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偏院回來的蕭緒便收到了土靈的消息。
“主子,小王妃已經離開江南往北邊去了。”土靈立在書房內,語氣飛快地道。
“她身邊帶了多少人?”蕭緒沉聲道。
“緒一他們都帶走了,謹信也跟在她身邊。”
“我們的人跟上了沒有?”
“跟上了,不過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就擔心小王妃發現。”
幸好小王妃雖然走得匆忙,但是人手都帶上了,否則他都沒有膽量來彙報。
蕭緒聽後沉吟了,之前他有聽過小傢伙提到打算派人協助司馬君一行人,但是具體情況因他忙於官鹽的事情,又因這兩日和小傢伙冷戰,也沒還來得及問清裡頭的緣由,蕭緒忽然有些後悔,當初就不應該什麼都不去過問,所以纔會導致如今關於小傢伙的事情,他什麼都不知道。
藍莊的勢力遍佈天下,這個奪權的事情非同小可,小傢伙此行兇多吉少,蕭緒沒有多想,便道,“準備馬匹,一刻鐘後出發。”
土靈不敢耽誤,立即應下。
蕭緒神色深沉,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他在想什麼。
火靈這時候走進來,見主子渾身佈滿了寒氣,不由垂下了頭,“主子,樑家兩位小姐已經離府了。”
蕭緒語氣淡淡,“派幾個人留意她們,別又整出什麼事情來。”
“是,屬下已經通知一路上的暗衛了。”火靈回道。
“等此次回來,你自己去刑堂領罰。”蕭緒轉眸看向他,語氣仍舊是淡淡。
火靈將頭垂得更低了,“屬下知錯。”
雖然主子沒有言明爲何懲罰他,但是火靈心裡明白。
那個晚上,小王妃去尋主子的時候,他就應該留意,並且事後稟報。
否則,今日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當蕭緒一行人策馬離開的時候,程煙蘿站在閣樓之上,看着煙塵滾滾的方向,欣慰地笑了。
這個蕭緒,終於開竅,懂得去追人了,那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待她伸着懶腰轉身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拐角的空靈。
她的神色一瞬僵硬,隨後故作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對他禮節性一笑,然後準備離開。
在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程煙蘿聽到他開口。
“小煙,這是我前幾日研究出來的藥粉,倒在溫水中服用,可以緩解喉嚨沙啞。”空靈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白玉瓶子,遞到她面前。
在回來的路上,貨船遭遇了暴風雨,她也淋病了,雖然自己調養了幾日,喉嚨還是不舒服,不過症狀不是很明顯,她本想去廚房燉點冰糖雪梨,卻不想被他看出了病症。
程煙蘿看着面前神情溫和,目光關切的人,心裡洶涌,可是她很快就壓下了涌動,擡起手,打算接過他的藥瓶子。
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地接受,還以爲需要費一番勁去說服她的空靈,微微失神,以至於在程煙蘿打算拿走瓶子的時候忘了鬆手,指尖相碰,兩人均是一愣。
程煙蘿這時候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於是兩人就這麼面面尷尬相望。
空靈捕捉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退縮,在她收回手之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看了她一眼,才鬆開她的手,後退一步道,“藥房裡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難得她不和他吵鬧,空靈雖然眷念兩人安然的氣氛,可是又怕自己待會說錯什麼,她又不收這藥,所以便轉身離開,不敢逗留。
方纔手腕上傳來的溫熱,讓程煙蘿一瞬失神,可當她還沒來得及回神,溫暖就已經消逝,她擡眼看去的時候,只能看到他慢慢下樓的背影,直至不見。
程煙蘿收回視線看向手中冰涼的藥瓶,微微扯了扯嘴角,“自以爲是的關心,不知道這小小的病只需兩碗冰糖雪梨就可以治癒嗎?真是浪費精力!”
話雖是這麼說,程煙蘿還是彆彆扭扭地將藥瓶收下了。
在離開江南的街道上,一輛馬車在人羣中前行,剛抵達城門口,便聽到裡頭的交談。
“姐姐,咱們怎麼辦啊?難不成真的就這麼走嗎?”樑丹冰從下午自家姐姐被蕭緒怒斥後,就沒敢再開口,再看到自家姐姐臉色十分難看,又怕說了什麼被蕭緒抓住把柄,直到此刻她才顫顫巍巍地問道。
“江南之行失敗了,咱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只得先離開這裡。”樑丹靜語氣輕飄無力,方纔與蕭緒對峙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
“那接下來呢?”樑丹冰追問道。
“別怕,還有姑母,今日之事,定要早日稟報姑母和伯父,有些事情咱們不好親自出面,但是別忘了,我們背後的人。”樑丹靜說到這裡,臉色浮起一抹怨毒。
“可是大表哥根本就不把咱們樑家放在眼裡,就算是姑母出面,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嗎?”一想起方纔大表哥的放話,歷歷在目,樑丹冰忍不住又顫抖了下,那根本就是從地獄來的閻羅王,太可怖來,果然傳言都是真的!
“蕭緒話是那麼說,但是姑母不會同意他這麼做的,陛下雖還值壯年,可太子之位遲早要定下來的,他需要我們樑家。”樑丹靜目光幽暗,言之鑿鑿地道。
在樑丹冰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整齊劃一,有如雷霆陣陣,樑丹冰不由掀開車簾,正好看到火靈一行人駕着馬匹飛快從前面的路駛去。
樑丹靜也看到了他們這一行人,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前面帶着斗笠的人,雖看不到面容,但她仍然能斷定,那人就是蕭緒。
“姐姐,他們這是要去哪裡?”樑丹冰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處境,看到如此勁裝的人馬,語氣裡帶着一絲驚豔。
“應該是尋楚傾顏。”心裡不想承認,但樑丹靜還是回道。
“居然出動這麼多人,看來大表哥真的是很在意楚傾顏那個賤蹄子!”樑丹冰咬牙切齒地泄憤着。
樑丹靜沉思了片刻,遂道,“飛鴿傳書給姑母,說楚傾顏離府出走。”
“跟姑母說這個做什麼?”樑丹冰還未從憤恨中回過神。
“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她一直都知道姑母想除掉楚傾顏,否則不會派了宮中資歷最深的嬤嬤,還有她的心腹侍衛,但恐怕姑母不知道她的人會這麼快就折損了。
既然如此,她就提供個機會給姑母,如果楚傾顏不明不明死在外頭,那就怪不到她們頭上來了。
楚傾顏,脫離了大表哥的保護,我看你還能活多久!
想到這裡,一向寧和的面容浮起一抹猙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