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的發現
看來方教授在學校裡的身份很高,因爲他的休息室裝潢的十分高檔,絕對不下於星級賓館的標準。
劉正很熟悉的拿起茶壺,從櫥子裡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鐵觀音泡上了,從緩緩飄散的茶香就能夠判斷出這種鐵觀音應該數得上是極品了。
我問:“劉局,你和這位方教授很熟嗎?”
劉正笑道:“我愛下圍棋,他也是老棋迷,有時候就約到一塊對弈兩局,算是棋友吧。其實,工作上就沾不上邊了。這次,是我第一次在工作上請他幫忙!”
我這才明白剛纔爲什麼方教授不叫他劉局而稱他老劉的原因了。其實,個人在愛好上的朋友有時候比工作上更爲單純和密切。畢竟,沒有利益上的關係,這種朋友往往會很長久,交往的也更舒服。
“陸隊長現在情緒好點了嗎?”我問。
“還是那樣,我對他很瞭解,他是一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人,而且做事剛正不阿,這也是他年紀輕輕,我就提拔他的原因。本來我想着退下來之後,就提名他來管我這一攤子,現在看來,不用市委表態,他自己這一關都過不去!”劉正臉色凝重的說。
看得出來,劉正對陸華的期望很大,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陸華三十多歲的年紀就能掌管一個市的公安系統,絕對是警界的新星,前途無量。
“他執意要做第一個,我費了很多口舌,也沒有用,有時候他很成熟,但是有時候就執拗的像個孩子!”劉正苦笑着說。
我剛開始還沒有明白他所說的第一個是什麼意思,但一轉念就明白了。那是第一個活體實驗者,如果李教授的藥物在人屍體上取得成功,就要在活人身上做一次活體實驗,這是難以避免的,就好像李教授說的,總有第一個一樣!陸華是要做那最危險的第一個。
我沉吟道:“劉局,其實我能理解陸隊長現在的心情。他那種負罪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釋懷的,如果要是我,我也可能這麼選擇,因爲這就像是在贖罪,心裡或許能好受點!”
“那你的意思是答應他?”
“除了這樣,還有其他選擇嗎?如果你不同意,恐怕陸隊長會愧疚一輩子!”
劉正沉吟着,茶杯貼在脣邊,好一會才輕輕啜了一口。
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聊着,漸漸地過去了有兩個多小時,我和劉正都焦躁起來,我提議是不是去看一下,劉正搖搖頭,說:“他做實驗的時候,最忌諱別人打擾了,咱們還是耐心等一會吧!”
又等了兩個多小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劉正也坐不住了,開始來回的在屋裡踱步。
這時候,只聽門口傳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我向門口看去,就見到方教授面色凝重的走進來,也不和我們打招呼,走到桌邊,頹然的坐在沙發上,拿起劉正用的茶杯,一飲而盡!這還是我們中午沏的第一壺茶,到現在早已冰冷了,但他好像一點也沒有覺察到一樣,連杯底的茶葉也灌進了喉嚨裡。
我看着他有些異常,知道他得出的結果一定不是什麼好消息。我靜靜的等着,不敢去打攪他。
他又倒了一杯涼茶,灌進肚裡,才緩緩的開了口。
“讓你們久等了,實際上我兩個小時以前就得出了分析結果。”說着他點燃一支菸,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神情古怪的繼續道:“不是我想將你們晾在這裡,只不過有點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這兩個小時我都在想這個問題!”
我對他說的話感到更加好奇,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爲難的問題讓他一直想了兩個小時?但我和劉正都沒有問,只是靜靜的等着他說下去。
方教授說完從衣兜裡掏出來三張紙,緩緩的並排放在桌面上。
我和劉正都圍過去看。其實,那是三張很普通的打印白紙,而且每一張上的內容也大同小異,只是三個圖表,圖表是標有x軸和y軸的座標線,高高低低的排列着許多方形柱,下面寫着例如丁香酚、已酸等的名稱,足有十幾個之多。我仔細數了一遍,第一張和第三張是十三個,而第二張卻是十四個。其他的就是一些細微的差異了。如果從三張紙上找一些不同的話,那就是第一張的紙質有點陳舊,微微泛黃。
我和劉正對於簡單的醫學常識都是門外漢,更別說這種精確毫微的藥物元素的分析圖表了,所以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所說的那個問題在哪裡?
不過,方教授也沒有指望我們能看出結果來,他之所以擺出這三張圖表,目的可能只是想讓自己說起來更加有理有據,這是科學工作者的嚴謹作風。
果然,方教授依次指着三張紙道:“第一份是我六年前對翠山上的柴胡做的一個藥物成分含量分析所得出的結果,第二張就是你們剛剛所拿過來的紅色柴胡的分析,第三張是那株綠色的!我沒想到六年前的東西現在還能找到,不過,還幸虧有了它,不然我恐怕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麼第一張紙會顯得陳舊的原因,原來那是他六年前分析得出的數據。我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方教授的細心和嚴謹,一份多年以前心血來潮時所做的分析數據六年以後居然還能保存着,要是我的話,說不定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你們看,我六年前所得出的分析結果是,翠山上的柴胡遠比其他地方柴胡的藥物成分的含量要高出許多!”方教授指着第一張上那一條條高高聳起的方柱說道。
其實這個結果我早已經知道,而且還不止一次,任元生曾經提到過,而且在花卉市場,畢主任也曾經說過李默然也發現了這個結果。所以聽到他這句話,我並不感到奇怪。
接着他又說道:“但是,通過對這種奇異柴胡生長習性和植株形狀來看,這只不過是一種異化的表現,並非是特殊的品種,我曾經在藥學刊物上發表過自己的觀點,那就是雖然這種異化植株有着遠比其他柴胡更多的藥用價值,但是在沒有確定其異化原因之前,不適合引入醫學臨牀!”
我對他這個觀點很認同,醫學是關係人命的大事,如果稍有不慎可能會釀成一場難以挽回的浩劫,通過這句話,我也可以推斷出李默然可能沒有看到過他的這篇文章,要不熱,也許他的那個大面積栽種形成產業的想法也許不會產生。恐怕也就沒有了自己今天的悲劇。
“但是當時我不知道異化的原因,因爲從成分分析上來看,除了柴胡自身所帶有的成分以外,沒有發現其他特殊成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我很長時間,直到今天。”他指着第二張紙上一根標有特殊紅色的微微凸起的方柱說道:“其實,原因就在這裡,雖然我現在還不能知道這種特殊元素叫什麼名字,但是肯定是它,因爲,在任何地方的柴胡裡面都不會具有這種對弱酸性反應這麼強烈的物質!”
我看着那根微微凸起的紅色方柱凝神半晌,突然問道:“那爲什麼這次您能發現這種成分,六年前卻沒有呢?”是的,如果方教授沒有用到其他的檢測方法,取自同一地方的柴胡所得到的結果爲什麼會不相同呢?
“問的好!這個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方教授深邃的目光中露出一絲興奮,繼續道:“你再看第三張圖,有什麼發現嗎?”
我看着第三張紙上的圖表,一邊和前兩張作着比較一邊說:“這個不但其他藥物成分含量比第一張迅速降低了,好像……對,少了一種成分!”
方教授笑道:“對,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第一張元素成分激增,第二張雖然多了一種成分,但其他藥物成分卻已經迅速減少,第三張,不但藥物成分減少,而且成分的種類也恢復到正常水平,這說明什麼?”他一邊說着一邊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若有所思,好像已經抓住了問題的原因,倒是我不知道怎麼來說,於是又問道:“那這說明什麼?”更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