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三人趕上嶽瑤,說道:“你先停一停,這一去何止數千裡,縱然你修爲再高,也有元氣耗盡的一刻啊。”當下讓秦雪涵取出須彌乾坤圖,只見寶圖一展,飛出兩隻靈煙獸。
秦雪涵向司徒靜道:“司徒姐姐,雖然你提曾提過我們兩族結盟之事,但我畢竟做不了主,還要請你與我爹爹商談才能作數。”
司徒靜點了點頭,問道:“那秦家主現在何處?”
秦雪涵柳眉微微一蹙,沉吟道:“現下我也不能肯定了,要不請姐姐先回司徒家族,待我尋到爹爹後,便傳信與你。”
司徒靜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參靈宗襲擊風家本就在這幾日間,事起倉促,又攜着老幼而逃,能走多遠?我們這一去即便能尋到人,也只是怕在古夏國周邊。而風、秦兩家同處一國,乃神府遺脈,未必便會置風家於不顧。”
羽軒說道:“司徒小姐所言不錯,那麼便請司徒小姐一同前去,如何?”
風嶽遲疑道:“司徒小姐固是強援,只是卻要把司徒家族拖這趟渾水之中了。”
司徒靜笑道:“不讓他們知道便成了嘛。”於是請秦雪涵再喚出一隻靈煙獸,她身形一縱,便跨上靈煙獸。
風嶽心頭疑道:“她這‘司徒家族第一美人’之名,可絲毫不下於‘藏龍閣’黑子倩,又憑什麼不讓人認出她來?”
靈煙獸展翅飛起,有一個時辰,五人在一座山峰上稍息片刻。這時衆人眼前一亮,只見司徒靜已作男裝打扮,身着青衫,頂上是翡翠紫金冠,手執羊脂玉骨折扇,系一塊蝶翼一般的扇墜,面容已做整改,雖仍可見舊時輪廓,但非相熟之人已決計辨認不出。
只見她緩緩走來,摺扇挑起秦雪涵雪白的下巴,做一個浮華少年的模樣,笑道:“小生司徒青,不知能否有幸與小姐共渡一夜良宵?”
秦雪涵美眸一轉,就勢倚在司徒靜香肩之上,低聲說道:“公子定不能負我。”跟着玉指一伸,又在司徒靜俏臉之上拂過。
羽軒眼珠一瞪,隨即嘖嘖一嘆,暗道這等光景幾世才能得一見。
海瑤走來,細細打量一番,才笑道:“司徒妹妹不僅聰慧過人,這一手易容之術更是精妙至極,世間只怕罕有其匹。”
司徒靜少女心性,趁勢攬過二女纖腰,笑道:“陪本公子去那邊,省得見這兩個臭男人一副憂心忡忡的臭臉。”
羽軒微微一笑,轉頭見風嶽面上果然煩悶之氣大減,隨即說道:“天無絕人之路,風家底蘊不淺,參靈宗不敢過分緊逼,我猜多半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風嶽點頭道:“風家之中到底有什麼可覬覦的,我卻不知。”
羽軒安慰道:“不必擔心,尋到了風家人便能知道了。”隨即又聽近處三女打鬧的笑聲,心頭不禁又似貓抓一般。
晚間月明星稀,五人圍坐在一團篝火旁,風嶽道:“我們沿着古夏國帝都向西的路線,已走過四五日,這裡山勢險峻,在空中只怕不好看。”
司徒靜道:“我放靈蝶出去吧,你身上可有風家其他族人的信物?靈蝶可依靠氣味追尋,只是而今你們三路突圍,那人若不在人羣之中……”
風嶽點頭道:“那便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他取出一塊翡翠玉佩,續道:“這是堂妹的玉,前幾日丟了,我幫她尋來,還沒來得及還她。”
司徒靜點了點頭,取出生靈袋,放出五六隻顏色各異的蝴蝶,繞着玉佩飛了三圈,便四散而去。
第二日清晨,晨霧尚濃,羣蝶攜着滿身花香而回。司徒靜心下暗道:“怪事,我專門培養的靈蝶素來不近花粉,只用靈丹餵養,怎麼會滿身花香?”
秦雪涵見她皺眉沉思,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司徒靜道:“只怕事情有變,叫醒他們快走!”
秦雪涵點了點頭,喚醒了衆人,當下一行人隨着羣蝶追去。過不多時,只聽周遭狼嚎之聲愈加逼近,羽軒道:“這是鬼瞳黑狼的叫聲嗎?”
司徒靜點了點頭,說道:“這本是尋常的靈臻境靈獸,但前方若是數十隻聚集在一起,即便我們也要費一番手腳。”
風嶽一聽,心下愈加沉重:靈蝶既然飛回,便是尋到了玉佩主人風秀,但風秀年紀幼小,僅有元脈一二重的修爲,怎能敵得過鬼瞳狼羣?心念及此,周身狂風一卷,盡力一縱,這一縱就有數丈遠近。
約有數裡,衆人來到一處山坳,只見五六隻黑狼圍住一個山洞,洞口狹窄,勉強能進一人。那黑狼要衝進山洞,洞口便有一個少年持刀攔住。
風嶽看得仔細,身形一縱,手掌捏住黑狼咽喉,另一掌作刀劈下,一擊就即擊斃黑狼,當下連施五六下殺手,盡屠狼羣。
這時洞口裡兩人飛奔出來,一男一女,皆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少年風豪、少女風秀,正是風嶽堂弟、堂妹。
風嶽雙臂攬住少年少女,問道:“家中怎麼樣了?”
