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家不是這時候想來回收瓶子吧?還是知道了我們在拍賣會上偷樑換柱,以一個陶胚蒙人的事情,現在興師問罪來了?
本來我們所受的委託已經完成,但,我們卻都覺得對西域有所虧欠,於是就又投入到調查當中來。
我們的調查並不順利,可是世事往往是無心插柳的多。我們還沒有找到什麼線索,丹尼爾卻主動派人來找我們,那是周福平。
天氣已經開始變涼,周福平卻還是在我們面前不停的抹汗。也許是因爲藉詞剋扣委託費用的緣故。
雖然西域全數付下買瓶子的費用,但周福平似乎沒有收到應有的佣金,順便編造個藉口,挑剔現場的保安什麼的就想剋扣當初約定的委託費用。
你說我們怎麼會做折本生意,而且這次委託,我們可是拼了命來完成的,還欠下了西域的人情。要知道,瓶子到他手的時候已經是廢品,他大可以不收貨的。但是他還是爽快收下,一句廢話不多說。他的品格好沒錯,很大一方面也是賣偵探社一個人情,說不定還看在我跟蘇眉是阿舞舊友的份上。而且周福平要不是找到我們偵探社來做幌子,主持上次拍賣會,衆多人物怎麼會賣他一個小小古董商的賬。
所以,二十萬美金的委託費用是一分錢不能減的。
周福平雖然最後還是如數交付了費用,但是雙方交涉的過程有點不愉快,在這裡就不多說了。
這次,他突然前來,蘇眉待他沒有什麼好聲氣,只諷刺地問候一句:“周先生,別來無恙?”
周福平抹汗:“還,還好啦。”
“不知你貴人踏賤地是有何貴幹?”
“我,你……”
蘇眉不耐煩:“什麼我我你你?我們又不是很熟。”
“是,是關於那個瓶子。”
我們一下子緊張起來,“那個瓶子怎麼啦?”
周福平一下子說到我們心虛的事情,賣家不是這時候想來回收瓶子吧?還是知道了我們在拍賣會上偷樑換柱,以一個陶胚蒙人的事情,現在興師問罪來了?
蘇眉唬他一句:“賣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你還問來幹啥?”
周福平連連抹汗:“是,是,可是,丹尼爾先生想見見瓶子的新主人。”
我跟蘇眉對望一眼,真是有這麼巧,要找的人親自送上門來。
我故作鎮定:“可以,我們可以約時間。”
周福平走後,蘇眉跟我說:“你不覺得事情過於湊巧,太過蹊蹺?”
我沉吟:“見步行步,得先通知西域。”
西域居然留紙外出:“寶瓶之事,不欲多勞大家,我現暫離獨力追查,會聯絡大家。――西域。”
蘇眉連連跺腳:“這人,真是說走就走,也不跟大家商量一下,畢竟大家爲了幫他。”
我苦笑:“是爲了幫我們自己,他怕欠大家的情,卻不知道我們纔是不好意思的人。”
“也只有我們冒充一下寶瓶的主人,會會這位丹尼爾了。”
康柏的氣質太張揚,我們請來康文。
“扮成西域?”康文有些好笑。
蘇眉連連鞠躬作揖:“就當幫幫我們吧,這年頭氣質好的小生真難找。”
我忍不住好笑。
康文看我一眼,笑:“我盡力而爲好了。”
跟丹尼爾約在清水茶室。
我跟蘇眉先到,佔了門口處的桌子。
康文比約定時間早到一刻鐘,坐在角落的桌子旁。
但等到過了約定時間一刻鐘,目標人物還沒有出現。
蘇眉跟我耳語道:“是不是他不敢來了。”
“噓”我看見有一個奇怪的人走進茶室來了,連忙叫蘇眉噤聲。
這個人背光而進,我儘可能不讓人察覺地轉換視角,卻始終看不清這人的樣子。
康文也感覺到了,那人未到,他已先站立起來迎接。
那人走近,卻不坐下,似乎跟康文低低說了兩句話,然後轉身就走,康文隨在他身後。
他們走過我們的桌子時,康文把一隻手背在背後,指了指自己的背脊,沒有說話,就走了出去。
我們透過玻璃門,看見他們上了一輛黑色的雪鐵龍,那人駕車,車上沒有其他人。
這個人就是丹尼爾派來的人麼?
