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看了衆人一眼,道:“反正咱們在這裡也是等死,不如跟他去試試,搏一搏,死馬當活馬醫吧,萬一出去了呢?”我便站在了臺階口,跟着他走了下去。
衆人見我如此,也都沒在說什麼,一起走了下去。不知道爲什麼,我現在最討厭乾的事就是下樓梯,因爲不知道前方會出現什麼,轉念一想,其實有時候人生跟這臺階一樣,你永遠不知道前方會通向哪裡,是不是出口,會出現什麼危險,唯一能做的就是鼓足勇氣堅持走下去。
我趕緊拍拍腦袋,最近快成文青了,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思考,你們若親身經歷了我現在的任何一個故事,也會對現在安定的生活萬般珍惜吧。
這臺階跟我們之前走下來的很相似,只是走着走着,周圍的牆面上突然出現了我們進鬼砬子之時看到的鬼臉,我們一直猜測這就是耶魯裡,密密麻麻,滿牆都是這張臉,不同是,他的眼睛都是緊緊閉着,沒有一張臉是張開眼睛的,衆人被這突然出現的鬼臉震驚了,不禁放慢了腳步左右打量。
老人察覺到我們走的慢了些,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不要吵醒他們。”這聲音微弱的如蚊子一般,若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楊燦燦眨巴眨巴眼睛,用比平常的聲音小了一個音量,問道:“不要吵醒誰啊?”這個聲音就像用聚音量超好的麥克風放大無數倍,不停的在整個房間上空迴響着,老人面色凝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心想不好。
一瞬間發生的一切幾乎足已讓我們窒息,那成千上萬張鬼臉全部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而且越睜越大,直直瞪着我們,冷不防的看上去,像是重瞳,抑或是兩張臉的重影,亦幻亦真,但無論從哪個角度,那些眼睛都在死死盯着我們看,讓你覺得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我不禁起了一身白毛汗,老人邊嘆息邊說:“羈絆,羈絆——”他不理這些鬼臉,徑直的繼續往下走,也不解釋什麼。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肖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儘量保持鎮定,“別……理會它們,咱們繼續走,我就不信它們能從牆上下來……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語氣也不是很自信。
衆人點點頭,繼續跟着老人往前走,本來想繼續下去,眼前出現的一幕,甚至讓我連腿都邁不動了。
等我再擡頭,老人已經走的很遠了,而我前方密密麻麻的鬼臉全部消失了,牆面一片空白,我撇了一眼身後,後面那些鬼臉猶在,我還在納悶難道又是機關?突然,離我最近的一張鬼臉說話了。
“你想知道你爸媽在哪?我知道,讓我告訴你。”我撇了它一眼,沒有理會,想繼續走下去,可是心裡總是隱隱的想知道他繼續會說什麼。
此刻,心裡就好像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人說,“你聽聽吧,萬一他真的知道呢?聽聽又沒什麼壞處。”
另一個人再說:“趕緊走吧,一定是陷阱,明知道是陷阱爲什麼還要繼續駐足?”我在猶豫之際,又撇了一眼那張說話的人臉,驚奇的發現他居然消失了。
我身後一個離我最近的人臉又開始說話:“想知道你所有的身世?我可以告訴你,想救你朋友?我也可以幫助你,不過……”這張人臉說完又消失了,緊接着更靠後的一張人臉繼續道:“不過……你在意的其實還是自己爲什麼這麼沒用,我可以給你力量,可以讓你保護所有你關心的人,再也不會發生看到自己親爺爺死在面前這種事情了。”
一提到爺爺,我心中複雜的感情開始交織起來,我尤記得他在死之前看我的那種眼神,流露着不捨和無奈,就不禁深深的自責,這一路之上我漸漸的瞭解了爺爺,甚至比之前的十多年還深刻,我不知道在我出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三十年前,爺爺在預謀着一個深遠的計劃,而一切的一切,只是爲了保護我,他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想讓你的爺爺復活嗎?我知道方法,我能把他救活,找到你的父母,讓你從此不再受這種顛沛流離之苦,回到以前的生活,你還是你。”剛纔說話的鬼臉已經消失,說這段話的是更加靠後一些的鬼臉,我怕聽不清楚他們的話語,於是轉身上樓繼續聽他們還會說什麼。
“獲得能力很簡單——”
“我知道從這裡出去的方法——”
