第29章

徐曜的衛隊掉轉頭, 一行人開始往萱陽城走。

徐曜一手執着馬繮繩,一手摟住魏昭,責怪道:“商隊出事你爲何不跟我說?你把我還當成夫君嗎?”

徐曜帶着二百親衛,狂奔而來, 看出心裡的焦急, 魏昭被他罵,然心裡是高興的,往他懷裡縮了縮,解釋說, “朝廷派出的欽差大臣還在萱陽城沒走, 我不想給侯爺添麻煩,何況陳縣不歸侯爺管轄, 我怕耽誤時候長了,宋庭他們性命就丟了。”

魏昭說完, 身後徐曜半天沒說話,魏昭回過頭,看徐曜薄脣緊抿,一臉不悅之色,說道:“沒人知道我的身份,侯爺放心。”

她扮成男裝,也是怕牽連徐曜, 只說是宋庭的妹妹。

魏昭腰間的手臂一緊, “我徐曜還怕你給我添麻煩嗎?”

這男人霸道強勢。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怕你不肯幫忙, 浪費時間。

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 “你覺得。我不能做你的依靠嗎?”

一語中的。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徐曜隱有怒氣。

魏昭知道他有理由發火,妻子有事都不告訴他,夫妻連丁點的信任都沒有,小心翼翼地解釋說:“我習慣了有事一個人解決。”

魏昭說的也是實話,她從來有過什麼人可以依靠嗎?

徐曜堅實的手臂緊緊箍着她,像要擠進他身體裡,“那你以後就應該習慣有事有人替你解決。”

口氣霸道,不容置疑。

“我知道了。”

話從他嘴裡冷冰冰地說出來,魏昭卻覺得心裡暖乎乎的。

徐曜自己都沒想到聽到魏昭涉險時,當時心裡一度很恐慌,戰場指揮千軍萬馬,他都能淡定自若,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一路狂奔而來,腦子裡轉過不知多少個念頭,怕等不到自己趕到魏昭已遭遇危險。

魏昭有點愧疚,其實,當時她真沒想過求徐曜,心裡一直把他當成外人,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的外人,想她百般哀求,他看在她面子上,即使幫忙心裡定然不喜,她從一開始對徐曜就拒絕接納,究其原因,是覺得這樁婚姻不靠譜,沒給她任何安全感,這些話,埋在心裡,半字不能透漏。

昨一夜趕路,沒有睡覺,現在事情解決,人一放鬆,魏昭困了,徐曜半天聽不見懷裡的人說話,低頭看她的頭軟軟地窩在自己懷裡,睡着了,他勒馬,慢了下來,也沒叫醒她,任她在懷裡睡。

魏昭醒來時,一行人已經進萱陽城了,她身上裹着徐曜的鶴敞,這一覺睡得安穩,大概之前太緊張了。

魏昭動了動身體,徐曜低聲問:“醒了。”

“嗯。”

魏昭朝後看,載着宋庭的馬車跟在後面,說:“宋庭他們受傷很重,我想先不回侯府,去桂嬤嬤家裡,等宋庭脫離危險,我再回侯府。”

半天也聽不見徐曜回答,魏昭轉回頭,乞求地看着他,“曜郎,行嗎?”

這樣撩我,我能說不行嗎?

“你去吧!”

魏昭一行人跟徐曜分開後,往桂嬤嬤家,萱草上前叫開門,桂嬤嬤看見魏昭,拉着她上下打量,看沒有受傷,這才放心,“謝天謝地,老天保佑,奴婢在家提心吊膽。”

“嬤嬤,宋庭和幾個兄弟受了重傷,嬤嬤收拾兩間屋子給宋庭和幾個兄弟住。”

桂嬤嬤趕緊打開東廂房,金葵和周興等幾個人輕手輕腳地把宋庭從馬車裡擡下來。

擡着進了東廂房,放在炕上,桂嬤嬤近前一看,唬了一跳,宋庭面色灰敗,透着低燒不正常的紅,閉着眼睛,陷入昏迷。

魏昭解開宋庭的衣襟,檢查他的傷勢,宋庭身上中了五刀,有一刀離心臟很近,傷口沒有及時醫治,已經化膿。

桂嬤嬤拿來傷藥,魏昭給他清理傷口,然後上藥包紮。

又取出一丸藥,用水把丸藥化開,喂宋庭吃下去。

宋庭的傷很兇險,魏昭從東廂房出來,對萱草說:“你回府告訴侯爺,我今晚不回去了。”