我跟蘇眉對望一眼。
蘇眉說:“康文的手勢顯然是告訴我們他們是去見他們背後主使的人,我們應該跟上去。”
我有點遲疑。
本來我十分擔心康文孤身赴約,但不知怎地,此刻我有點遲疑:“讓我想想。”
蘇眉急道:“還想,車子快看不到了……”忽然住了口,驚訝地望住門外。
我這時看見了一個人急急走進茶室,這個人,是我們在錄像中看過的――丹尼爾先生。
看到丹尼爾的一剎那,我終於知道我剛纔的猶豫是因爲什麼。剛纔帶走了康文的那個人,並不是我們已經習慣了的黑色西裝的招牌服飾,他穿着牛仔褲,這種隨意不羈與丹尼爾那夥黑衣人形象有明顯對比。我這時開始擔心,不知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又不知對康文說了些什麼,令到康文毫不遲疑跟他走。
現在丹尼爾跟康文約定的桌子已經人去桌空,他正跟侍應溝通。
我打定主意,康文已不可追,現在只有先抓住眼前目標,我迎上前去:“丹尼爾先生?”
丹尼爾回頭:“小姐,你認識我?”
我微笑:“西域先生有事不能親自前來,我們是他的代表,你有什麼事情找他,我們可以代爲傳達。”
丹尼爾怔了怔,似乎沒有想到我們會來這一招,當下猶豫起來。
我打量他,高大的個子,直挺鼻子在說明着他的歐洲血統,此刻的他,全沒有了錄像帶上的神秘,反而有點狼狽的樣子。
我不禁暗暗起了疑心:這夥人,爲什麼這麼着急要見西域?
丹尼爾猶豫了一刻,問:“西域先生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跟他耍太極:“西域先生喜歡旅行和冒險,還有許多的愛好,他今天在亞洲,明天也許就在歐洲,也或許在太平洋哪個不知名的島國,我們雖然是他的私人助理,也從來沒有準確掌握過他的行蹤。”反正丹尼爾是外國人,這招太極怕還不耍得他暈頭轉向。
丹尼爾果然受不了,皺起眉來。
我趁熱打鐵:“其實,有什麼要緊事跟我們說也是一樣,待西域先生有空聯絡我們的時候,馬上可以轉告他。”
丹尼爾終於重重點頭:“也只有這樣了,請兩位跟我走一趟。”
此言一出,我跟蘇眉都心裡一震,暗暗警惕。
丹尼爾卻沒事人一般:“我的車子就在外面,我們一起去吧。”
蘇眉當下說:“顧小姐,我想起公司還有一點事需要你親自處理,不如就我跟丹尼爾先生先去一趟,你先回去處理事務可好?”
她居然搶了我要說的話。
我還不及說話,丹尼爾已經開口:“不要緊,只要有一個代表去就可以了,老太太不過是有點事情要交代。”
老太太?
我跟蘇眉都懵了。
不管怎樣了,我道:“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們還是先走這一趟吧,不可教老人家久等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不定,康文也正在另一邊冒險呢。
丹尼爾似乎有點高興:“這樣最好,謝謝兩位了,我先把車子駛來。”
蘇眉待他一轉身,就朝我使眼色,抹脖子,我只作沒有看見。
蘇眉埋怨道:“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們偵探社就教人一鍋踹了。”
我只笑笑:“你想撇開我自己歷險,我纔沒有那麼笨。”
蘇眉跺腳:“可是康文那邊不知怎麼了。”
她一說,我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比較起來,似乎他那邊更爲兇險,唯有祈望他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