“我知道關於你一切的秘密,還有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一開始,那些鬼臉說話都是一張臉說好多句纔會消失,後來越來越短,演變成一張臉一句話,消失的頻率也不斷的加快,我爲了追上鬼臉說話的速度,不停的爬樓梯上樓上樓,沿着來時的路一直往回走,到最後鬼臉說話變成一個張臉只說一個字,便立即消失了,我爲了知道他們再說什麼,只能跑了起來,追着鬼臉消失的方向,使勁的跑才聽的清,越跑越快,甚至忘記了其他人在哪裡,我的整個精神和注意力,就彷彿被這鬼臉吸走了一般,我只在意他們在說什麼話,其他的什麼都無關緊要了。
跑到最後,本來以爲會是我們出來的那個房間,結果是個死衚衕,再一回頭,我剛剛上來的樓梯已經完全消失了,這裡滿牆都是剛纔的鬼臉,眼睛都瞪的大大的在看着我,之前爲了追上消失的鬼臉,我跑的太用力,現在氣喘噓噓環視着周圍,不禁毛骨悚然,那些鬼臉突然開始一起哭泣,哭的歇斯底里,甚至撕心裂肺,五官扭曲在一起,震耳欲聾的哭聲在周圍迴盪,我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覺得自己精神幾近崩潰,我捂着耳朵大喊了一聲,可笑的是我居然聽不到自己的喊聲,耳畔環繞着的全是哭聲,我也哭了,我蹲在地上,把有史以來所有的壓抑都釋放出來,從我出生在到現在似乎就沒有這麼狼狽的哭泣過,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毫無氣力的躺在了地上,我覺得自己彷彿就要這樣死了。
卻朦朦朧朧之中看到吳子涵的樣子,他用一貫清冷的眼神撇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說:“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了?”我感覺到心裡咯噔一下,使勁的打起精神想跟他說句話,但是他越走越遠,我怎麼追都追不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的睜開眼睛,周圍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我在附近摸了摸,還好幾下就抓到了手電,趕緊打開,這裡貌似還是剛纔困着我們的石屋,除了我之外,衆人都在地上躺着,一動不動。
嚇的我趕緊去挨個檢查,還好,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大家好像只是昏睡了過去,我拍拍自己的頭,不知道剛纔是真的還是夢境,這時候,衆人一個一個的都醒了。
“剛纔什麼情況?我們都睡着了嗎?我做了一個噩夢。”楊燦燦邊打哈欠邊伸着懶腰說道。
“老朽也是,一羣鬼臉一直再說什麼女兒的事情。”肖老拍拍地中海的髮型說道。
“我也是——”白叔打了個哈欠。
“我怎麼覺得那不是夢啊,好像是真的,咱們剛纔被一個老者帶着出去,然後遇到了鬼臉牆,那鬼臉一直在說咱們每一個人關心的問題,又把咱們引了回來,到最後我看到了一面哭牆,哭的歇斯底里,你們呢?”付馬錶情嚴肅的問了一句。
大家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點點頭,原來剛纔真的不是一場夢。
“鴻天呢?”我突然想到了她,問了一句。
付馬指指身後,道:“這呢,要不是出於對她照顧的責任,我估計的都回不來了,最後一刻我看到子涵再跟我說,拜託我把鴻天帶出去,我才能回來。”
“我也看見了子涵。”我不敢相信的說道。
“我也是。”楊燦燦舉起手,但是滿臉洋溢着幸福。
肖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老朽也是啊,這小子雖然是專業失蹤的人口,卻總是在咱們最爲難的時候出現,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覺的。”肖老的話雖然聽起來想埋怨,其實充斥着滿滿的感激。
“哦?見過哭泣之牆卻還能活着回來的人,我倒是見過,但是一個隊伍的人全能回來,我倒是很詫異。”那老人的聲音又在我們上空響起,牆上那扇門又開了,楊燦燦氣憤的站起來,走了過去。
“你這個老不死的,我就知道有詐,不然你怎麼那麼好心,你早就能出去了。燦燦氣哼哼的說道。
“那條路本來是可以出去的,是你們受不了羈絆,一定要走回頭路,有人是親情的羈絆,有人是愛情的羈絆,不論是哪一種,你們都沒有走出去。”那老人振振有詞的說道。
“這就是羈絆之門的厲害之處嗎?”白叔嘆了一口氣。
那老人有點奇怪,他不停的用兩根樹枝,比劃成了一個圓規形,在石牀上不停的畫着圓,“你做什麼呢?”楊燦燦詫異的問。
“兩根樹枝爲什麼可以就畫圓?因爲腳再走,心不變,你們爲什麼出不去?因爲心不定,就走了回頭路。”老人繼續在牀板上畫着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