桂嬤嬤不放心,說:“夫人還是回侯府,這裡有這些人看着,有事奴婢叫人回府告訴夫人。”

魏昭搖搖頭,宋庭命懸一線,自己怎能安心離開。

“夫人是已婚婦人,不能宿在外面。”

侯府規矩大,桂嬤嬤也擔心徐曜不高興。

“媽媽,宋庭傷成這樣,我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了。”魏昭毅然道。

積善堂裡,徐老夫人正生氣,跟大夫人說:“老二媳婦走兩日不歸,這樣的媳婦還能要,玷污我徐家門風,等曜兒回來,我一定要曜兒好好管教她,徐家的家規你也跟她說一說。”

慕容蕙從芙蓉哪裡得信說魏昭匆忙出府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後侯爺去追趕,慕容蕙心下暗喜,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徐老夫人。

一更天,徐曜回府,直接回二房,走進東院,看正房的一個屋裡亮着燈,燈下人影是芙蓉,夜晚極靜,芙蓉聽見腳步聲,走出門,看見徐曜上了臺階,掀開門簾,“侯爺回來了。”

“夫人沒回來?”

“萱草回來說,夫人今晚不回府了,叫告訴侯爺一聲。”

徐曜走進淨室,淨室已備好熱湯,徐曜脫衣,邁步進木桶,水霧繚繞,他靠在桶邊緣,闔眼,魏昭總能帶給他驚喜,當然這回是驚,沒有喜,路上他想到魏昭可能會出事,心一下就慌了,當時就一個念頭他不能要她有事,這是本能的反應,裡面沒有摻雜任何別的因素,一日夫妻百日恩,大抵就是這樣子。

徐曜從木桶走出來,穿上芙蓉搭在屏風上的寢衣,走出淨室,秋月、秋楓、湘繡、香茗把浴桶裡的水倒掉,收拾淨室。

徐曜拿着一本書,坐在炕桌旁看書,芙蓉端着一碟子水果走進來,“侯爺,這是大夫人今新送來的果子。”

徐曜順手拿一個桃子咬了一口。

書香在鋪牀,牀單抻平整了,直起身,徐曜看着她問:“書香,你不會武功?”

書香走到他跟前,束手恭立,“回侯爺,奴婢不會武功。”

“萱草會武功?”

“萱草的功夫是夫人教的。”

“夫人的武功是誰教的?”

“夫人的舅父嚴將軍教的,嚴將軍說,夫人是女孩家,學點防身之術便可,也不消去戰場打打殺殺,夫人並沒在武功上下功夫。”

書香據實說,這些都是瞞不了人的,夫人確實只懂防身之術,若論武功不及宋庭、金葵、興伯,男人跟女人不同。

萱草喜歡習武,倒是比夫人更下功夫。

“夫人的琴技師從何人?”

徐曜突然問。

書香低頭,“夫人的師傅乃方外之人,避世,不許夫人對外說出他的姓名。”

“夫人懂藥理,解毒之法也是這位世外高人傳授的?”

書香低頭,憋了半天,“侯爺,沒有夫人吩咐,書香不敢亂說。”

夫人彈琴對外已說出師出方外之人,她說了沒有關係,但侯爺後面的問話,她不敢亂應。

徐曜也不難爲她,看來魏昭的字體也是得這個方外之人真傳,揮灑自如,豪放不拘,這人的個性一定疏狂,有高超本領的奇人,但不知是個什麼樣人,可否能一睹真顏,爲自己所用。

徐曜道:“你下去吧!”

書香告退出去。

徐曜放下書,上牀,芙蓉放下牀帳,吹熄了牀頭宮燈。

一張大牀,半邊牀鋪空的,徐曜還有些不習慣,路上想今晚薄懲一下她,光想想就香豔迤邐,睡不着空想而已。

二日,黃昏時分,章言從陳縣回來,直接來找燕侯,兩人到外院書房。

章言連夜趕路,沒休息,小廝莫風端上茶水,徐曜說;“先生喝盅茶水提提神。”

章言喝口滾熱的茶水,讚了句,“好茶。”

徐曜聞言,吩咐小廝莫風,“給章先生包一包君山銀針。”

小廝莫風笑着說:“章先生真有口福,這是歐陽大人送侯爺的茶葉,今頭一回喝。”

