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秀才,李典沒過幾日便要去府學學習,府學離得遠,一去便不能經常回來,恐怕得等休日才能。
所以在離去之前,他特意叫了妹妹們過來談話。
看着面前的兩個妹妹,李典道:“哥知道你們姐妹感情好,最近幾天關係這麼緊張,一定是有什麼誤解吧。不如這樣吧,趁哥還在家,和哥好好說說,讓哥來給你們解決。”
院試結果出來後,他這個稟生,近幾天到處宴請,所以他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多,但也能清晰的看出倆姐妹之間不妥。
他希望家裡人能夠和諧的在一起,所以找了這個機會,將倆妹妹約到跟前,好好談談。
李清看着哥哥,又掃了一眼旁邊的姐姐,她的性子爽氣,直接開口道:“沒什麼,是我不懂事,誤解了姐。被嫂子提點了幾句,現在我已經正式認識了自己的錯處,以後會改正的。”
轉頭對着李婉道:“姐,以後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儘管說,我會努力改正的。”她爭取早點做一個合格的大人。
李婉轉過頭看妹妹,有點不敢相信,非常的好奇,她不知道嫂子是怎麼勸說的,爲什麼會使妹妹思想轉變的這麼快。
不過既然妹妹這麼要求,她還是很高興,點頭應道:“恩,會的。”
不管怎麼說,哪怕現在妹妹誤解,她也要教導,讓她更爲的完善,不被他人指責。現在妹妹能夠自己想通,她就更加的放心了。
李清到底還是要面子的,她先提要求道:“姐,你能不能別當着人家的面說?恩”頓了下,伸出指頭比劃道:“可以悄悄的指出,我不想被人瞧見,太丟人了!”
想想就是苦惱,難道這就是長大的煩憂嗎?
這個小要求,李婉沒作它想,就答應了。
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她也不可能當着別人的面怎麼數落妹妹的。
說起來,她之前做的確實有些激進,傷了妹妹的面子,也無怪妹妹不搭理自己。她道歉道:“之前是姐不對,不該當着你朋友的面那樣說你。”
李典在一旁哭笑不得,他本來還準備充當和事佬,勸解姐妹倆的矛盾。現在好了,自己纔開口說了一句,還沒開始勸呢,她們自己就吧嗒吧嗒開了話匣子,自己給解決了。現在,好像是他成了多餘的人了。
姐妹倆和好如初,李清惦記着自己正在繡的帕子,有一處怎麼都覺得不對,現在和姐姐和好了,拉着姐姐過去給瞧瞧。
站起身,往外走,轉頭看着還佇立的李典,李清揮手道:“二哥,你還是仔細收拾東西吧,別去府城後才發現忘帶東西了。”說完這句,迫不及待的走了。
······
徒留李典在後面目瞪口呆的望着。
砰,門被帶上。
看不到倆姐妹的影子,李典心裡哀嚎,不得不感慨自己真成了多餘的人了!姐妹倆,一個都沒要和他說幾句的意思!不過,他倒是挺高興的,姐妹倆現在又像當初那樣關係友好了。
他走,也能放心了。
和妹妹和好的當晚,李婉有去找王蓮,一是感謝她,二來,是想問問她是怎麼勸說妹妹的。
對於大姑的感謝,王蓮揮手錶示這是應該的。當問到是怎麼勸說李清的,她哈哈笑着,湊過去道:“你不知道,清兒最是把自己當大人,總覺得和她差不多大的人玩不到一塊,嫌棄她們幼稚。”這李婉知道,不然妹妹也不會無聊到把刺繡當玩意了。但這又和勸說有何關係呢?不解的看着自己嫂子,好看的眉微挑:“哦?”
美,真美。柳葉眉微覷,丹鳳眼注視,嘴角微揚,十足的引人注目。
王蓮再一次的見識了自己姑子的樣貌是多麼的漂亮。
咳嗽一聲,她道:“我並沒講什麼大道理,因爲我知道我沒讀幾本書,所以也不可能講得過她。就對她說了一句‘你姐姐是把你當大人,才這樣的教導’。沒想到她倒是聽進去了!呵呵,古人說的因材施教,大概就是這樣了。”想想,她還有點自豪。
李婉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原因。愣愣的很久,才嘴
僵硬的咧開,微扯着嘴角,笑道:“嫂子真有法子!”真是無語,那麼倔強的妹妹,居然被這句話降服住了!
