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居高臨下地掃了雲伯何文叔一眼,邪魅地問,“那麼,雲伯認爲,本宮該怎麼做,才能令自己的位置坐得穩妥?”
“殿下若是能將夜王暫時派往何處,說不定是個好辦法。待得殿下登基,夜王就算再有別的心思,又能怎麼樣呢?”雲伯何文叔恭敬地拱手說道。
太子殿下雖然不怎麼信任雲伯何文叔,但是他知道,如果在自己將要登基的關鍵時刻,還沒有消除夜王殿下月如笙這個威脅的話,那麼他的皇位將會坐的很有壓力。所以皇帝月上溪默認了雲伯何文叔的提議。
“那依雲伯之見,本宮應該將夜王派去何處呢?”太子殿下不以爲然地詢問道。
“這個?”雲伯何文叔走上前,輕輕地附耳說了一通。那太子聽罷,心情格外地舒暢,所以便聽從雲伯何文叔的意思,讓夜王殿下月如笙去守黃陵三個月。
其實,太子殿下並不知道雲伯何文叔打地是什麼主意,只爲了當前的利益,才勉強答應了雲伯何文叔的提議。反正讓月如笙走,也確實保護了他的皇位。
“守黃陵?”太子殿下明顯一愣。
“殿下,陛下剛剛駕崩,夜王正處於傷心之時,若你派遣他離開,他必定不會拒絕。”雲伯何文叔詭異地翹起嘴脣,“只要殿下以流嵐公主爲餌。”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太子殿下拿衣廣泠的生命做賭注。夜王殿下月如笙非常擔心衣廣泠的安全,所以勢必會答應太子的要求。
到了晚上,太子殿下便按照雲伯何文叔的意思,將夜王殿下月如笙召到了宮中。因此事兒有云伯在一旁,所以月如笙也沒有想那麼多。
當時,月如笙感到特別詫異,本想問上一問,但看一旁的義父對他搖頭示意。他才壓抑住了內心的疑惑,接下了這個命令。
走出宮殿,月如笙看向雲伯何文叔,“義父爲何讓我接下這個任務?”
雲伯何文叔捋着鬍鬚,似笑非笑,“如笙,明日便是太子殿下登基了,你既然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那麼迴避一下,又有何妨呢?太子殿下之所以如此,也無非是想將你弄出帝都,好好地繼承皇位罷了。”
月如笙冷冷一笑,“沒想到他竟是打的這個算盤。”而後又問,“義父,你知道,即便如此,他還是拿我沒辦法,那爲何還要……”
“太子殿下登基只差一步,你如果在這個時候惹惱了他,到時候他派人對付流嵐公主,你……”雲伯的表情帶着淡淡的憂傷,“到那時,此事兒對你雖無影響,可誰能保證,不會造成其他的後果呢?”
月如笙想着衣廣泠的安全,這才憋屈地同意去守黃陵。只是去到黃陵路途遙遠,而且還要呆上三個月。那麼他同衣廣泠之間,要如何一解相思呢?雖然過程很痛苦,可月讓笙還是打算將此事兒告訴衣廣泠。
衣廣泠在頭一天早上,便接到了秘密書信。說是於沱山一聚。看到沱山二字,衣廣泠便以爲是胡臾丞相找她。所以帶着紫衣就匆匆忙忙地往沱山前行了。哪知人剛到沱山,便遭受到了追殺。追殺之人手法厲害無比,每一個招式,就是要將她給殺了。
爲了逃脫,衣廣泠帶着紫衣在沱山密林裡東躲西藏。直到晚上,她和紫衣都沒有走出去。因離開前,衣廣泠留給鬱華世子的書信被人調了包,所以鬱華世子便不清楚衣廣泠的去向。
只是於黃昏時分,自個兒親自出府尋找衣廣泠和紫衣兩人。無奈他人剛一走,這邊通風報應的落塵,就來了世子府。
但世子府中,鬱華和衣廣泠都沒在。
落塵等了半個鐘頭,不見人影。只好回到城外,同月如笙匯合。因太子殿下強烈要求月如笙在夜裡啓程。所以這一件事兒就撞到了一起,月如笙同衣廣泠告別的時間便就此錯過了。
“殿下,夫人沒在世子府?”落塵小聲道,“就連世子……也沒在?”