“謝侯爺。”

章言抱拳道。

撩袍坐下,啜了一口茶水,“在下到陳縣時,官府衙門已經接到報案,在深山裡找到強人的老窩,我去看了,匪首張彪中毒,身上要害部位插了兩刀,一命歸西了,其它強人總計有二百多人,都受傷或中毒,我查看一下他們身上中的毒,不是中原的毒.藥,毒下在酒裡,不知爲何張彪這樣狡猾詭計多端之人,卻着了夫人的道。”

徐曜也不覺得意外,沒插嘴,等章言說下去。

少頓,章言喝口茶水,“還有一個四時客棧掌櫃的,被人身上刺了一劍,這劍很準,離心臟僅半寸,使劍之人對人身體部位掌握極精確,劍在骨縫之間穿過,據那個掌櫃的交代,是個年輕俊美的書生下的手,我想一定是夫人了。”

章言意味深長地看着徐曜,“這可大出我們當初的預料,侯爺可要當心。”

章言心想,夫人行事狠絕,不是善茬。

徐曜呵笑,“難道她還能謀殺親夫不成。”

“侯爺,十日後,是嚴符將軍的壽誕,在下和湯先生以爲侯爺和夫人是時候出面了。”

登門拜壽,外甥女給舅父賀壽,理所應當。

“謝先生提醒。”

章言說完,打了個哈氣,“侯爺交代的差事在下已經完成,該回家睡覺了。”

章言走後,徐曜回內宅,叫來書香問:“你家夫人沒稍信來嗎?”

“沒有,昨晚萱草過來說宋庭還沒醒,大家都守着宋庭。”

書香留在侯府,心思也飛到桂嬤嬤家裡。

徐曜剛想走,獨幽磨蹭着走進來,怯生生地叫了一聲,“侯爺。”

書香心底冷笑兩聲,原來她也不是一味清高,也能屈能伸。

徐曜淡淡的神情,“什麼事?”

獨幽有點可憐巴巴地望着徐曜,“侯爺,獨幽沒做錯什麼?夫人不喜歡獨幽,把獨幽貶到外院當粗使丫鬟,求侯爺念在獨幽侍候幾年的份上,容留獨幽,讓獨幽給侯爺彈琴聽。”

書香可要對這獨幽刮目相看了,捨得下臉,夫人說得沒錯,她怎麼能捨得死,在侯爺面前,一身傲氣跑到九霄雲外了。

徐曜看了她兩眼,反問道:“你沒做錯什麼?”

“夫人看不上獨幽,百般羞辱貶低獨幽,說獨幽的琴技連書香都不如,夫人對奴婢不公平。”

獨幽這幾日在外院做粗使,嬌貴的大小姐性子外院管事看不上,故意分派她累活重活,獨幽被磋磨得一腔怨氣,歸根朔源,魏昭害了她,怨恨魏昭,口不擇言。

徐曜看看書香,問:“你也會彈琴。”

“回侯爺,奴婢的琴是跟夫人學的,奴婢愚笨,彈得不好。”

徐曜本來要出門,停下腳步,產生幾分好奇。

對書香說:“你彈一曲我聽聽。”

“是,侯爺。”

書香搬過來夫人的古琴。

徐曜坐在炕上,獨幽站在一旁,倒要聽聽魏昭自誇丫鬟彈得如何。

書香的指尖輕攏慢捻,琴聲如行雲流水般流瀉出來,徐曜闔目細品,書香彈得某些地方高於獨幽,兩人水平不相上下,書香的琴曲更純粹,乾淨,兼有主子的空靈,意境悠遠。

一曲彈完,書香站起來,束手低眉道;“請侯爺恕罪,書香給主子丟臉,學藝不精。”

“很好,有你主子七八分,不錯。”

徐曜讚道。

旁邊獨幽面帶羞赧,她連夫人的丫鬟都不如,談和跟主子爭,她曾經最引以爲傲的琴技,生生被夫人踩在腳下。

徐曜看看她,“出身世家,未必如一個丫鬟。”

獨幽站着,面紅耳刺。

徐曜站起身,朝外走,獨幽在身後叫了聲,“侯爺。”

“內宅夫人說了算。”徐曜頭也沒回地邁步出了堂屋。

“侯爺一點不念獨幽的好嗎?狠心不顧獨幽死活?”

