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後,龐芷靜終於慢慢清醒過來,有些懊惱自己竟然講這些話都說出來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好想裝死。
“我覺得我可能還沒睡醒,我再回去睡一會。”她揉了揉眼睛,不敢去看他,她壓根就不想承認剛纔那個歇斯底里的潑婦是自己。
她剛動身想要重新鑽回被窩,人就已經懸空被抱起來了。
“喂,你要做什麼!”她怕掉下去,立即抓住他的衣領。
蕭厚深深地看着她,“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不去!”她聲色厲茬地扭頭抗拒着。
開什麼玩笑,剛纔她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現在根本就沒臉見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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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纔剛睡下,你若是不怕吵醒她,我不介意在這裡和你說。”蕭厚作勢放下她。
龐芷靜立即抱緊他的脖子,主動服軟,可憐兮兮地說,“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剛纔炸毛的小老虎一下子就乖成貓咪,蕭厚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更多的是憐惜。
蕭厚帶着她走出了房間,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有些好奇,“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蕭厚穩穩地抱住她,一步一步往前。
懷抱着寶貝,他的每一步都踩得謹慎小心。
她不怕他會將她賣了,也就不管了,舒舒服服地窩在他的懷裡,這種天氣,最適合曬太陽睡覺了。
他低頭,她眯着眼像只慵懶小貓的模樣就入了眼,他的心裡有一處地方開始溫熱起來。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便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好聽的聲音,“到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卻見自己被他抱着坐在椅子上。
“擡頭。”他低聲道。
她順從地仰頭,卻見頭頂一片碧綠青蔥,而在這一大片綠意中,一串串如紫色珍珠般地葡萄掛在了藤蔓上吹落了下來,此時月色融融,它們在夜風中搖晃着,調皮得像是紫精靈。
“這、這是?”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之前你不是說等葡萄熟了,就來把它們吃光!”他的目光轉向那一串串紫色,“一年前,我把那些葡萄架都移到了王府裡,只希望有一天你回來的時候,能夠時時刻刻看到它們。”
他說這一番話,語氣平瀾無波,沒有邀功,沒有甜言蜜語,可聽在她耳裡,落在她的心裡,像是開了花,漸漸溼了眼眶。
“厚臉皮——”她抱住他,將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怎麼辦,她又想哭了!只是這次,是喜極而泣。
“以後你想吃葡萄,我就給你摘,如果你想看它開花,我就陪你澆水除草,你說好不好?”虧欠她太多,他現在只想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堆到她面前,任由她挑揀。
這本該是溫馨浪漫的畫面,然而龐芷靜卻聽着聽着不對勁了,奇了怪了,以前厚臉皮只會揶揄她打趣她逗她,就像是一則笑話說的,吃飯睡覺打豆豆,他則是吃飯睡覺逗靜靜,這次回來他明顯太不對勁了。
龐芷靜從他肩上擡起頭,一手抓住他的衣領,搖晃着道,“你到底是誰!厚臉皮纔不會這麼肉麻!你快把我的厚臉皮還回來!”
果然有龐芷靜在的地方,浪漫不過三秒。
蕭厚抽了抽嘴角,握住她作亂的手,“胡說八道什麼,我不是蕭厚是誰!”
龐芷靜這才住手,但是目光還是存在着懷疑,難道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等等——
如果他是厚臉皮沒錯的話——
龐芷靜頓時眯起了眼睛,“厚臉皮,原以爲你不解風情,如今看來,你撩妹手段一套一套的,你老實交代,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是不是出去拈花惹草了!看你這樣子,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
蕭厚正在整理被她弄亂的衣領,聞言差點沒摔下椅子,不過,他好像聞出味來了,小無賴不會是在吃醋吧?
他攬住她的肩往面前靠了靠,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只隔着一張紙,呼吸交融,周圍的空氣不斷升溫。
“你吃醋了?”
本來兩人的距離就近,這麼一弄,她整個人就都在他的籠罩下,動彈不得,加上這時候他突然的發問,她整個人熱得就像是隻熟透的龍蝦,她口是心非道,“誰吃醋了!誰……”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堵住了。
蕭厚託着她的背微微用力,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迫切地想將她拆穿吃入腹。
溫柔不失霸道,纏綿不失熱烈。
龐芷靜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團火焰包圍着,灼熱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淪。
直到她真的呼吸不過來了,蕭厚才放過她。
兩具年輕的身軀緊緊抱在一起,這世間彷彿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將他們分開。
待呼吸平穩後,龐芷靜仰頭,伸出手,輕撫着他消瘦的面容,“蕭厚,你不要自責,真的,這一切不怪你。”
她雖然心大,但不代表她看不出來,眼前這人,一直用着負疚的眼神在看着她,他在自責,在自我囚困,看到這樣的他,她很心疼。
“靜靜,當年那一場刺殺的真相,如果你知道了,就不會這樣想了。”蕭厚自嘲一笑,伴隨着苦澀,以及害怕,如果她知道了,她會不會離開自己。
然而她卻沒有他料想中的反應,相反,她朝他寬慰一笑,“我都知道了,在懸崖邊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當時她雖然受傷了,但還未昏迷過去,她看到那些黑衣人在朝他行禮,卻被他怒斥,看到那一幕,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又不傻。
蕭厚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原本準備好向她談話的說辭都卡在了喉嚨裡。
“那你……”
那你恨我嗎?
這話他問不出口,他怕,他怕她不原諒自己,那麼眼前的溫馨就會變成泡沫,然後碎了。
龐芷靜一直覺得他這個人,腹黑狡詐,聰明得一眼就可以看穿別人的心思,可是現在她發現,不止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會降低,男人也一樣。
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嫌棄道,“你好笨,我都回來了,難不成你以爲我是回來向你報仇的!”
“我……”一向能言善辯的逸王,在這一刻,失語了。
果然,問世間情爲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