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女子才聽了這麼兩句話便軟了,還不經意流露出悔恨模樣兒,齊妙便與趙清對視了一眼,分明都心知肚明,這就是個來鬧事想訛詐的,和劉璧真未見得有牽連。
否則這女子就算再怕她倆,也該擺出強弩之末的架勢,哭着喊着我要見劉家大爺,我要請大爺給我做主……
可齊妙也知道,趙清明白歸明白,這事兒若不掰扯清楚、逼着這女子將真話擺到明面上,便無法對趙婧乃至永定侯府交待。
而她大表哥劉璧,也需要個結果以證清白。
她便收起一臉的狠辣,笑着招呼那女子道你也別忙着害怕,你若真是無辜,難不成我還真將你收拾一頓不成。
“我們這樣的人家雖然富貴又有權勢,也沒有草菅人命的道理。”
“你這便將你是哪裡人士,姓甚名誰,靠什麼過活,今兒到公主府的來意又是什麼,都一一給我說清楚,但凡有一點不實,咱們再論。”
那女子本還惱恨交加,只恨不得趕緊離了這地界兒,如今卻絕路逢生,頓時便又驚又喜的擡起頭來。
怪不得那人指點她今日來公主府!這兩個小丫頭到底年紀小,裝了幾句狠辣便裝不下去了!
這也多虧她自己只顧得害怕和後悔,卻沒吐露一個字,看來只要膽大心細外加會說話兒,很多富貴也不是求不來的……
更何況她還大着肚子,這兩位小姐可是劉家大爺的妹子,只要她待會兒一口咬定,這兩位小姐哪裡會叫“劉家血脈”流落在外?
這女子這般想着,便忽略了齊妙的那句“但凡不實咱們再論”,立時便掏出帕子擦了擦淚水和汗珠,那風流嬌羞之態又重回了臉上。筆)癡(中&文
只是她卻不知齊妙最厭煩她這種笑容,還不待她輕啓朱脣回話,齊妙又厭惡的一指她,厲喝她趕緊收起那惺惺作態。
“回話就回話,這麼笑做什麼?”
“你給我看清了你眼前是什麼人,不是誰都吃你這一套的!”
那女子又被嚇得一縮,慌忙將笑容收了,便小聲說起了自己的“遭遇”,只是她依然選擇忘掉“不實再論”,滿嘴都是胡言亂語。
她的身份也就變成了她本是規矩人家的小娘子,只是無奈她家貧如洗,爲了給病重的父親求醫問藥,便不得已拋頭露面想轍賺錢,甚至想出了自賣自身的主意。
“若不是奴自賣自身時運氣好,遇上了劉家大爺這個憐香惜玉的,奴……恐怕就得流落煙花之地。”
自稱叫楊四姐的這女子嬌羞笑道,倒不是她明知齊妙討厭她這樣、還故意這般作態,而是她這種人早就骨子裡都是媚態了,哪裡是掩飾得住的?
齊妙與趙清聽得好笑,只覺得這種爛了街的謊話至今還有人拿來講,還講得津津有味,也實在叫人佩服得緊。
因此上即便再見她怎麼嬌羞,齊妙也都沒喝止,反而只想聽她如何一路將這瞎話編下去了。
倒是馮媽媽聽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皺着眉叫她閉嘴:“你若是個好人家的姑娘,那亂墳崗子上的黑烏鴉都是鳳凰了。”
“我看你是忘了方纔警告你的話,若有不實咱們再論!”
楊四姐又被嚇得一激靈,可等她壯着膽子打量馮媽媽兩眼,雖知這老婦人穿的戴的都不俗,只看馮媽媽站着便知道不是主子夫人,便壓下心慌用手指天。
“您可別冤枉奴!奴若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話語中但凡有一點不實,天打五雷轟!”楊四姐發誓道。
殊不知齊妙早就盯着她呢,她才指向天,“天打五雷轟”的話音還沒落,齊妙便粗着嗓子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轟隆罷了還不夠,還配上了兩聲“咔嚓”。
齊妙學的並不像,可楊四姐只顧得扯謊了,哪裡想得到她會突如其來這麼一手兒?
就見楊四姐媽呀一聲,抱着頭便欲找地方藏躲,等她納過悶來這是齊妙的惡作劇了,齊妙與趙清已經笑得不行。
只是笑歸笑,齊妙到底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她便強忍住笑,指着那楊四姐罵道,方纔馮媽媽說的沒錯兒,你若是良家女,烏鴉都變了鳳凰。
“我叫你跟我講真話你不講,也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了,我這就叫五城兵馬司來人捉了你去,一頓板子下去、我就不信掏不出你的實話來。”
“到那時是誰指使你的我都管不着了,你和她手牽手一起蹲大獄吧。”
趙清難免輕輕皺眉。
這種事兒能往五城兵馬司送麼?到那時就算這事兒不是真的,她那未來姐夫的名聲也不好聽了啊?
不過她立刻就想起來,她姐夫的叔父、妙妙的二舅父就是五城兵馬司中司指揮使,她也便笑了笑再沒說話。
可是趙清哪裡知道,齊妙這話也只是爲了嚇唬楊四姐,若能嚇唬一番便叫這女子老老實實吐露出誰是主使之人,當然再好不過。
她二舅父再是兵馬司的指揮使,這種事兒還瞞得住下頭人?
旁的不說,只說來了一行人到公主府捉人,再一路浩浩蕩蕩將人押回兵馬司去,這上京城立刻便得謠言四起呢!
楊四姐卻滿眼的不可置信望向齊妙。
叫她來的那人不是說這種人家最愛面子,有什麼醜事都私下處置了,從不往官面捅?
怎麼這位小姐卻不吝這個,張嘴就要給她送官!
“劉小姐就不怕大長公主府的名聲被你毀於一旦!”她色厲內荏的尖喝。
“等奴到了官衙,小姐可別怪奴一股腦兒都交待了,叫劉家大爺這輩子的仕途毀於小姐之手!”
“你方纔不是還說你和劉家大爺情真意切,寧願爲他無名無份當牛做馬生兒育女麼?”齊妙笑道。
“若叫我說呢,你不如就自己認了錯,說是你勾引他、和他無關不就成了,哪裡毀得到他的名聲?”
“這麼一來我們家也就知道了你的心意,等你坐夠了牢,我們家也自然會好好安置你。”
“你做夢!”楊四姐彷彿是在地上坐着歇夠了,擡腿就往起爬,一邊爬一邊不忘叫齊妙死了心。
“奴可是好人家的姑娘,憑什麼替你們家大爺背這個黑鍋,還請小姐別總跟奴閒扯了,趕緊給奴一個說法是正理兒,否則奴便一頭撞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