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樑三三要‘童棺’完全出於本能,具體要來做什麼根本就沒想好,可能是認爲有了那個東西我就能安全,因爲以前看過些香港電影,裡面演,毀了惡鬼的屍體或是寄身之物,就能殺掉她!
總之當時腦中一片混亂,高大尚,英明神武跟我一點關係沒有,畢竟那時候的我對道家傳承的瞭解僅限與一點簡單的氣功,當初練氣功,也是爲在部隊裡混出人樣兒,絕對沒有想過要跟神神鬼鬼打交道。
結果樑三三那小子直接回了我一句“滾你媽的,你還沒給老子錢呢!”
這垃圾竟然挺有原則,都這時候了,還沒忘了要錢……
他甩開我朝屋外跑,結果剛到門口屋門‘哐’地一聲關上,整個人像是撞上了玻璃牆,栽了回來,躺倒在地下。
喇嘛拎起一把紅色摺疊椅朝我喊:“腚哥,這邊!”
‘腚哥’是我的綽號,也不知道我爺爺當初怎麼想的,竟然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名字,叫什麼不好叫劉光定,去到部隊後,都不用做自我介紹,自然而然的繼承了‘腚哥’的有優良傳統,大家都這麼叫……
喇嘛喊我去臥室,臥室裡有裝雙人牀,還有一套已經發黃的大立櫃,立櫃上畫着山石風景,這樣的櫃子我家也有一套,屬於八十年代初挺流行的款式。
那時候的傢俱機會沒有現成的,都要請木匠做。
兩人跑到屋裡喇嘛頂住門,我開始翻箱倒櫃——我名字記得進來的時候,樑三三把東西放在了這屋,不過那小子太鬼道,明面上竟然沒找到。
“開門!艹你媽的開門!”樑三三在屋外拼命的砸門,喇嘛就是不開,外面什麼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因爲門上沒窗戶,但肯定很亂,聽聲音打翻了不少東西。
接着,便是恐怖的菜刀刴門,發了狂的女鬼追到屋外,也不知道是不把樑三三那禍害宰了,,反正那小子不再叫喚,女鬼將兩層三合板夾芯的木門剁的支離破碎,喇嘛頂門的同時,我卯足力氣將雙人牀扯過來,才勉強將門頂上。
我們倆一起動手始扯窗戶上塑料——這家人懶得出奇,冬天的時候可能是怕往屋子裡灌風,用厚塑料將窗戶封死,到了夏天也不知道取下來,仍舊封得嚴嚴實實,也不怕捂出蛆來!
窗戶是我和喇嘛唯一的生路,扯開塑料布砸窗戶的時候,因爲着急喇嘛還劃破了手,都怪這窗戶的結構不好,並不是樓房所使用的簡單鋼窗。
好不容易我們才跳窗戶跑了出來,萬幸是平房,穿過院子跑出大門,一人抄了兩塊磚頭在手中,急促的喘息。這時,先前跑掉的麗麗姐妹帶着人趕了回來,都是附近飯店和汽車修理廠的鄰居,手裡拎着鎬頭和汽車搖把兒。
麗麗說她們報了警,大家人多,又一股腦的回到院中,跑到正屋前一看,傻眼了……
樑三三像是發了羊癲瘋,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簡直像是要把自己撇折兒了,脖頸上青筋暴露緊咬牙關,玩命的朝後抽,整個人呈現出極扭曲的反弓姿態,似乎,後腦勺要跟後腳跟見面……
“按住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指揮衆人,害怕樑三三這樣傷到自己,衆人七手八腳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掐人中,有人說嘴裡塞木棍,別讓他咬斷舌頭。
不知什麼時候,綵鳳對象兩出現在屋子裡,柱子滿身是血,用條毛巾壓在肩膀上,綵鳳臉色煞白驚魂未定。看到綵鳳,我和麗麗等人都有些發憷,但跟來的這些人並不知情,地上的樑三三越抽越厲害,壓都壓不住,麗麗被嚇哭了。
我當時也覺得樑三三這小子要掛,因爲他的臉色已經憋成了紫紅色,嘴中像是漏了氣的閥門,噗嗤——噗嗤——。
他就這樣足足窒息了五六分鐘,渾身硬得像塊石頭繃得緊緊的,大家全都束手無策。
這時院子里人影閃過,走進來幾個人,警察來了。大家全都看向院外,但我的眼神卻在無意間掃過裡屋,看到了先前那個女鬼!