月如笙覺得衣廣泠同鬱華世子呆在一起,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心裡還算太平。但他又想,這二人同時消失,莫非是被太子殿下請到皇宮去了,目的就是爲了威脅自己。
聯想到此,月如笙是又急又怕。最後沒辦法,只能感傷地望了一眼皇宮,就離開了。想着三個月的時間也不算太長。一旦他守滿了黃陵以後,再回來見他的心上人,也沒什麼不可。畢竟那太子殿下也沒有那麼大膽,真的對鬱華和嵐兒不利。
只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料到自己已經進入了別人布的局。這個局,如同一把刀,將他和衣廣泠的關係,斬地千瘡百孔、四分五裂。
爲了同衣廣泠保持聯繫,不讓對方擔憂。月如笙派了一侍衛,讓他將自己前往守黃陵一事兒知會給衣廣泠。但很遺憾地是,那侍衛正打算前往世子府時,中途卻碰到了雲伯何文叔。
“你去哪兒?”
那侍衛拱手,將夜王殿下交代的事兒說了。雲伯何文叔沉着眼,“此事兒,老夫已經代爲傳答了。”
侍衛一聽,便退下去了。
雲伯何文叔眺望着月如笙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道,“如笙,爲了你的前途,義父必須這麼做!”
約莫月如笙已經徹底離開了皇城,雲伯何文叔才秘密將自己派遣的殺手招了回來。
只不過,殺手盡數被害,衣廣泠成功逃脫。
“兩個弱女子,就讓你們如此狼狽?”雲伯何文叔好像還不敢相信。
那殺手誠惶誠恐地拱手回道,“大人,公主並非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啊。這一路上,雖然我等屢次進攻,但每次都讓公主逼地毫無退路。屬下……屬下……”
雲伯何文叔眯着眼睛,“她竟有那麼厲害?”
殺手點點頭。
雲伯何文叔顯得有些震驚,他握緊拳頭,神情恍惚不已,“怎麼可能呢,她明明只是一個弱女子啊,難不成以前的一切……只是她僞裝出來的。”想到這兒,他將手擡起來,“快,讓他們都撤回來!”
“是!”那殺手點頭應承一聲,就又快馬加鞭地趕往沱山去了。衣廣泠的師姐塗夕顏從鬱華世子那裡得知師妹有危險,也前來助陣。所以在沱山相聚後,塗夕顏簡簡單單的一瓶迷藥,就將衆位殺手撂倒在地。
但是當衣廣泠想要從他們口中探聽消息時,那幾個人便咬舌自盡了。
“這些殺手,只逃走了五個!”紫衣回稟道,“小姐,可知這些殺手的來頭?”
“他不會愚蠢到派人前來殺我,所以這些人應該不是胡臾丞相派來的。可不是他的人,又會是誰的人呢?對方爲什麼要以胡臾丞相的口吻將我邀請到沱山一聚?”衣廣泠愁眉緊鎖。
鬱華世子揣測道,“會不會是太子殿下派來的人?”
“太子?”衣廣泠瞪大眼睛。對於這個,衣廣泠有些糊塗。太子殿下能夠坐上龍椅,都是她的功勞。於這個時候,派人來殺她,也太說不過去了。
而且那書信所言,明明白白地寫着於沱山見面,且還是打地胡臾丞相的招牌。那麼,這麼看,也就說明,對方是知道胡臾丞相在沱山的。可知道這件事兒的,就只有如笙。但如笙又怎麼會派人陷害自己呢?
“這個,我看不出來。”衣廣泠捏了捏額頭,“這個事兒,就只能找如笙問問了。”
鬱華世子急道,“你在沱山約見胡臾丞相的事兒,還告訴了何人?”
衣廣泠愁眉不展,“這事兒我並未告訴過旁的人!”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鬱華世子道,“明日就是太子登基之日了。”
“不怎麼辦!”衣廣泠打馬虎眼,“走一步看一步,我還不信那暗處的人能夠一直對付我!”
