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小姐,奴婢說了這麼多,您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麼讓人氣憤的事,您不該做點什麼嗎?”
“做什麼?”琴琬一臉迷茫。
荔枝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掀開琴琬的頭蓋骨,看看她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小姐,難道就任由外面那些謠言到處亂傳?事關小姐的聲譽,而且,這種謠言對夫人的傷害也很大。”
荔枝話音一落,琴琬身上殺氣乍現。
這種謠言,傷害最大的自然是白芷水。若是換成普通人家的女兒,恐怕早就將她沉塘了。
“嬌嬌!”琴琬還沒說什麼,房門就被一腳踢開,琴睿焯手裡拖着一把偃月刀進來了。
琴琬眼角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走,嬌嬌,我們一起殺到琴府去,給孃親,給你討個公道!”琴睿焯氣勢大開。
從戰場上回來,琴睿焯身上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平時還好,雖說不容易接近,可也不覺得不能相處,可若是氣勢全釋放出來了,感覺就不妙了。
荔枝小小地朝琴琬靠近一步。
“就這麼衝過去?”琴琬好笑地問道。
“放心,大哥叫了兄弟來幫忙,”琴睿焯拍着胸口保證道,“我們人多,不用怕他們。”
正是仗着人多,他纔敢把琴琬叫上,這種事,當面看着才解氣,他就是要琴琬過去湊熱鬧的。
琴琬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聽到院外整齊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琴睿焯說的那些兄弟。
“嬌嬌,我的人都在外面,怎樣,你要不要去?”琴睿焯催促道。
琴琬促狹地說道:“大哥,知道的,會認爲你是在爲孃親和嬌嬌討公道,不知道的,會認爲我們惱羞成怒,殺上門只是爲了讓琴東山封口。”
“我纔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爲自己而活,爲你和孃親而活,誰中傷你們,我和誰拼命!”琴睿焯護短地說道。
琴琬心裡一柔,臉上的神色卻凝重起來,“哥,這事不用我們出面。”
“爲何?”琴睿焯反問。
琴琬解釋道:“你覺得舅舅那邊,會任由琴東山這麼污衊我們?雖說這事關係到孃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可長輩們的事,我們晚輩沒有證據,如何出手?打琴東山一頓,只能發泄我們的怒氣,卻不能解決問題。要知道衆口鑠金,我們纔是苦主,可現在,外面的謠言對我們不利,你要是貿然上去揍琴東山一頓,除了泄恨,只會讓我們陷入更爲不利的局面。”
“那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就這麼幹等着?”琴睿焯把偃月刀朝地上一跺,地面頓時抖了兩下,“我過我自己的日子,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幹嘛?”
琴睿焯本就是個急性子,在軍營待久了,脾氣也火爆起來,好在跟在兩個舅舅身邊,心思比以前細膩了,能忍到現在才爆發,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琴琬安慰道:“我們自然是爲自己而活,可也不能活的太恣意妄爲,過於自我
,會給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後真有什麼事了,外人第一印象就是我們不對,從一開始,局勢就對我們不利。長輩的事,自然是長輩自己處理,我們晚輩在一邊看着就好。再說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琴東山要作死,我們何必攔着?”
琴東山不知哪來的自信,篤定白芷水給他戴了綠帽,能把綠帽戴得如此高調,也只有他了。
琴琬嘲諷地笑了。
琴東山攻於算計,就連這麼一件難以啓齒的事,他也能利用,看來是孤注一擲了。賠上男人的尊嚴,將這件事抖出來,爲自己謀取最後一份利益。
琴琬不難猜出琴東山的用意。
琴府現在是盛京的笑話,只要老皇帝在位,琴東山與琴明軒就無法回到朝堂上,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從別的地方爲章睿舜效力了。可沒有背景,琴東山的作用不大,所以,他現在急需一個可以撐起琴府的背景。如此,她這個貴爲“安平縣主”的女兒就派上用場了,只要她出面,外面那些人還是會買琴東山的面子,那幾間鋪子就不會被人騷擾。
最重要的一點,琴東山要用外面的輿論逼迫老皇帝。
不過,有一點琴琬沒想明白。
琴東山公然與老皇帝對上,就不怕到最後萬劫不復?
以爲這樣就能毀了她?
要是毀了她,琴府有什麼好處?
