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言來到古代大半年的時間,前兩個月時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纔把油盡燈枯的身子骨養得好一些,到後來雖然能下得地,不過精神還不太好,蘇氏夫婦心疼女兒,因此她沒做繡兒,就並沒惹人起疑,因出嫁得急,到後來連女紅課也沒再上,華氏並未想其它,反正覺得自家女兒女紅是拿得出手的,就算幾個月不練,可是技藝在身,因此並沒囑咐過她這些。這會兒蘇麗言才發現,自己雖然有原主關於女紅的回憶,明白要怎麼穿針引線,雙面刺繡的技藝,但明白是一回事,真正上手又是另一回事,此時蘇玉突然提起,她不由有些心虛,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兒。
好在蘇玉此時正有心討好她,哪裡發現得了她的異樣,見她同意了,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只當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冷淡,不過是纔剛嫁了人,估計不太習慣的原因,小姐纔是最心疼她的,這不,大夫人等送了藥過來,她自個兒都沒用,全賞給了自己。
下意識的撫了撫臉頰,蘇玉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來,哪個女兒家不愛美的,她之前以爲自己毀了容,心情焦灼了些,上回見蘇麗言時還帶了情緒,小姐對她好,往後自己也要更盡心纔是。
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蘇玉越發殷勤了些,蘇麗言苦笑了兩下,見她忙不迭的跑前跑後,甚至說風就是雨,立馬就要從隔壁房間裡拿了剪刀布出來截剪做鞋面,原本是要搖頭拒絕的,她這會兒根本就不會刺繡,深怕露了馬腳,可是蘇麗言在撫到自己懷裡的那一小包花種時。又改變了主意,連忙揮了揮手,同意蘇玉的請求,見這姑娘就顛顛兒的跑到外面房間去了。
深怕蘇玉很快就回來,蘇麗言深呼了一口氣,連忙鑽進屏風後頭。一個閃身就進了空間。
空間還是那副老樣子。不過此時蘇麗言看到池子裡的淡金色液體時,也沒覺得有多失望,畢竟這樣逆天的東西,如果取之不盡的話。也太誇張了些,現今這樣就很好,有了這個空間。又還剩了這一小團液體,她已經是極幸運了。
蘇麗言蹲下身子,靠近小溪邊的一塊土地。取出了懷裡的小包裹來,打開了外頭的小紙包,裡頭躺着一小撮黑色如芝麻般的東西,蘇麗言拈了一顆在手裡,扒了土,將這顆種子埋進土裡,又站在小溪邊。掬了捧水,淋在了剛剛那土地上。
她雖然知道照理來說生根發芽沒這麼快。不過她想到空間的奇異之處,以及那匪夷所思的時間轉換法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紫金色的土地來,心裡總隱隱有絲期望,果然沒出她所料,不多時,那紫金色的土裡,一抹嫩綠就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着翠綠的枝芽,小心翼翼的開始漸漸長大,蘇麗言秉住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跳一時間也好像是停了下來般,心裡一片空白,眼裡只剩了那一抹淡綠的顏色,看着它漸漸長大,接着開花,結果,然後再周而復始,不過是盞茶的功夫,她腳邊下已經停留了一地殘花落葉,而那綠色也漸漸由嫩綠變成墨綠,再到淡黃,到最後枯乾,像是很快的時間裡,走過了一輩子的歷程般,一瞬間的功夫,就完成了它一生的綻放。
蘇麗言看着那抹枯黃漸漸萎縮,到最後和捲曲進泥土裡,最後化爲了同樣的紫金色,不見端倪,沒多久,那些地上淡紅色的殘花瓣,也跟着消失在了泥土裡,地上又是之前的模樣,要不是蘇麗言親眼所見,她不會相信自己之前還曾經在這兒種下了一株不知名的花種。
她愣了許久,只覺得眼睛都瞪得有些生疼了,胸口因長時間的缺氧,沒有呼吸胸腔悶疼不已,不過她卻是來不及去感受自己身體的難受,只是心裡暗自懊惱,怎麼會不行呢?明明剛剛都種了下去,爲什麼這花會如此快就枯萎了?到底是哪兒出了錯?
