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成摞了電話,眉宇間閃過一片怒火,張進等三人身爲政府工作人員,在住院期間竟然不遵守醫院的有關規定,甚至還調戲醫護人員,這樣的行爲,把縣委縣政府的形象統統破壞了!
當然,謝天成並沒有立即打電話詢問這件事,而是拿過電話薄來,查閱了來電顯示,確認電話是從縣人民醫院外科打來的,謝天成立即給扶貧辦主任桑家明打了電話,桑家明正在跟老婆熱乎着呢,猛一聽電話響,立即軟了,氣得老婆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屁股上。
桑家明也沒跟老婆一般見識,一看是謝天成打來的,在鈴聲響起的同時,習慣性地停頓了五秒鐘,在這五秒鐘之內,電光石火間過了一遍腦子,謝縣長在這麼一個深夜裡打來電話,難道有什麼急事?又想想近幾天來自己的工作,好像也沒有出過什麼太大的失誤啊!再想想這位謝縣長近期以來的所作所爲,桑家明心裡一陣緊張,通過戴強強唆使苟老大毆打張進等三名科員這件事的深入調查,足以看出這位謝縣長的強勢。那麼,謝縣長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究竟是因爲什麼事呢?難道還是因爲張進那三名科員之間的事?
來不及多想,桑家明立即接了電話。
不等桑家明開口,謝天成冰冷的話語便傳了過來:“家明,你是怎麼做工作的,你們那三名住院的科員在醫院裡表現得十分惡劣,不但在半夜喝酒,還騷擾醫護人員,更對一些醫生和護士動手動腳,人家都把電話打到我這兒告狀來了,這件事,你看着處理吧!”
不等桑家明說話,謝天成便掛了電話。
桑家明心裡這個氣啊,操,老子他馬的連分辨和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這謝天成也太不把老子當個人物了。
然而,謝天成雖然心裡有氣,但他卻不敢公然和謝縣長作對,他自然知道謝縣長的厲害,但謝縣長給他反映的問題如果屬實,那麼,他這個扶貧辦的主任便要承擔責任了,即使他和縣委書記戴詠華的關係非常好,他也不能完全逃脫責任。
當務之急,他要詳細瞭解一下這個事兒,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還是莫須有。
桑家明拿起電話,剛剛撥了張進的手機又掛了,他從牀上起來,披上衣服,打算親自去一趟醫院。
正在這時,桑家明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居然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汪軍洋打來的。
這一回,桑家明連想都不想便接了電話。
“老桑啊,走,我陪你去趟醫院。”汪軍洋直截了當地道。
桑家明明白了,這一定是謝天成的意圖。
看來,這謝天成並不相信自己這位扶貧辦主任。桑家明心裡隱隱有一絲擔憂,害怕哪天自己捱整!這次張進、毛建功、李節高他們三個出的事,其實完全是謝天成在推波助瀾,如果謝天成哪天拿扶貧辦來說事,他這個主任一定沒好日子過了。
待桑家明出了家門,只見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正披着夜色停靠在他的面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汪軍洋搖下車窗:“桑主任,上車吧。”
桑家明坐到了後排,試探性地問道:“這麼點事,謝縣長讓你這個大主任親自來一趟,呵呵,貌似有些小題大做啊!”
汪軍洋身爲謝天成的忠實維護者,自然不會對桑家明說實話,道:“馬上過春節了,謝縣長對各項工作都抓得很緊。”
桑家明也知道從汪軍洋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保持沉默,呆會到醫院看看再說。
卻說厲中河在護士值班室裡斡旋完畢後,得意地笑了,張進那三個蠢貨,我看你們還能得瑟到啥時候。
回到了病房,厲中河吐着菸圈,笑盈盈地看着躺在牀上的三個傢伙。
張進道:“中河啊,我們哥三個剛纔商量好了,那,那啥,我們覺得,自己的傷並不是很重,不需要陪牀,你,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厲中河早已預料到他們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們巴不得他早點離開病房呢,笑道:“我說三位哥們,我來這兒給你陪牀,可是扶貧辦開會研究作出的重要決定,我如果走了,豈不是違背了扶貧辦的決策?嘿嘿,我看啊,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給你們陪牀。”
“中河啊,我,我們真的不需要陪牀的,真,真的不想麻煩你,你那麼忙。”毛建功道。
李節高也說道:“中河,我們現在就給桑主任打電話,跟桑主任說明情況,桑主任如果同意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回家。”
厲中河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那好吧,如果桑主任點頭了,那我就服從桑主任的命令。”
毛建功和李節高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張進:“張進,你,還是你來給桑主任打這個電話吧。”
張進拿起電話,正要找桑主任的電話號碼,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桑家明急急火火地走了進來。
在桑家明的身後,竟然跟着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汪軍洋。
厲中河暗暗吃驚,這桑家明怎麼跟
張進趕緊道:“桑主任,我,我們想……”
“想個屁!”桑家明大手一揮打斷了張進的話,他走近了張進的牀頭櫃,拉開抽屜一陣亂翻,翻出了兩瓶二鍋頭,還有幾瓶喝空的啤酒瓶,再翻一下毛建功和李節高的牀頭櫃,又翻出了一袋又一袋的火腿腸、花生米、真空包裝的雞爪等下酒菜。
眼瞅着桑家明的舉動,張進臉色大變,他們心裡一萬個想不通,這桑主任此時到來,來者不善啊,而且,他的身後還站着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汪軍洋呢。他們三個的道行,自然猜不透其中的玄機。
“你們在住院期間不遵守醫院的規定,半夜喝酒,膽兒越來越肥了啊!”桑家明冷冷地盯着張進三人,說出的話讓他們後背發冷。
張進等人很想狡辯,可是證據確鑿,只得沉默。
桑家明道:“你們有沒有對人家護士們無禮?”
“啊——”張進大吃一驚,三個人滿心的恐懼。他們終於知道,那些小護士們並不是那麼好惹的,人家已經告了他們!
這時,值班的兩名護士一先一後走進了病房,拿出三支溫度計,遞給了他們:“量量體溫。”
三人此刻哪裡還有心情量體溫啊,只是用萬般仇恨的目光恨恨地瞪着兩名護士。
桑家明轉頭朝着兩名護士道:“護士同志,他們三個有沒有對你們說出格的話?做出格的事?”
張進:“沒有!”
毛建功:“我沒有!”
李節高:“沒有的事!”
“哼!”兩名護士重重地哼了一聲,恨恨地回瞪了張進三個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不用千言萬語,只是一聲重重地“哼”,所有的狡辯都已經無力。
桑家明氣得臉色都變了,伸出手來,指着牀上的張進三個,道:“扶貧辦的臉面,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說罷,桑家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汪軍洋和厲中河趕緊跟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張進他們三個目瞪口呆。
走廊裡,桑家明大口大口地吐着煙霧,顯然是氣憤到了極點。
“桑主任,您別生氣,出了這樣的事,誰都不願意看到。”厲中河假心假意地勸道。
汪軍洋也點上一支菸,道:“老桑,你的部門出現了這樣的事,我看你應該好好抓一下部門管理問題了,對於自己的下屬,一定要嚴格要求,否則,否則的話……”
話只說一半,汪軍洋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剩下的部分讓桑家明自己去猜。
桑家明掐滅了菸頭,走向了護士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