僅僅只是爲了博同情,即便百姓都站在琴東山這邊,也改變不了琴府的命運。
搖了搖沒有頭緒的腦袋,琴琬把玩着手裡的珠子,“哥,你別急,也就這兩日,會有好戲看的。外面那些你的兄弟,今兒中午就都留在縣主府,你可得好好招待。”
琴睿焯心裡雖然不情願,可也知道琴琬向來有主見,這些年,他也習慣對琴琬言聽計從,鬱悶地晃了晃手裡的偃月刀,琴睿焯耷拉着腦袋出去了。
外面的謠言越演越烈,各種八卦滿天飛,可奇怪的是,熱衷這種八卦的,只有市井百姓,貴族圈裡靜悄悄的。各大世家不僅一點反應都沒有,還特意囑咐了府裡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說了不該說的,下人直接杖斃,主子關祠堂!
一股血腥中帶着肅殺的氣息,悄悄在貴族圈裡蔓延。
琴東山滿意地看着自己掀起的風浪,可等了幾日,非但沒等來圈子裡小夥伴們的呼應,就連市井裡的輿論也少了,這不是個好苗頭,他原本以爲可以藉此機會重回衆人視線,逼迫琴琬報答相府的“養育”之恩,現在卻連苗頭都要被掐斷了。
琴東山煩躁起來,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聖上那邊,他已經無暇去擔心了,沒有證據謠言是從他這裡傳出去的,既然當年白芷水敢這麼做,他又何必擔心事情被戳破帶來的後果?
要擔心也是白芷水擔心。
這些天過去了,護國公那邊也沒上門,不是理虧是什麼?
想到這裡,琴東山心裡的焦慮緩了緩,他是苦主,是受害者,他們不敢對他怎樣,要是他有什麼意外,只會坐
實外面的謠言。
呼出一口濁氣,琴東山心裡踏實了幾許。
翌日,琴東山才一起牀,門房那邊就風風火火地過來稟報,宮裡來聖旨了。
琴東山下意識地心裡一凜,隨即便心安了。
想來是聖上見此事越來越嚴重,特意發道聖旨安慰他。君無戲言,琴東山不指望聖上能收回成命,可至少得給他點好處。
帶着府裡的人,琴東山到前面接了聖旨。
“老爺……”待宣旨的公公離開後,紀氏遲疑地看着琴東山。
琴東山搖頭,他也沒明白聖上的意思。
當衆滴血認親?
他就不怕琴琬私生女的身份被當衆揭穿?
那日,爲了遮掩琴琬的身世,相府裡所有的孩子都滴血認親了,唯獨她沒有,現在,竟然要琴琬當衆滴血認親,這……
是不是有什麼脫離了他的掌控?
壓下心裡的不安,琴東山嘴硬地說道:“這是琴琬自找的,我們等着就是。”
“可是,萬一聖上那邊讓人做手腳……”
琴東山緊眼,“真要這樣,那我就把事情鬧大,反正,最後吃虧的不是我們!”
既然是當衆滴血認親,這件事就不會迴避外人,所以,盛京貴族圈裡的人都知道,更有幾大世家被老皇帝點名,到時候做爲證人,全程監督。
翌日,琴東山帶着衆人雄赳赳地等在門口,看着琴琬的馬車緩緩前來,琴東山眼底一抹精光劃過。
“嬌嬌,”琴東山笑的燦爛,“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也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如此詆譭你與你孃親。爹有心幫你,奈何現在爹沒權沒勢,委屈你了,孩子。”
琴琬冷笑,看着站在一邊,主持滴血認親的文公公,微微點頭,“文公公,麻煩你了。”
“縣主可折煞咱家了,”文公公笑得諂媚,“咱家也是受聖上所託,縣主蒙受不白之冤,打的是皇家的臉,聖上要縣主滴血認親,除了幫縣主洗刷冤情,還要向外人告知縣主的身份。聖上已經下旨了,一定會揪出散佈謠言之人,嚴懲不貸!”
說到後面,文公公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朝琴東山看去。
琴東山打了個冷顫,面上雖然不顯,心裡卻有了幾分懼意,“有勞公公了。”
準備就緒後,一個托盤盛着一碗水,端到了琴琬與琴東山面前。
這些東西都是琴府的人準備的,這是琴琬特意囑咐的,她要琴東山輸的心服口服!
眼睜睜地看着碗裡的兩滴血融合在一起,琴東山呢喃道:“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琴老爺覺得什麼是不會的?”琴琬戲謔地看着琴東山,“難不成,琴老爺質疑本縣主的身份?本縣主就奇怪了,合着,琴老爺很不希望本縣主是琴府的女兒似的。雖然,本縣主的確不喜歡這個身份,可惜,事實就是這樣,還是說,琴老爺希望外面的謠言是真的?”
“你、你胡說!”反應過來後,琴東山慌忙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