剩餘的花種她又試了幾顆,還是同樣的結果,淨了手,蘇麗言也不在空間中耽擱,一個閃身又出現在了屏風後頭,隔壁裡的蘇玉還沒截了絲綢過來,她在空間中呆了接近一個小時,外頭估計才只是一瞬間而已,想到那株消失不見的花苗,蘇麗言心裡又是一陣煩悶,直到喝完了茶杯裡的水,蘇玉這才從外間拿了布跑過來,看到她發呆的樣子,愣了愣,纔有些興奮道:
“三少夫人,婢子還瞧見這種天晴色的緞子,薄如蟬翼,夏日做來做衣裳最是涼爽不過了。”
當真是個孩子性兒,這會兒離夏天還早得很。蘇麗言微微笑了笑,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倒是有些羨慕她這樣的簡單直白來,也沒逆了她興致,只是點了點頭,心思卻是還放在了自己的空間裡頭。她才得了這麼一個空間,就如同孩子得了一個玩具般,正是新鮮的時候,偏偏從早到晚的都有人守着她,讓她不得自由,因此多少有些焦急。
蘇玉當只蘇麗言因爲她前些天的態度而心裡不滿,因此力求表現,每日午時蘇麗言睡覺時都守在了她邊上,表示自己的忠心,蘇麗言說了她好幾回,她卻是一個勁兒的表忠心,令蘇麗言鬱悶不已,這麼悶着,倒是有好幾日沒進空間了。
元鳳卿最近好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變化,看她的目光時都帶了探究之色,兩人雖然不是朝夕相對,可每晚總是睡在一張牀上,如今他又沒納妾,只得自己這麼一個妻子,每晚都會過來,這人又精得跟鬼似的,她的丁點兒變化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就拿她喝了空間水,最近身體精神都好了些的原因,元鳳卿看她時就總是若有所思的樣,令蘇麗言十分的不安。
想着這些,蘇麗言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卻是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蘇麗言端着一杯茶,正發呆看蘇玉同手裡的針線奮鬥,那廂就有人嬌軟軟的呼道:“奴婢們給三郎君請安。”
蘇麗言愣了愣,下意識的就去看屋角的沙漏,這會子纔不過未時而已,相當於現代時的三點鐘,這座大神平日是標準的不到酉時就不歸家,今日怎麼提早了一個多時辰就回來了?她發愣間,竟然沒反應過來,只呆呆的坐在原位上,反倒是蘇玉,慌慌張張的跪下叩了個頭。
元鳳卿眼神微閃,看她傻呆呆的樣子,雖然兩人相處沒多久的時間,不過他卻是知道她有這麼一個小怪癖,一想事情就容易發呆,一發呆反應就慢,完全不像她平日的樣子,看到她手裡還端着的冒了熱氣的茶,他本能覺得有些古怪,正好渴得狠了,身體快於大腦,突然做出了一個有異於他平時行事做風的事情來——
奪過蘇麗言手裡的茶杯,斯條慢理的抿了一口,蘇麗言呆呆的看他理所當然的動作,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元鳳卿已經喝了一口。這水是空間裡的派水燒開的,蘇麗言當下有些着急,而元鳳卿抿了一口之後,早就察覺出這水的異樣來,並不是有毒的,他很肯定這一點,不過這水與尋常他喝過的水不同,不像是他以爲的茶水,只是純淨的白開水,帶着天然的甘甜味兒,沒放蔗糖等物,清清淡淡的,卻是喝在嘴裡有股似蘭芝般的香味兒,一口抿下去,熱氣兒好像從四肢百骸的毛孔裡全透了出來,渾身舒暢。
“這是什麼?”元鳳卿本能的察覺到這水的不平凡之處來,眼睛一下子如鷹鳶般,死死的盯準了她,雙手用力握着茶杯,乾淨修長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蘇麗言如今身體越發好了,耳朵敏銳的聽到茶杯傳來細小的喀嚓聲,他應該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所以及時的控制住了心裡的情緒,不然這茶杯,估計立馬就得碎了。
此時的茶杯可不像現代時的各種假貨,質量經不起考驗的,此時的種種物品,全是純天然純手工製作,那質量上是槓槓的,這隻茶杯是正宗的紫砂泥燒製,經過種種工序,一隻茶杯的重量也足有好幾兩,因要保溫,因此自然也是十分厚的,蘇麗言自認這杯子就算是使勁兒在牆上撞一下,也不容易壞的,卻經不得元鳳卿一捏,她擡起眼皮,看到那杯身上已經裂了一條口,隨着她的視線,顯然元鳳卿也察覺到了什麼,眼睛盯着她,卻是拿了杯子,一口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夫君回來了?”蘇麗言以眼神示意蘇玉等人出去,見到這幾個丫頭鬆了口氣的樣子,如火燒屁股般收拾了東西往外頭飛奔,顯然是被元鳳卿的氣勢給壓得喘不過氣來,究,只要這人表面不再提這事兒就好,沒料到他今日這麼早就回來,自己也是大意了,被他發現自己拿了空間的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