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明月看向嬤嬤的眼神帶上了倨傲。
嬤嬤冷笑,“老奴已經轉達了太后的意思,月姨娘,請吧。”
琴琬左右看了一眼,興沖沖地等着琴明月奔潰。
“你……”琴明月惡狠狠地瞪向嬤嬤,“狗仗人勢的奴才!”
“月姨娘,請吧。”嬤嬤再次催促了一句,甚至還側過了身子。
這是攆人了!
琴明月再厚臉皮,也知道繼續待下去只會自取其辱,憤恨地瞪了這些人一眼,抱着孩子朝後退了兩步。
“烏鴉!”
不知是誰的一聲驚呼,衆人紛紛擡頭。
不知從哪來的烏鴉,鋪天蓋地朝衆人頭頂飛來,翅膀帶動的氣流發出“呼呼”的聲音,琴琬第一次知道,原來翅膀扇動的聲音可以這麼大。
從頭頂灌下,那“嗡嗡”的聲音聒噪地在耳邊躁動,最後灌滿了整個腦袋,讓人煩躁,更讓人害怕。
琴琬學着衆人的模樣,擡頭看了一眼。
黑色。
滿天的黑色,不留一點縫隙。
發憷。
從心裡發憷,一直到頭皮。
周圍的人都不敢出聲,只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可思議的一幕。
玄機子!
琴琬撇嘴,嘲諷地笑了。
這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了?
琴琬好笑地朝琴明月看去。
不是針對琴明月,就是針對章煊定的。
動靜驚動了宮裡衆人,不斷有人朝這邊趕來,地位高的,端着架子,就派了身邊的心腹過來看情況,身份低的,索性就自己來了。
琴明月比誰都驚恐,直覺認爲這是衝她來的,可這種事情太離奇,根本就無法解釋,若說是有人針對她,哪有這麼大的本事控制這些烏鴉?
極度緊張中,琴明月愣在了原地。
烏鴉羣聲勢浩大地飛來,直衝琴明月的頭頂,衆人避諱地朝後退。
琴明月被孤立,驚恐地環視周圍,猛地擡頭。
烏鴉羣在她頭頂盤旋,列着整齊的隊伍,順着一個方向盤旋。黑色的翅膀扇動,撲向衆人頭頂的風“呼呼”作響,冷颼颼的,直接灌進脖子裡,凍得人直哆嗦。
“來人,把這些東西攆走,攆走!嚇着小殿下,你們擔當不起!”琴明月咆哮着,不斷後退。
小宮女們嚇得不敢動,小太監們不願意動,烏鴉這種東西到底是不吉利的,還是在新年的時候,這種觸黴頭的事,誰也不願意碰。
更何況,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烏鴉。
死在宮裡的人不計其數,枉死的更是多不勝數,每處有烏鴉的地方,就有一個沒有被人發現的死屍,這是宮裡人人皆知的事情,只不過誰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說。
現在,所有的烏鴉都飛到了琴明月的頭頂,說明了什麼?
琴明月身上戾氣太重,又或者……她身上有冤魂纏身!
聯想到蘇夢之胎死腹中的孩子,衆人心裡越發明瞭了,只是聖上那邊不予追究,琴明月才能繼續待在太子府。可笑的是,她居然帶着小殿下進宮拜年,她
就不擔心招來晦氣?
琴明月嚎了半天,見沒人理她,衝離自己身邊最近的琴琬吼道:“你還楞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叫人把烏鴉都趕走,嚇着小殿下了,你擔當不起!”
琴琬無辜地聳肩,“本縣主也是你能使喚的?再說了,本縣主可不敢亂指使人,萬一下小殿下有什麼事,你訛上本縣主,怎麼辦?”
琴琬邊說邊朝後面退了兩步。
“你、你們……”琴明月環視了一眼,順手拉着身邊的小宮女,嚎道:“你,馬上去找殿下,說小殿下出事了!快點!”
