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兒看着那塊圓形血玉,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攥在手裡,向上升去,穿過重重泥土,回到了地面。看着帳篷的方向飛了過去,飄飄然若九天仙女,不沾一點人間煙火。
穿過林間,回到了帳篷上空,看着靜悄的帳篷,悄悄地落了下去,躺回了自己的肉身。
她剛一躺下去,睡在旁邊的莫千柔忽然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這邊,露出一絲莫測的笑容,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早早就起來了。
早上的溫度還有點低,即使有陽光照着,還是覺得有些凍人。
草叢上凝結着些許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小鳥也早早地出來覓食,‘嘰嘰喳喳’叫得很是歡快。
甚至張塵還聽到布穀鳥和斑鳩的叫聲,這兩種鳥在山邊和田間特別常見,叫聲也很好聽,想不到在這裡還能聽得到。
張塵甚至想着拿錄音機來把這些鳥叫聲錄了拿去賣錢,但是一想單槍匹馬進入這種原始森林,白天還好,晚上能活活把人嚇死。別到時候錢還沒掙着,倒把小命丟這了。
“張塵,在想什麼呢?”莫千柔用飯盒盛了一嘴麪糊,遞給張塵,問道。
張塵接了過來,道了聲謝,微微一笑;“我在想,要是能在這種環境住上個小半年一年的,似乎也不錯,遠離城市喧囂,每日聽着鳥獸蟲鳴,呼吸着沒有污染的空氣。”
“是啊,然後在某一天,你就會成了哪隻大型動物的腹中餐,再被拉出來,變成這些花草的肥料。”莫千柔忽然笑道。
張塵一臉黑線,這妮子是故意來拆他臺的吧。細細一想,其實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呆幾天還行,久了能把人逼瘋。人到底是羣居動物,每天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以此來交換彼此的需求。
在這種地方,除了跟自己說話,沒人能交流,差不多跟坐牢沒什麼區別了。
再者,一個人在這種林子裡呆着也着實危險。半夜睡覺時被什麼東西一口叼了,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不過張塵倒是聽說專門有些人挑偏僻的山林裡修道。那些人才是真正耐得住寂寞的。
據說終南山就是這些人修道的去處,多數人結廬而居,帶着幾本道書,日常用具和鍋竈等。就那麼住下了,沒有任何電子設備,每日修行打坐。
張塵仰着頭,看着一顆顆參天的大樹,樹冠幾乎直達去層之上。
看了會又埋頭吃起飯來。挑起飯盒裡的一張綠油油的野菜葉,扭頭看着莫千柔笑道:“想不到你還有辨認野菜的經驗,託你的福,我們才能吃上一點青菜。謝了。”
莫千柔臉上莫名地紅了,羞澀道:“在山裡呆慣了就知道了,有家裡那會,經常給豬割草,割得多了就有經驗了。”
“敢情這是豬草啊。”張塵苦笑道。挑起一根來,越來越像。
“這有什麼,豬吃了就是豬草,人吃了就是野菜。在沒進口之前,誰規定它就一定是什麼吃的。再說了,在我們山裡的紅薯葉都是餵豬的,城裡人不也照吃嗎,那次在飯店我都看見了。”莫千柔嘟囔着嘴道,似乎對張塵這話有些不滿,畢竟是她辛辛苦苦摘了好久。
楊大春拿着飯盒走過來,笑道:“千柔妹子說的在理,張塵這人哪,就是毛病多,小時候餓的時候多了去,半夜餓醒了起來喝水充飢的事情都是經常。現在生活好了些就開始挑肥揀瘦。就不能慣着。”
張塵一陣無語:“我也就這麼一說,你們倆哪來那麼多怨言。還有,大春,我們倆說悄悄話,你摻和進入算怎麼回事啊。”
楊大春頓時一陣尷尬:“得,我惹不起你,我離你遠遠的,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張塵一翻白眼,權當沒聽見他這話。
楊秀兒在不遠處看見了這一幕,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何寧這幾天情緒也變得越來越失落,經常一個人呆着不說話,像丟了魂似的。
張塵有心想安慰幾句,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他本就是不善言談的人。況且,這一次找鳳凰涅槃之地,就是爲他而來的。張塵大概已經猜到了他要做的事情。只是事情成功的機率能有多少,心裡實在沒底。
這畢竟不過是一段傳說而已。就算世上真有鳳凰這種生物,而且也能通過浴火涅槃重生,但真的就適合人類嗎?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道。
張塵不知道何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了他現在的狀況,帶給了他什麼樣的影響。
也無法用一句輕飄飄的‘大度一點,能活着就已經是萬幸’這樣的話去勸說。
前些年在網上很流行的一句話: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勸人大度的,都是耍流氓。
雖然沒想到怎麼去安慰他,但是張塵能幫他的事情就絕不會推辭。在張塵心裡也希望他能跟一個普通人一樣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處處受人白眼。