獨幽顫抖着聲音問。

徐曜站住,回過頭,“是你自己不不識時務。”

他原來是有把獨幽收爲侍妾想法,獨幽不比一般丫鬟,他對獨幽一直很憐惜,可她蠢,分不清輕重,持寵生嬌,跟主母爭鋒,後宅亂,叫男人分神,何以成就大事。

徐曜頭也不回地走了。

魏府後街,四合院裡,東廂房門口,院子裡,站滿了人,金葵神情焦躁,“這都過去一天了,宋庭還沒醒。”

桂嬤嬤勸大傢伙,“你們也一天沒吃好飯,先去吃點飯,這樣守着也沒用。”

大家去正房堂屋吃飯。

魏昭坐在牀邊椅子上,一日一夜沒闔眼,開始恍惚,突然聽見輕微的聲音傳來,“昭小姐,我給你下河裡捉魚。”

魏昭激靈一下醒了,睜眼看宋庭嘴角噙着淺笑,看見嘴動。

魏昭激動得連聲呼喚,“宋庭哥、宋庭哥。”

萱草也呼喚,“宋大哥,昭小姐在這裡,你睜眼看看。”

牀上之人微弱的聲音,“昭小姐,昭小姐。”

魏昭沒來由的心一酸,哽咽,“宋庭哥,魏昭在這裡,你快醒過來,你如果不醒過來,魏昭以後就不理你了。”

宋庭慢慢地睜開眼睛。

魏昭眼眶一澀,急忙站起來,背過身去,剛走兩步,撞到一個人懷裡,擡頭看是徐曜,徐曜扶住她,把魏昭攬入懷裡,魏昭輕輕靠在他身上。

衆人聽說宋庭醒了,都趕過來。

金葵高興地大嗓門喊:“宋兄弟,我就說你睡個啥勁,弟兄們都等你喝酒吃肉。”

宋庭的目光追着被一個挺拔高大的男人摟着的女子,恍惚回到很多年前,一個小女孩,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

宋庭醒了,魏昭交代桂嬤嬤照顧宋庭,跟徐曜回侯府。

兩人並排坐在車裡,徐曜把她的頭放在自己肩頭,讓魏昭依靠着他。

徐曜真誠地說:“魏昭,你我已經是夫妻,不管當初什麼原因在一起,我今生認定你是我的妻,希望你別把我推開。”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兩人互相依偎,手握在一起。

徐曜的侍衛騎馬來到車旁,叩幾下車窗,“侯爺,歐陽大人找侯爺。”

徐曜對魏昭說:“你先回府,我去去就來。”

馬車停下,徐曜下車,跟親信侍衛說了幾句什麼,騎馬走了。

馬車駛入侯府,在前院停住,魏昭下車後,回內宅直接去積善堂,見徐老夫人。

來到積善堂門口,魏昭等候,門口丫鬟入內通稟,徐老夫人聽說二夫人回來了,氣不打一處來,“叫她進來。”

魏昭一進門,徐老夫人氣惱地說;“你還把這裡當成家?”

魏昭緊走幾步,跪倒在堂上,“母親恕罪,媳婦知錯,請母親責罰。”

積善堂裡,還有大夫人趙氏,二小姐徐玉嫣,趙氏看婆母震怒,趕緊站起來,“母親,弟妹年輕,不懂事,請母親原諒她這一次。”

徐玉嫣也站起來,怯怯地說:“母親息怒,嫂嫂剛進門,不知道規矩,母親就原諒她這一回。”

“你們魏家怎麼教導你的?擡腿就走,婆母這裡連聲招呼都不打,宿在外面,你一個已婚婦人宿在外面,這要是傳揚出去,不是丟我徐家的臉,連你男人都不告訴,擅自離府,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徐老夫人氣得不輕,加上這兩日慕容蕙在耳邊吹風,把芙蓉找來,芙蓉把二房中的事跟老夫人學說,剛過門,就把兒子貼身丫鬟攆了,千方百計拿捏兒子。

徐老夫人說什麼,魏昭也不辯駁,只說:“媳婦有錯,請母親責罰,您老人家莫氣壞了身子,就是媳婦的不是了。”

“你說你這兩天去了哪裡?”徐老夫人厲聲問。

“母親,媳婦有點私事,不方便說。”

“什麼,你不方便說?”徐老夫人氣得連聲音都抖了。

這裡正鬧着,丫鬟在門口喊:“三爺來了。”

話音剛落,三爺徐霈腳步匆忙走了進來,進門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

徐老夫人看見兒子,臉色稍霽,“老三,幾日看不見你的影,你今兒怎麼跑來了。”

“兒子聽見說母親動氣,擔心母親,就趕來看誰惹了母親生這麼大的氣。”

徐老夫人看看地上跪着的魏昭,怒氣不熄,“還能有誰,我老了,誰還能把我放在眼裡,說走就走,還把我當成婆母嗎?”

