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一臉的迷糊:“如何擠垮?”
李鸞兒神秘一笑:“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咱們不是那等生意人,或者沒有好法子,可顧家是什麼人,他家能沒法子?不過是先前無權無勢不敢如何罷了,到得如今,他家與君家已經不死不休,他家還能看着君莫爲再做大不成?自然會努力想法子給君家添麻煩的。”
說到這裡,李鸞兒壓低了聲音:“最好,崔氏能多借些錢,將錢莊開大些纔好,到時候,叫君莫爲欠上一屁股的債,我倒是想看看他再如何的清高。”
這話一出口,金夫人也笑了:“都聽你的,你說如何就如何吧。”
李鸞兒今日進宮費盡心思的應酬,如今回到家裡一放鬆倒覺得累了,又與金夫人說了幾句話就回屋休息,她這一覺一直睡到日頭西斜才起,吃過晚飯,李鸞兒煉了一會兒功,又梳洗一番到得後半夜才熟睡過去。
隔了幾日,果然顧家來謝,只說和邢家的親事已經做定了,雙方兒女的生辰已經找高僧算過,說是極好的,如此,庚帖也都換過,就差放大禮定日期了。
索性邢志想着等鄉試後再娶親,而顧歆年紀也不大,倒也等得起,兩家商量着婚事不急,且等一等再說。
李鸞兒一聽頓時無限歡喜的起身向顧夫人道了賀,又說等顧歆成親的時候一定要與她添廂禮,倒是叫顧夫人好一通取笑,只說不用等她的添廂禮,倒是從現在就要好好的攢下好東西。來與她做添廂禮。
李鸞兒並不羞臊,大大方方的道謝,口中直呼顧家的添廂禮必須要是好東西,要是不好,她便找顧夫人去鬧。倒弄的顧夫人險些被她取笑到。
說笑了一時,李鸞兒才臉色鄭重的叫人請了顧茗過來,顧夫人並不知是什麼事,不過看李鸞兒的臉色,知道必是大事,也不阻止。只喚人催着顧茗快些過來。
待顧茗過來之後,李鸞兒先與他道過禮,又請顧茗坐下,譴退了下人,一臉正色的將她進宮之後如何聽到官家訴苦。如何想法子與顧家牽線,又如何跟官家訴說顧家艱難,說動官家去做顧家靠山一事講了出來。
顧茗聽的內心激動不已,不等李鸞兒說完就起身深施一禮:“大娘子的恩情茗謹記在心,此生必不敢忘,官家的厚誼茗也茗記五內,自此必對官家忠心不二,不敢欺瞞一絲一毫。”
李鸞兒趕緊躲開:“你不必謝我。只謝官家就是了,還有,這事我也要叮囑你一聲。你們家若是有什麼難事,對外只說是賢嬪娘子是你家的靠山,千萬莫說出官家來,若真是說出賢嬪娘子的名聲還不成的話,再與我說,我去與官家求情便成了。”
顧茗趕緊點頭:“事關重大。我必記在心上。”
李鸞兒又是一笑:“另外,我出宮的時候官家與我一個令牌。只說是東府令,一會兒我拿來給你。你一定要放好,千萬不要讓旁人得了去。”
顧茗一聽更是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東府令可真真是件好東西,大雍朝誰不知道太祖建朝以後爲了監視官員創下東府來,以東府監察百官,如今相隔百年,東府權力越發的大了,不說尋常百姓,便是朝中大臣聽到東府也會嚇出一身冷汗。
東府的人都有東府令,令牌按照官職大小分爲幾等,世人都知東府令,卻不知東府令是什麼模樣,到底又是怎麼分等級的。
雖然顧茗也不知道,可心裡卻知這東府令是好物件,有了它,顧家只要安分守已,便不用再怕任何人,就是君莫爲也是不用再顧忌的。
“茗知道官家的難處,必不會聲張,還有,官家即是缺錢,顧家旁的沒有,金銀還是有一些的,茗回去之後就聯絡各處掌櫃,先獻出三十萬兩銀子與官家,這遮陽傘的生意顧家會獻出七成的利潤與官家,以後,顧家所有生意都會捐出五成利來。”
東府令是好東西,可顧茗也知這樣的好東西並不能輕易拿到,若是顧家不大出血必是不成的,不過,與錢財比起來,身家性命更加重要。
若是沒有東府令,沒有官家的支持,就顧家如今的情形,還不知道哪一日就被人刮分掉呢,與其落個家破人散的下場,倒不如將賺得的錢大多數送給官家,換得官家庇護,如此,顧家雖然損失一些,可卻也是長久富貴之道。
顧茗心思清明,在利益得失方面更是計較的清楚,自然要許下重諾的。
李鸞兒一聽,也滿心佩服顧茗這番取捨之道,更加放下心來與顧家結交。