有時候對於一些人來說,只是普通的生活就已經費盡了千辛萬苦。世上衆生,各有各的苦難。每個人身上都有一道枷鎖。
而何寧的心志也比一般人強悍,這麼多年了,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幾人吃過早飯,就把東西收拾一遍,背上揹包又踏上了行程。
他們從下車到現在都有半個月時間了,每天都是走路,休息,吃飯,睡覺。周而復始,日復一日,其實早就已經悶煩了。
還好是幾人同行,要是單獨一個人的話,只怕早就已經放棄了。
在這林子裡,看見的除了樹就是草,連花也不多見。只有聽着鳥叫的時候,心裡的煩悶纔會減輕一點。
幾人行了半日,漸漸走過了那片梧桐林,卻仍舊沒有見到老狐狸所說的腐屍地。
張塵有時候甚至懷疑那隻老狐狸是不是在騙自己。但一想,這對它一點好處也沒有。就算說沒有見到這林子,張塵也不會把它怎麼樣。
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走了大半日後,幾人漸漸登上了山頂。
這時眼前豁然開朗,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就是一處神仙境地。就在他們面前的山谷裡,佈滿了五顏六色的植物,衆多豔麗繽紛的鳥在展翅翱翔。
其中不乏有長尾的孔雀,和盤旋在半空中的老鷹,更有像錦雞一樣色澤鮮豔的鳥站在枝頭高聲呤唱着。
幾人頓時坐了下來,抻直了腳,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露出釋然的微笑。
“終於到了,歷盡了千辛萬苦,耗時將近二十天時間。終於看見這麼美麗的景色,也不枉磨破這麼多的腳泡。”張塵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雲彩,笑道。
“能看見這麼美麗的景色,這輩子也不算白活。這就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沒到這之前,誰能想到這裡有如此美的景色。”楊大春接過話道。
“是啊,我也是十萬大山裡出來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景色,好想去擁抱它一下。”莫千柔眯着眼睛,神情無比陶醉,雙手虛抱着。
“千柔妹子,你在那抱空氣,還不如來抱抱哥呢。至少哥是實實在在的。還會端茶倒水暖牀,噓寒問暖,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你考慮一下哦。”楊大春猥瑣地笑道。
“切,抱你還不如抱我張塵哥,再說你那麼醜,抱你?心裡咯得慌。再說,我是張塵未過門的媳婦,你這樣調戲我,覺得合適嗎?你不怕張塵削你?”莫千柔挪揶道。
楊大春瞬間慫了,嘟囔道:“真搞不明白,這悶頭有什麼好的,你們兩個都這麼愛沾他。沒天理了。”
張塵枕着後腦勺,楊大春和莫千柔的話他都聽見了,但也懶得去迴應。此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怎能辜負如此良辰美景。
此時的太陽正立在中間,炙熱的陽光照射下來,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竟覺得有些倦意。
正迷糊的當口,只聽到莫千柔大聲喊道:“起來,有情況!”
張塵心裡咯噔一聲,莫千柔的聽覺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以前就憑着她敏銳的聽覺,躲過了幾次危險。這次肯定也不會例外。
連忙起身站起來,卻見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正一臉警惕地看着周圍。
“發生什麼事了?”張塵沉着臉問道。
“噓!背上揹包,我們要離開這裡。”莫千柔一指豎於脣間,輕聲說道。
她這一說,其他人立即背上了揹包,同時把匕首工兵鏟等武器拿了出來,緊緊地攥在手裡,背靠着背,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過了大約三四分鐘,那‘沙沙’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張塵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壓抑着聲音道:“你們有沒有發覺,周圍**靜了。就像一下子變成這樣。”
“我也感覺到了,平時還有些鳥蟲在叫,剛纔突然就停住了。好像忽然間被什麼東西捏住了喉嚨。”楊大春接過話道。
“這足以說明出現的是大型食肉動物,這是被嚇的。在我們十萬大山裡經常有種情況出現。沒錯的。而且,能發生這種聲響的,只有一種生物。”莫千柔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是什麼?”楊秀兒連忙追問道。
“是蛇,而且還是巨蟒。只有巨蟒才能發生這麼大的聲音,也只有它才能把林子裡的鳥都嚇住。沙沙聲正是它壓着地面的枯葉發出的。”何寧總結道。
張塵心裡在打顫,到底是什麼樣的巨蟒才能發生這麼大的聲音。
忽然,張塵臉色一凝,看着幾十米外向他們這處拱起的樹葉,顫聲道:“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