少女啼哭不止,少年勉強止住了淚,說道:“我們分三路跑了出來,大伯、爹爹跟三叔各帶領一路。昨日爹爹跟族叔們爲掩護我們,跟敵人引開,不知怎樣了。今早秦鴻叔叔跟幾位護衛叔叔傷勢發作,我跟妹妹出來找藥,被一隻小狼盯上,我殺了那隻小狼沒想到卻引來狼羣……”
風嶽點了點頭,半蹲着向兩人說道:“帶我去你們落腳之處好嗎?”兩人點了點頭,走出二三裡山路,只見一處隱蔽的山洞裡有兩個男童,四個重傷的中年男子。兩個男童見風嶽來到,都不禁不大哭起來,風嶽勸慰半晌,取出清水跟食物讓四個孩子分食了。
軒涵一一查看了四名護衛的傷勢,心頭微微一沉。其中一人名喚秦鴻,乃是秦峰心腹,修爲也高,已有九元境上下的修爲,但仍是一臂殘廢,重傷不醒。
秦雪涵以生靈元氣爲他續骨,半晌才醒,她問道:“鴻叔你還好嗎?爹爹還要家中嗎,參靈宗可有襲擊家族?”
秦鴻說了一句:“去了中域……”便又暈厥。
羽軒說道:“此地不安全,我有一個去處,到那裡再安頓他們不遲。”
風嶽點了點頭,秦雪涵走到洞外,須彌乾坤圖又是一展,飛出五隻靈煙獸。衆人便乘着靈煙獸飛起,約莫到中午時分,羽軒在雲中仔細辨認路徑,說道:“就是這裡了,我們下去!”
只見這裡也是深山之中,山裡有小村,人不多卻淳樸。羽軒沿着舊路,在前領着。過不多時,突然只聽勁風呼呼,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極是勁急。羽軒手掌一抓,掌心被震得發疼,隨即縱身向前,來到一棵樹下,叫道:“鐵山大哥,你們別打了。”
有一個身着粗布的山民哈哈大笑道:“是羽兄弟啊,好久不見了,等我打發了這山匪,咱們兄弟再好好喝他個三天!”
語罷,鐵山突然棄了弓箭,雙腳一跺,就此站定不動,運掌如風,身前一縷縷青氣逐漸凝聚,愈加沉凝,有如山嶽一般。
與他對敵的乃是個青衣文士打扮的男子,約莫二十歲上,有玄化境修爲。他雙掌一劃,身子兩測有兩股勁風,一爲正、一爲逆。那兩股勁風一合,混而爲一,猶如一股大潮旋一般。隨即雙掌一推,與“重山掌”對在一處。
重山掌凝力成山,巋然不動。“正逆奇心訣”逆轉陰陽兩勁,恰巧被重山掌所克。否則尋常玄化境修士一個不慎,也要被捲入掌風之中,被撕得粉碎。
所謂大巧似拙,鐵山這套重山掌完全捨去身法,只講究掌勢成山,當真將“拙”之一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羽軒縱身而下,攔在兩人中間,說道:“鐵山大哥、洪擎,你們先停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否讓小弟評一評是非?”
鐵山一怔,問道:“羽兄弟,你還認識這羣山匪?他們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連數月屢屢打劫我們的獵物。”
羽軒眉頭一皺,向洪擎道:“你們怎地當了山匪,做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洪擎一嘆,口中張了張,欲言又止,終於搖了搖頭。身後四五名嘍囉乘着馬,見秦雪涵、司徒靜、海瑤三女來到,齊齊笑道:“好漂亮的女人,好漂亮的兔兒爺,跟着這兩個小白臉作甚?不如哥哥們回去的好,哥哥們日夜伺候,哈哈!”
“閉嘴!”洪擎大怒道:“再放一個屁,老子立刻宰了你們!”
“洪擎你敢……”其中一人就要發作,旁邊的人趕忙制止。洪擎向羽軒拱了拱手,領着衆人回去。
羽軒微微皺眉,望着洪擎一衆遠去,心下暗暗思忖。
鐵山笑道:“羽兄弟,你來看望哥哥嗎?”
羽軒笑道:“是看望大哥,也是看望陶公,不知他……”
鐵山笑道:“估計他還醉着呢,你們當中有病人吧,我先引你們進村。”
衆人便隨鐵山進村,到了夜間,突然有山民趕來說道:“村外有三具屍體!”風豪仔細辨認道:“沒錯,是追殺我們的參靈宗長老。”
風嶽道:“參靈宗長老修爲決計不低,誰能殺他?”
羽軒驚道:“難道是陶公?鐵山大哥,你先前施展的武學陶公所授?”
鐵山點頭道:“是啊,但陶公一向連牲畜都不願動手殺害,怎會殺人?”
羽軒沉吟道:“那先動手把他們葬了,然後我想見陶公一面。”
鐵山點了點頭,隨後兩人便往北面桃山行去,這時頭頂月色正圓,桃花林中,面容蒼老的邋遢老者倚樹而坐,向着空中道:“來了吧?”
雲中一名面容清癯的白衣老者踏着月光而來,說道:“有百年不曾見面了吧,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