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楓兒?夏想見是叢楓兒意外現身,不由愣了一愣,隨後一笑,說道:“怎麼是你?”
叢楓兒一雙美目緊盯着夏想的臉龐,眼中情緒複雜,有感激有哀傷有無奈有失落,她微帶疲憊地一笑:“夏區長,請您放心,今天我來不是陷害您來了,而是向您表示我的感謝,也請您接受的我道歉,以前的事情,太對不起了!”
叢楓兒後退一步,向夏想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夏想不好伸手扶她,忙說:“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記在心上。”
“我會一直記在心上,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最好的男人,最好的官員。”叢楓兒咬着嘴脣,眼光熱烈而大膽,“我一直以爲您在事後會報復我,沒想到您根本就提也沒提。上次在弄潮大廈相遇之後,我以爲您會讓李總開除我,沒想到,您什麼都沒說,李總後來還升了我的職,我就知道,作爲一個男人,您是女人心目中最可靠的男人。作爲一個官員,您是百姓心目中最實幹的領導。我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蠢,竟然要陷害您……”
叢楓兒的雙眼涌出了淚水,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叢楓兒上次在弄潮大廈遇到夏想之後,心中就十分忐忑不安。她就敏感地意識到李沁在辦公室等人,等的肯定是夏想。她就想,夏想是下馬區的區長,或許還和李沁關係良好,他一句話就能讓李沁開除了她。
叢楓兒就已經做好了被公司清理出門的心理準備。
不想第二天上班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李沁問了沒問她一句,她就知道,夏想無意追究她以前的事情。
又過了不久,因爲她工作出色,李沁還升了她的職,讓她擔任了經理助理,叢楓兒心裡就更感謝夏想的大度和寬容,因爲她現在確實需要這個工作,她現在也做得得心應手,不想失去爲之付出的一切。
叢楓兒就咬牙苦幹,李沁吩咐的工作,她總是超額並且出色的完成。李沁沒有吩咐的工作,她也主動做好,不怕苦不怕累,就爲了心中一份不屈的信念。
叢楓兒的努力李沁也看在眼中,也是暗暗讚賞,也經常關心地寬慰幾句,讓她注意身體。叢楓兒獲得了李沁的認可,她也是心裡暗喜,有一次就大着膽子問了李沁一句關於夏想的話題。
李沁並未多說公司和夏想有什麼關係,只是對叢楓兒說夏想曾經問過她一句,什麼也沒有說,叢楓兒就知道,夏想對她就沒有一點記恨,因爲她從李沁的口氣之中聽出了端倪,夏想對公司有着遠超過一名區長對一家公司的影響力!
夏想放過了她,甚至連她的一句壞話也沒有說,再想到她對夏想曾經的陷害,叢楓兒心中的愧疚和不安越來越強烈,就覺得有必要向夏想當面表示一下發自肺腑的感謝。
她一直在樓下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纔等來了夏想。
叢楓兒將手中的手提袋塞到夏想手中,堅定地說了一句:“我送給您兒子的禮物,請一定收下。請放心,絕對不是和上一次一樣有陷阱,如果有,我不得好死!”
聽她這麼一說,夏想就趕緊收下:“好,我收下。叢楓兒,你其實也挺有能力,好好在公司幹,以後會有前途的。”
叢楓兒“嗯”了一聲:“謝謝您,夏區長,您是我生命中最應該感謝的人。有機會,我一定回報您的大恩大德!”
