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苗兒氣得臉都白了,一句也說不出來,她淚汪汪的看着麥花兒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背影都顯的很得意,眼淚終於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她怕孫黑牛看見,忙轉過身子偷偷擦掉。
堂姐說的話太傷人太丟人了,人家好心好意的來幫忙,從來沒說過什麼,也很注意分寸,怎麼這麼說人家。麥花兒的秉性她知道,跟她娘一樣烏鴉嘴,見不得別人好,說說她也便了,就當烏鴉聒噪,可是怎麼能說一個如此助人爲樂的好人呢。
再說在她眼裡,從不覺得孫黑牛有多矮小,也不覺得他有所企圖,況且自己的腿如此的彆扭,她早已打消了嫁人的打算,只想在這裡安安靜靜的守護着自己的妹妹。這也是她沒有堅持反對妹妹嫁給一個病癆子的原因。
她爲麥花兒污衊孫黑牛難過不已,比她受了委屈還難受,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
可惜妹妹不在,如果在的話一定不會讓她受如此的委屈。
“苗兒,你和誰說話呢,剛纔誰來了。”
麥花兒的聲音不大,麥秦氏聽不清楚,她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便拄着柺杖過來問。
麥苗兒哽咽着說不出話,怕麥秦氏聽出來追問,忙轉過身子。
孫黑牛也很難爲情,他只是受師傅所託,也是覺得這姐妹兩和自己同病相憐,並沒有什麼私心在裡面。
便想趕緊告辭回去,以後再也不管這事了,以免敗壞了人家女兒家的名聲,現在麥穗兒不在了,更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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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一眼看見麥苗兒眼淚汪汪的,淚珠兒在臉上滾動,很是可憐,心裡一柔,忽然覺得很心疼。
麥苗兒長得不錯。眉毛眼睛和麥穗兒很相似,只是從小太過操勞,受的苦難太多,額頭已經有了細細的擡頭紋。加之後來腿疼,一走路嘴角時不時的抽搐。
她從小被麥姜氏呵斥慣了,總是露出一點點的小心謹慎,誰的嗓門一大語氣太過嚴厲,她就不由自己的緊張,伴隨着淚眼婆娑。
他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他是真的心甘情願的願意爲她做事兒。
他打消了想要逃走的念頭,對着麥秦氏大聲說:“大嬸子,是我,黑牛。我師傅讓我給你們送水來了。”
說完又小聲對麥苗兒說:“苗兒,那個麥花兒就是跟她娘一樣愛嚼舌根,你不用往心裡去,我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剛纔我還看見穗兒了,他說你給我做了鞋襪。”
麥苗兒擦了擦眼淚:“黑牛叔。你等一下。”
說完很吃力的扭動着身子,拖着一條腿進了屋子。
孫黑牛呆呆的地看着她扭動的腰身,一扭一扭的,很纖弱,竟然看出了一絲曼妙。
心裡一緊,難道這些年來,對麥苗兒的感覺變了味道。不是當初同情,而是……。
麥花兒說的難道是真的,他確實是帶有目的的,要不剛纔麥穗兒說麥苗兒給他做了鞋襪,他會竊喜到一路輕飄飄的。
要是真有這心思,也未免不可。
麥苗兒雖然叫他叔。卻無任何關係。
麥花兒說的也對,他雖然面容清秀身高實在寒磣、麥苗兒的腿不靈便,如果真成一家,誰也不嫌棄誰,也不失爲一樁佳話。
不過這事得和師傅商量。慢慢來,他現在能力還達不到給麥苗兒好的生活,等再過一年半載的存夠了錢,先修宅院再說。
他拿着麥苗兒包好的包袱,興沖沖的走出大門。
一眼看見麥花兒鬼頭鬼腦的站在大門口,知道是在監視自己。
故意將包袱舉了舉,大聲說:“花兒,黑牛叔先回去了,這是苗兒給我做的新衣服新鞋襪,回去換上就過來。”
說完邁着愉快的步伐,倒背雙手,哼着小曲慢慢遠去。
麥花兒本來還想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發泄發泄,見他一點沒有做了虧心事的慌張,反而興高采烈,愣了半會兒纔對着他的背影呸了一聲,罵了句:“不要臉的死矬子,矬子配瘸子,噁心死了。”
麥穗兒回到院子裡,沒有隨着盛夏去德園請早安,而是好奇的圍着傳說中的奇石神泉仔細地看了起來。
嫁進來已經半個月,還沒有機會欣賞這座久聞其名的神奇的從天而降的奇石,那眼被保護起來的傳得神乎其乎的神泉。