塗夕顏一向不否定師妹的能力,所以聽見她說這話,便自以爲衣廣泠早就有了應對的計劃。
鬱華世子很體貼,從未想過在陌生人面前拆穿她的僞裝。這也是衣廣泠在月如笙不在時,對鬱華世子越發依賴的重要原因。
返回府後,衣廣泠在屋中泡澡,闔着雙目,神思惘然。她在思考。
可總思考不出個名堂。那背後之人是雲伯何文叔,是夜王殿下月如笙的義父。他二人關係親密。所以衣廣泠在不假思索地信任月如笙後,就已經不假思索地信任雲伯何文叔了。這也是爲什麼,她始終想不出,背後殺手是誰的真正原因。
但第二天,一大早去夜王府外,等待月如笙的時候,卻發現,府門緊鎖。翻入後牆之中,卻發現院內十分簫索。大片大片的花卉全部毀壞殆盡。
“如笙,如笙……”衣廣泠又驚又疑,只好推開書房大門,去瞧個究竟。
哪曾想,書房之中竟然空無一物。
怎麼回事兒?怎麼府中,如此簫索?
那一刻,衣廣泠全身發抖,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兒一樣。可夜王殿下不在府中,又會去到哪裡呢?
這一日,衣廣泠精神恍惚地度過了。
翌日早晨,衣廣泠在宮門口,等待着朝官下朝,希望能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夜王殿下月如笙的去向。
老遠的,陳陽大公子就從城門晃出來了,瞟了衣廣泠一眼,笑眯眯地奔上前,“嵐妹,你怎麼會在這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嘴脣偷瞄着鬱華世子,神情嚴肅。
鬱華世子從容地解釋,“如笙昨夜被太子殿下派去守黃陵去了!”
衣廣泠一聽,退後兩步,“太子殿下真是聰明,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將如笙打發出荊陽。”
“今日是他登基之日,他要不將如笙弄出荊陽,萬一出什麼亂子了,那可怎麼辦?”鬱華世子負手冷笑。
“是啊,可他算計的時間也太快了。”衣廣泠冷着臉,“剛助他登上那個位置,他就要打如笙的主意?”這話因說地聲音極小,所以對方也未能聽到。
陳陽大公子和鬱華世子聽到她這一句太快了,都莫不好奇。心想,莫非她同太子殿下有什麼說不得的瓜葛?
“太子殿下現在何處?”衣廣泠詢問。
鬱華世子搖頭,“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陛下?”一提醒,令衣廣泠前進的腳步一滯。如今這是新皇,不是以往那個老謀深算的皇帝。並且,在她算計老皇帝時,那老皇帝已經囑意如笙坐儲君。可現在,她將太子殿下推上了那個位置,也就意味着,如笙失去了儲君的機會。
“我現在就進宮!”衣廣泠莽撞地往裡衝。
“等等。”陳陽大公子一把將衣廣泠拉回來,“這事兒,好歹我們籌劃籌劃。嵐妹,太子殿下那麼恨如笙,可爲什麼他沒有殺他,而是將他派去守黃陵呢,這不是太奇怪了麼?”
“義兄的意思是?”
“如笙身爲夜王殿下,雖在朝中沒有勢力。但手中兵權在握,就是太子殿下坐上了那個位置,也不敢輕舉妄動啊。”陳陽大公子笑着安慰道,“所以,如笙沒有危險,你不用着急。”
“我不是因爲這個。”衣廣泠否認,“我只是不明白,爲何如笙離開,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
“如笙晚上離開,來不及嘛!”陳陽大公子勸衣廣泠不要多愁善感,“如笙待你如此癡情,你莫要冤枉了他。”
“我也不想,只是……”衣廣泠不知道該怎樣將夜王府的情況說給兩人聽,但她心中困惑不解倒是真的。
鬱華世子暗暗出主意,“雲伯同如笙常常在一處,或許我們可以問問他?”
衣廣泠心想,那雲伯何文叔是月如笙的義父。以前也多次幫稱,那問他一問,也算不錯。就這樣,她來了何府。
“公主怎麼來了?”雲伯何文叔坐在大廳,手中拿着茶杯。但看他閒淡的目光,衣廣泠便相信,他其實早就在等人。
“如笙去守黃陵一事兒,雲伯可知道?”衣廣泠詢問道。
“知道。”雲伯何文叔側目,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可知道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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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笙可曾在昨夜派人告知?”衣廣泠問話的聲音都顯得萬分急切。
“他走前傷心欲絕,未曾說過一句話。更何況是同公主告別?”雲伯何文叔聲音縹緲,卻透着一股狠絕。
“您是……什麼意思?”衣廣泠嚇傻了,“如笙他……走前,竟未找人向我告別?”她捂着胸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畢竟她對夜王殿下的感情非常真。所以在聽到對方因爲自己生氣,甚至離開前都不打聲招呼的時候,衣廣泠就有些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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