魏昭垂首道:“是媳婦不好,媳婦錯了。”

徐霈看看她,賠笑朝徐老夫人說:“母親,二嫂剛過門,母親別嚇壞二嫂。”

“我有那麼兇嗎?還嚇壞她,你看她的主意大着呢?”

徐老夫人氣消了點。

徐霈陪着笑臉,“母親對二嫂這般嚴厲,不知道以爲母親欺負二嫂,惡婆婆的罪名傳揚開,母親叫兒子以後怎麼說媳婦,哪家姑娘還敢嫁到我們侯府。”

徐老夫人氣樂了,“你是成心氣我,我怎麼就是惡婆婆了。”

徐霈嬉皮笑臉地說;“那母親既然不是惡婆婆,就叫二嫂起來吧!您老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罰二嫂跪着,二哥面上不好看。”

趙氏趕緊接話說;“外間都傳母親最寬容大度,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你這是給我戴高帽,既然你們都爲她求情。”

徐老夫人看魏昭態度老實,“你起來吧!”

萱草趕緊扶着夫人起來。

徐老夫人看着她問;“聽說侍候老二的獨幽丫頭你也攆了,獨幽那丫頭侍候老二幾年,沒聽說犯過什麼錯。”

“忤逆主母。”

這回魏昭毫不含糊,乾脆地說了一句。連個丫鬟她都處置不了,那她這個主母也別當了,趁早讓位。

就這一句徐老夫人就不好再說什麼,忤逆婆母她容不下這樣的媳婦,下人忤逆主子,侯府讓人說不分尊卑,沒規矩。

“你先回去吧!”

魏昭恭恭敬敬斂身,“媳婦告退。”

從積善堂出來,萱草扶着魏昭,“老侯夫人真厲害,方纔若不是三爺及時趕來,還不知道最後鬧到什麼樣,吃虧總是夫人,三爺真是個好人。”

兩人一路說話,往二房走,走了一段路,聽身後有腳步聲,魏昭回頭,看三爺徐霈追了上來,“二嫂。”

魏昭停住腳步,蹲身一福,“謝小叔講清。”

三爺徐霈朝旁一閃身,不敢受禮,“一家人,二嫂客氣了。”

魏昭說:“方纔若不是小叔,母親不能消氣。”

徐霈說;“是二哥叫人找我過去,二哥怕你一個人回府,母親爲難你。”

原來是徐曜的安排,難怪徐霈匆匆忙忙趕過來。

徐霈看着魏昭,心裡驚奇,他碰見章言,跟章言聊了幾句,章言大致說了發生的事情,魏昭這個女子令他佩服。

畢竟是叔嫂,男女有別,理應避嫌,徐霈說;“二嫂,小弟先走了。”

說完,大步走了。

萱草恍然大悟,“原來是侯爺叫三爺去救夫人,侯爺想得真周到,對夫人呵護備至。”

魏昭像吃了蜜一樣甜,又想起他車上跟她說的話,她以後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他可以依靠着。

魏昭離開積善堂後,三爺徐霈和二小姐徐玉嫣跟着走了,趙氏家事忙,也告退回房去了。

屋裡只剩下徐老夫人的兩個貼身丫鬟,慕容蕙說;“獨幽侍候侯爺幾年,我看着挺好的,獨幽識文斷字,琴又彈得好,二房裡也算出類拔萃的,可惜了,在外院做粗使,我今見了,這兩日人瘦了,她吃不了那個苦。”

徐老夫人道:“她不出類拔萃,能成了別人眼中釘,老二屋裡,我看着芙蓉那丫頭好,不聲不響的,不招誰惹誰,就這樣還不得老二媳婦青眼,我本來打算把芙蓉和獨幽兩個丫頭開臉,給老二收在屋裡,老二也答應了,既然獨幽已經攆出去了,老二房裡事,我也不好深管,我看那湘繡不錯,人老實巴交的,手巧人也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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