說完,再次挑釁地環視了一眼。
等着吧,殿下來了,你們都完了。
太后身邊的兩個嬤嬤皺眉,動靜這麼大,怕是不能善了了,又發生在太后寢宮門口,要是主子怪罪下來……
不敢多想,後出來的那名嬤嬤忙折返回寢宮,向太后稟報這件事。
只是太后還沒出來,老皇帝卻是先到了。
老皇帝本在大殿接受大臣的朝拜,後來與幾位皇子到了御書房,過年的時候,正是衆皇子討好老皇帝的時候,也是掙表現的時候,自然要多在老皇帝面前轉悠。
老皇帝覺得煩躁,正好聽小太監稟報說太后寢宮這邊出事了,老皇帝就帶着衆皇子過來了。
章睿舜赫然就在其中。
“殿下!”一看到章睿舜,琴明月就衝了過去,將襁褓朝他面前遞了遞,“殿下,小殿下嚇哭了,那些烏鴉……”
“閉嘴!”章睿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琴明月一眼,“父皇自有明斷。”
琴明月哽咽了兩下,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還晶瑩地掛在臉頰上,愣在原地,不敢說話。
“怎麼回事,哪來的烏鴉?”老皇帝壓住心裡的怒火問着跪在地上的人。最後將目光放在唯一站着的琴琬身上,“嬌嬌別怕,到皇帝伯伯這裡來。”
琴琬溫順地走過去,挽着老皇帝的胳膊,親暱地說道:“皇帝伯伯,嬌嬌不怕,嬌嬌保護皇帝伯伯。”
“哦,嬌嬌怎麼保護皇帝伯伯?”老皇帝心情頗好地問道,絲毫不認爲兩人的談話已經偏離了正題。
琴琬歪着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嬌嬌就這樣守在皇帝伯伯身邊,不準這些邪魔鬼怪靠近皇帝伯伯。”
“哈哈,那皇帝伯伯就靠嬌嬌了。”老皇帝大笑,顯然已經忘了正事。
跪在地上的衆人戰戰兢兢,不明白老皇帝這是唱的哪一齣,只大氣也不敢出地跪在地上。
烏鴉羣一直在琴明月頭頂盤旋,她走向章睿舜,烏鴉羣也跟着飛了過來。
“呼呼”的風聲朝章睿舜脖子裡灌,除了冷,更煩躁。
這些烏鴉盤旋在他的頭頂,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針對他的,今兒這麼多皇弟在場,肯定會藉此機會散佈謠言,原本沒有的事,外面說的多了,都會以爲是真的,現在是爭儲的重要時刻,不能出一點差池。
哪怕沒有人敢針對他,琴明月也是太子府的人,針對琴明月,一樣對他不利!
想到這裡,章睿舜心裡就憋火,早知道就不帶這個喪門星過來了!
琴明月縮在章睿舜身邊
,抱着孩子,比站在老皇帝身邊的琴琬還溫順。
老皇帝擡頭看了一眼,小太監們就扛着竹竿過來,御林軍也帶着弓箭過來了。
老皇帝衝文公公點了點頭。
文公公立即尖着嗓子,說道:“把烏鴉全攆到那邊去,御林軍,弓箭準備。”
這是要射殺了。
琴琬左右看了一眼。
“嬌嬌在找什麼,是不是害怕了,和皇帝伯伯到御書房吧。”老皇帝以爲琴琬是害怕見到血腥的一幕,所以對她說道。
琴琬搖頭,還沒開口,太后與皇后也出來了。
“母后。”老皇帝疏離地對雲太后點了點頭。
雲太后彷彿沒有看到老皇帝的漫不經心,朝頭頂看了一眼,擔心地問道:“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多烏鴉,多不吉利。”
雲皇后也跟着皺眉,“是啊,這些烏鴉是從哪裡來的,竟然飛到皇宮裡了。”
守宮門的御林軍,專門有一隊人負責清理飛鳥。確保外面的飛禽不能飛進來,裡面的,也飛不出去。按理說,這麼大陣勢的烏鴉羣,御林軍應該第一時間就能發現纔對,怎麼會放進來。
“回太后,”領隊的人忙解釋道,“這些烏鴉不是從外面飛進來的。”
“不是外面的?那是宮裡的了,宮裡什麼時候有那麼多烏鴉了?”雲太后追問道。
“這個……微臣不知。”領隊的人頭頂冒出了冷汗。
雲太后也不多話,而是對老皇帝說道:“聖上,這件事如何處置。”
老皇帝皺眉,壓住心裡的不耐,正欲答話,人羣中又傳來幾聲驚呼。
衆人還沒來得及回神,面頰就傳來如刀割的利風,而後是被刮地疼痛,下意識地,衆人朝後退了兩步。
“啊——啊——啊——”
“怎麼會這樣!”
衆人看着慘叫的琴明月,臉上盡是驚疑。
先前還在琴明月頭頂盤旋的烏鴉羣,突然朝她襲去,翅膀在她臉上撲打,鳥嘴朝她身上啄,鋪天蓋地,輪番上陣。琴明月避之不及,一手抱着襁褓,一手胡亂揮打,不斷尖叫。
先前還站在琴明月身邊的章睿舜也被逼得朝一旁挪了幾步,等他反應過來,想上前驅趕烏鴉的時候,琴明月已經倒在地上,成羣結隊的烏鴉不停地啄着她,琴明月抱着孩子在地上打滾,誰都不敢靠近。
可任憑她如何掙扎,就是逃不出烏鴉的利嘴!
誒?
琴琬眯了眯眼,冷眼看着琴明月的痛苦掙扎。
淒厲的叫聲像是催命鐘聲,一下一下地敲着衆人的耳膜。
琴琬揉了揉鼻子。
這是要把琴明月逼死的節奏!
“都杵在那裡幹什麼,快救小殿下和月姨娘!”
文公公一聲令下,小太監們紛紛上前驅趕烏鴉,可這些烏鴉像是不怕人似的,任憑小太監如何恐嚇驅趕,它們仍舊朝琴明月撲去,尖銳爪子和鋒利的鳥嘴在琴明月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
琴明月早就痛的沒了感覺,只憑本能地在地上打滾,保護着孩子,這是她的依仗,不能有半點損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