現在想想,也只有這樣的話,才能說服她。那些書上的大道理、人間的真理,她知道的比你還多,想靠那個征服她,一個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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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李婉和王蓮可謂是相得益彰,每當李婉說的稍微重了,王蓮都會去開導李清。在這樣的教導下,李清快速的進步着,不斷的在完善自我,一步一步在向着優秀前進。
人的改變,說實在的總是出乎意料,李清,從那有點自我的小姑娘,變成現在遇事能夠得體處理,說話也能恰到好處,只用了短短兩個月。
這驚到了很多人,村裡的三姑六婆無事閒聊的時候,都有帶到:“李家的三姑娘,這兩月變化的可真大。說話也有了分寸,做事也沒風風火火,和說書的說的官老爺家的千金似的。”
“可不是,以前那丫頭獨着呢,捉住痛腳,也不管長輩、晚輩,就是一通說。”這人顯然是與李家不交好的。
旁邊一個正納鞋底的婆娘橫了那人一眼,豔羨道:“行了,別說以前的事了,人家哥哥是秀才先生,稍加指點,就變得如此”她一個農村婦女,大字不識一個,讓她形容,爲難死了,愣了一下,才道:“怎麼說呢,變得像大家小姐了!”另一人點頭接道:“可不是,我家丫頭能有一半好,我就不愁她將來婆家嫌棄了。”
提到婆家,有人問道:“李家大姑娘今年十五,到了說親的時候了吧?”她們這兒,十六七結婚的太普遍,有的早些的,孩子都能走了。
“今年年初一,多少家請人去提了。那幾天媒婆恨不得沒把她家的門檻踏沒了!”說到這兒頓了下,有些不確定:“不過好像她母親捨不得,要再瞧瞧。最後並沒答應誰。”
一人,好像有情報似的,左右瞧了,湊過去小聲道:“我告訴你們,千萬別到處亂說!”在場的人對視了一眼,都非常識趣的點頭。
“放心!”
“我們不會亂說的。”
一個個都做了保證。
那人才道:“告訴你們,定了!不過卻沒嚷嚷開,準備她家姑娘今年過生日的時候再透露。”
這消息太驚人了,一個個的都很好奇,到底花落誰家,忙追問:“快說,是誰家?”“對,快說,也讓我們知道知道。”
聲音更加的輕,生怕被人聽去:“你們絕對想不到,居然會選那家。”雙眼都冒光,說話也不穩了,嘴不停的咂咂:“是縣城的葉家!”
她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一個人知道葉家小子是什麼情況的,拍着大腿介紹道:“那家家裡條件什麼都好,那孩子也是個好的。可惜的是,跛了一隻腳!是個殘疾的!”
嘶,全都倒吸了口氣,所有人都不信,質問道:“怎麼會?提親的那麼多,爲什麼就選了這家?”這家條件是不錯,放在一般的人家,那也不敢奢望的。可那答應的是李家,不說有個秀才先生,他家大兒子,在一處大商人家做掌櫃,也是極爲體面。家裡不缺錢財,而且又不是不疼女兒、要拿女兒換銀子的,犯得着選這樣的嗎?
說出這個消息的那人道:“誰知道呢!”
有一個琢磨了下,拍手道:“年初一定下的。我看,懸!那時秀才先生還沒中,這葉家確實不錯,李家大姑娘嫁過去就是做奶奶的。現在嘛,可選的多了,挑挑,條件比他好的總有幾個吧,大概會推了。”覺得有理,跟着點頭附和:“是這個禮!”
衆人一想,可不是嘛,現在李家不同往日了,在官老爺面前也有幾分體面。再怎麼說,也不會把妹妹嫁給一個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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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蕭瑟,大忙過後,一日比一日寒冷,換了輕紗穿棉衣。
越來越接近李婉的生日,她這幾天推了鋪子裡的活,將應酬都交給了夏家妹妹,專心的準備起自己的笄禮。
各色物品也早開始準備起來,她自己的衣物,是一個月前便開始做的,上面的繡樣繁雜,最是耗工夫,日夜的趕工,最後一旬前,終於做出。
髮釵,是大哥在府城買的鏤空雕的牡丹金釵;二哥給買了一隻玉鐲,那是他花了兩個月的稟米錢買的;最爲難得的,是她二妹,特地遣同鄉送來的賀禮——一串渾圓的珍珠項鍊
及笄禮,對女子來說,就是成人禮,告訴衆人,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如同男子冠禮一樣,有正賓,擇親姻婦女之賢而有禮者而爲。選定的是李家二嬸,託人帶消息過去,讓她在生日前一天趕來。
李二嬸接到消息,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到時候一準到,怕她嫂子在家等急了,看了信,就讓送來的人帶消息回去,說:放心,侄女的及笄禮一準到。送走來人,囑咐倆孩子在家好好待着,拿了銀子便去了銀樓,去瞧瞧有什麼好東西。
及笄禮是準備大辦的,所有的親朋姻親都讓人送了消息。
王蓮是親自去的孃家送消息,她也很久沒回去了,正好回去瞧瞧。倆孩子也帶着了,讓他們外祖親近親近。
她孃家並不算遠,隔了李家村倆村落,坐馬車要半天工夫。李晨送她們娘三過去,便去縣城做事,第二天來接,讓妻子在那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