石頭果真是滄桑嶙峋,石上有很多小孔,孔型奇特,其間奇草橫出,寒冬臘月也青翠欲滴。
這塊石頭確實很有仙氣,看起來是一座假山般的,其實是一塊完整的天然的鬼斧神刀的石頭,在頂部的一眼石孔中竟然傲然的挺立着一株蒼勁的松樹,枝葉青翠,樹冠高雅。
而這棵松樹的根部,也就是松樹出生的地方,石孔中竟然滲出一滴一滴淚珠般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着七彩的光芒,間距均勻的穿過似乎是專門爲它躬身讓路的石頭的突兀空隙處,奇草空隙處,輕輕地落進用漢白玉砌成的碗口大的泉眼裡。發出珠落玉盤的清脆聲音。
確實是神奇!尤其是那一滴滴淚珠兒般的泉水落下的途徑,簡直是妙不可言。像是一路受保護的珍珠,麥穗兒睜大眼睛圍着奇石轉了好幾個圈。
才蹲下身子去看那眼傳說中神奇的泉。
砌泉用的漢白玉也絕非一般的漢白玉,她雖然對這些個金玉什麼的沒什麼研究, 但是能感覺到它散發着溫潤的光澤,也能感受到它的冷冽,泉水無比的清澈,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樣子,如果沒有水珠落下,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每根頭髮都看得清清楚楚。
泉水清冽的讓人心情舒暢,只是看着就感覺喉嚨奇癢難忍,很渴望那股甘甜。
實在受不了誘惑,她微微俯下身子,想要用手掬起一捧嚐嚐。
卻看見手上有一點泥土,想了想還是算了,這麼神奇的泉水應該是用很神聖的什麼容器才相配,這雙雖然保養得不錯的玉手還是有點不上當檔次。
的回去將桌子上那隻玉茶碗拿出來,玉器該是能配得上。
直起身子,感覺一道異樣的目光,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白衣飄然的盛夏安靜的站在不遠處,身後跟着同樣嚴肅的盛管家。
盛夏的目光清澈寒冷,如靈泉水。
這哪裡是重病在身的人的目光,分明是帶着精氣神在裡面。
她心裡一柔,隨之臉一紅,真是應了那句話,看順眼了對上光了, 什麼樣的態度都這麼迷人。
她帶着笑臉走了過去,很有禮貌的躬了躬身,柔聲道:“夫君,大志叔,你們也在這裡啊。夫君,你今天看起來好多了,眼睛太傳神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你這窗口也太美觀了。”
這樣*裸的誇獎,她說的很自然。
盛管家忙低下頭去,看着腳下。
這個少夫人也太不避人了,這麼私房的話應該是小兩口才說的悄悄話。
難爲情之餘,他有點爲這個少夫人不平。
剛纔公子還在說娶她只是爲了掩護身份,絕對不會對她用真心,也不會和她行夫妻之禮,要他不必對她太尊重。
這個少夫人卻完全相反,這麼*裸的,還是公子魅力太大。
盛夏也愣了愣,隨即將眼裡的寒光散去,虛弱無力的垂下眼皮,微微低了低頭算是回禮,有氣無力的往邊上斜了斜。
盛大志忙說:“少夫人,公子今兒個好一些,老奴陪公子轉轉。”
顧不得看盛管家的臉色,麥穗兒有點低聲下氣的看着盛夏:“是該多轉轉,夫君,以後爲妻陪你轉吧,對身體好。”
盛夏居高臨下的看着滿臉諂媚色的麥穗兒,繼續垂下眼簾,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必煩勞娘子,有大志叔就夠了。”
真沒禮貌,就這樣拒絕。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心裡不滿, 臉上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大志叔陪着也好,夫君慢慢轉,我去看看廚房,”
這麼長時間了,作爲一個新夫人,還不知道廚房在什麼地方。
盛夏見她要走,不冷不熱的說:“娘子慢走,以後注意一點,那眼神泉是有靈性的,不能隨便亂動。”
麥穗兒忙轉過身換了一副笑臉,錯了事的孩子般說 :“夫君,爲妻知道了,剛纔只是覺得它太神奇了,簡直可以做鏡子纔去看的。加上它又那麼清澈甘甜,忍不住想要品嚐一口。不過夫君放心,我還是知道一點規矩的,這麼靈氣逼人的泉水,我怎麼敢用這雙手沒洗過的手去褻瀆它。”
盛夏有點吃驚,只是個鄉下女子,還挺懂規矩的,說話也有條有理還很文雅,眼睛下意識的看向盛管家。
盛管家也覺得麥穗兒說的話不像一個鄉下女子,眼睛也看向盛夏,兩人一對視,盛夏轉臉對麥穗兒虛弱的說:“知道就好,你不是要去廚房嗎?快點去吧。”
麥穗兒答應着走過湖心,穿堂,沿着走廊去了德園芳院中間的廚房。
盛夏眯起眼睛看着她走出視線,轉臉說:“大志叔,這個麥穗兒不是很笨,以後的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