她和顧茗商量了一會兒子這遮陽傘的生意怎麼操作,又要將獻出的銀兩放到哪裡,以後每年的利潤要怎麼獻給官家,待商量妥當了,顧茗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寫下摺子來留給李鸞兒,叫她得了空遞到宮中去。
李鸞兒拿了顧茗的摺子,正想着用什麼法子遞進宮中時,第二日於希便找上門來。
李鸞兒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笑着將於希迎進門來,待到把摺子遞上去之後,才聽於希道:“官家的意思是顧家既然世代經商,必然有其商道和消息來源,官家想要讓顧家在合適的時候幫着打聽一些消息,若是得了緊要的消息,便拿着東府令送於東府,自然會由掌令報於官家得知的。”
這是叫顧家做間諜了,李鸞兒心裡暗想,卻還是笑着答應要將此事說與顧家的人得知,另外,又將自家釀好的酒送了些給於希,在於希臨走的時候,李鸞兒更是送上銀票,於希推辭一會兒子推不過去,便也笑着收下。
送於希出門,待眼瞧着快到門口的時候,李鸞兒突然笑道:“於公公,據說公公家還有一位侄子,令侄怕是公公唯一的親人了。”
於希猛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李鸞兒,一臉的審視和戒備。
李鸞兒趕緊擺手:“我對於公公可沒有惡意,只是前些時候出門正好碰到一位落魄舉子,長的倒與公公有些相仿,後來一打聽,那位舉子和公公是同鄉呢,正好也姓於,我便想到公公似是還有一位侄子,這不,特地說與公公得知的。”
於希聽了頓時激動起來:“大娘子,那舉子……那舉子果然與我相仿?他姓於?他,他可提說家裡還有什麼親人麼?”
難怪於希激動,於希家鄉原在江南某個小縣,那一年長江大水將於希家淹沒,一時家裡亂成一團,他和母親逃出命來,卻沒見到父親與哥哥,因着災情太大,朝庭救災也不是多及時,於希和他母親一路乞討爲生,一邊討飯一邊尋找親人,可是找了多日都沒有他父親和哥哥的消息,後來實在活不下去,只得向北方逃難。
逃難途中他母親去世,於希實在活不下去,就狠了狠心割了那是非根進了宮,他先是灑掃的小太監,也是時運好,被先帝碰到,先帝看他機靈爲人也是個忠義的,就叫他去服侍太子,這一晃許多年過去,於希得了勢之後,並沒有放棄尋找他哥哥。
也就是前些年,於希才得了信兒,據說他哥哥當年活了下來,後來還娶妻生子,他當時高興非常,就趕緊託人去尋,哪知道那些人去的晚了,他哥哥一家遭了難,除了一個侄兒逃了出來,竟都沒了。
雖然說這幾年於希一直查他哥哥一家的消息,後來得知仇人是當地縣令的小舅子,看中了他侄女長的好,要強納爲妾,他哥哥不許,那人便設計陷害,將他侄女活活逼死,他哥哥悲痛之下一狀告到縣衙,卻也被護短的縣令給抓進牢裡,一時想不開也沒了,他嫂子一氣之下投了井,只剩下一個未及弱冠的侄兒爲了保下性命替父報仇,便想法子逃了出去。
於希雖說後來替他哥哥報了仇,可一直沒找到他侄子,如今一聽李鸞兒說有一個長的像他的舉子,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清楚他是不會有後的,若是尋不到侄子,他於家便斷了根,再者,他那侄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以後可是要給他養老送終的,他又怎能不找。
千萬不要小看了宦官對於子孫後代的執着,他們爲了後輩子孫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這於希既然身爲宦官,也並不例外。
李鸞兒笑了笑:“是不是的於公公瞧瞧不就明白了麼,我託人將那舉子安置在江浙會館,於公公自可打問一下。”
於希聽了哪裡還留得住,快步出了院門,騎馬就要往江浙會館而去,李鸞兒看他着急,便大着聲音提醒了一句:“於公公,你還是找個成衣鋪子換身衣裳再去吧。”
於希對李鸞兒一拱手:“多謝了。”
說完話打馬便走,李鸞兒笑着搖搖頭轉身回去,一邊走一邊暗想但願那舉子運氣不錯,真是於希的親侄兒,如此,他的危難怕就解了,只是,那舉子便是不是於希的侄兒,可卻也和於希是同鄉,說不得於希瞧在他是老鄉的情分上幫上一把呢,這倒着實是那小子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