她就站在臥室的立櫃旁邊,一身白色壽衣繡着好看的圖案,粉紅色的繡花鞋尤其眨眼,雙手塔在小腹上,眼睛很大,顯得很厲害,看着衆人……
這時她似乎發現了我能看到她,露出疑惑的神情,警察進屋,我沒吱聲她也沒過來,不知在忌諱什麼,靜靜的站在裡屋不動。
我的心裡很忌憚。
“怎麼回事?你身上的血怎麼整的?你們是不是聚衆賭博了?都閃開點,讓他喘喘氣!”
一共來了四個警察,帶隊的麗麗她姐認識,叫張指導,是附近‘討號板鄉’派出所的指導員,全都穿着新款綠色警服,口氣不善的審問我們。
這時矛頭自然指向了動刀砍人的綵鳳,但她哭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麗麗姐妹便解釋,說是撞鬼了。
張指導聞言很生氣,顯然對鬧鬼的說法不屑一顧,很鄙視的看了一眼地上抽筋的樑三三。這時候,樑三三已經不怎麼再抽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而後又像是喝多酒睡着了一般呼吸起來。
“他是不是又吸毒了?”
像樑三三這種人,在本地派出所裡早就掛了號,但凡發生什麼案子,都是重點懷疑對象,警察眼中的‘起子’。
張指導對他的印象顯然不好,麗麗跪在地上,將樑三三放在自己的腿上,可能是怕他着涼,滿臉淚水的一再保證,絕對沒有!
張指導的目光逐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我和喇嘛,詢問我們是做什麼的,我們說是朋友,來玩的。而後他對手下交代,全都帶到院子裡去,只留下麗麗兩姐妹問話。
我們一羣人被帶到院子中,該着倒黴,另外一個上了歲數的警察詢問,剛纔都有誰參與了賭博……瞧瞧人家這話說的,直接就給我們定了性——聚衆賭博!
這種事躲是躲不去的,那時在家裡打麻將屬於違反行爲,我和喇嘛還有收了傷的柱子,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出來。
老警察笑盈盈的看了看我們,要求我們靠牆蹲好,雙手抱頭。
當時,就別提有多丟人,喇嘛的腸子都快壞悔清了,唯獨我心裡還在惦記屋子裡的女鬼,而且我們現在的位置很不好,就在窗根兒底下,女鬼要是會穿牆術,一出來肯定能掐死我!
但她卻沒有出現,我也沒敢往屋子裡看。
事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又恢復的平靜,我蹲在牆角底下很不自在,並被兩個小警察一再點名——你放老實點!
他們那審賊一樣的目光令我很氣憤,心想——兩個小逼崽子,放在一年都前哥也是穿制服的人,而且還是混得很好的那種,曾經還被其他團借調過去執行過‘紀律’,你們算個屁啊!
我在部隊執行‘紀律’這件事,是歸入檔案的機密,絕對不許對外人講,光是憑這一條功勞,國家就應該爲我解決份正式工作,但我不想這樣做,因爲那是用人命換來的功勞。
部隊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軍法處速決嚴重違紀人員,操槍的‘黑墨鏡’不能是本部隊人員,必須要從其他部隊借調,從開始執行命令到執行完畢,都沒有幾個人清楚劊子手到底是誰,姓甚名誰,連本團領導都不清楚。
執行當天,我穿上防化服,帶着口罩、黑墨鏡,坐政治部的車過去,被嚴格要求不許跟任何人講話,也不許問任何問題,同行的還有‘二號’作爲我的替補,以免我因爲崩潰無法完成任務。但二號是誰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們團的,這點我可以肯定,全程我和任何人都沒有交流,跟交代的,政治部的幹事早就跟我交代清楚。
我的任務就是開一槍,如果囚犯不死,會有其他人員補槍,處決的那個人是誰我也不清楚,只是後來聽說,三談有個小子放假回家,把鄰居家五歲的小女孩帶到倉房裡禍害了,跑回部隊被政治處抓個正着,當着全團的面兒處決……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摸過槍,因爲劊子手都是從即將退伍的人員裡挑選,以免產生心理負擔,再次摸槍,引起突發事件。
總之,部隊的管理很嚴格,與地方格格不入。我說這些是因爲,當時我並不清楚,身上有血氣的人鬼怪很難近身,張德財當日抽了我一巴掌,反被震了個跟頭兒,就是因爲這個緣故。
否則,今晚最應該被鬼上身的人指定是我,樑家的小祖宗後來也跟我說過,當時,她都狠不得能吃了我!
她是個很不講道理的鬼,還非說我買了她,她就是我的人……
鬼她孃的,她算是人嗎?買她有個屁用,摸不能摸,用不能用……
反正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世間的事情總是環環相扣因果循環,從那天晚上阿花喊我送她回家,我趁機摸了她的饅頭時起,我的人生就徹底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