夏想擺擺手:“說得哪裡話,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又沒有要求你什麼,只要你好好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
叢楓兒又朝夏想鞠了一躬,轉身飛快地走了。夏想見她的背影蕭索而落寞,肩膀也因爲消瘦而顯得瘦削了許多,不由暗暗搖了搖頭。叢楓兒性格之中有倔強的一面,她的幸和不幸,有時候也不由她自主選擇。
第二天天一亮,夏想就早早起牀,準備滿月酒事宜。不多時,老爸、夏安和許寧就都過來了,他們昨天就來到了燕市,住在夏想的另一套房子中,只有老媽在家中陪黧丫頭住。
曹永國和王於芬也是昨天回到了燕市,夏東的滿月酒成了大事,三地三家都是全體出動,無比重視。其實依照夏想的本意,本不想爲一個小屁孩興師動衆,但雙方老人卻都想大辦一場,討個喜慶,夏想向來孝順,也就只好同意了。
身爲主角和當事人,夏東正吃着手指睡得香甜,纔不管別人是不是爲他擺什麼滿月酒,他只管吃了睡,睡了吃,有奶便是娘,反正他的最大幸福就是隨時有奶吃,睜開眼睛往曹殊黧懷裡鑽,除此之外,天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不多時,沈立春、李紅江、孫現偉、朱虎、蕭伍和鳳美美都來到了樓下,幾個人也沒有上樓,就在樓下等候夏想安排。夏想剛來到樓下見到衆人,馮旭光也來到了。
馮旭光不是空手來的,他身後跟了幾輛佳家超市的車,車上有酒、水果、飲料、各式甜品,總之,宴會上需要的東西應有盡有,想到想不到的,他都拉了過來。
馮旭光先和夏想打了招呼,又和衆人一一握手,氣氛十分熱烈。夏想就埋怨說道:“你乾脆把你的超市搬過來算了,今天我都準備好了,你還拉這些東西做什麼?”
“我知道你的脾氣,關係好的你不好收禮,禮物重了你絕對不收,輕了我又拿不出手,就只好拉了幾車東西過來。畢竟是侄子滿月了,我當大伯的沒有一點表示,他長大了對我有意見怎麼辦?”馮旭光哈哈一笑說道。
衆人都笑。
夏想架不住衆人的熱情,說道:“咱們又不是外人,什麼禮物也不要送了,你們送了禮物,我還得想着還,多累人。今天招呼客人、佈置現場還有別的雜活累活,就都交給你們了,你們出力就行了。”
朱虎大着嗓門說道:“中,沒問題。有沒有扛東西的下力氣的活兒,我來幹!”
衆人鬨堂大笑。
夏想就讓馮旭光先帶領衆人前往燕京酒店,他上樓和家人說了一聲,因爲曹永國從寶市過來時帶了兩輛車,再加上夏安的車,夠用了。其實以夏想的能力,一個電話就能調動十幾輛車也不在話下,剛纔的一幫朋友,誰不能找來十幾輛車?只不過沒有必要大張旗鼓。
夏想交待完畢,再來到樓下,馮旭光一幫人已經離開,方格、藍襪還有王林傑一起來到了。還沒有寒暄幾句,嚴小時和古玉也到了。
嚴小時和古玉今天都是盛裝打扮,一個亮麗奪目,一個光潔照人,兩個人當前一站,頓時吸引了方格和王林傑的目光。
方格和王林傑低着頭湊到一邊,小聲說道:“古玉越來越漂亮了,怎麼得了?”
話未說完,方格的胳膊上就被藍襪擰了一下。方格就急忙識趣地閉嘴,立刻做了自我批評:“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腕中肉,不可想。”
王林傑嘿嘿一笑,看了夏想一眼,不說話。藍襪則一臉猶疑,想了一想,又擰了方格一下:“不許亂說!”
方格忙求饒:“遵命,姑奶奶!別擰了成不?”
夏想見嚴小時和古玉來到,就讓她們和藍襪先上樓,一會兒陪同曹殊黧一起去酒店,他就和方格、王林傑開車先向酒店而去。
一到燕京,就發現齊亞南和馮旭光正在爭執,爭執的焦點集中在馮旭光的幾車酒水、飲料上面。齊亞南的意思是,今天的宴會全權由燕京酒店負責,所有東西酒店已經備齊,不需要任何外來的食物。馮旭光的意思是,是他的一片心意,說什麼也要讓齊亞南收下。齊亞南覺得用馮旭光的東西挺沒面子,說什麼也不肯收,就僵持不下。
主要是齊亞南和馮旭光都太熱情了,都覺得不用他們的東西就對不起夏想一樣。
夏想就只好出面調和:“各用一半好了,亞南也別爭了,旭光的東西既然拉來了,就先卸下。都擺放在一起,任由大家挑選好了,客人的口味各有不同,正好給大家一個選擇的餘地。”
夏想發話了,齊亞南只好應下,不過還是不滿地對馮旭光說道:“馮總,以後只要夏區長有事來燕京,您就別忙活了,酒店裡什麼都有,您就別拉一車東西落我的面子了,成不?”
馮旭光笑道:“我超市裡還有冰箱、彩電、洗衣機,你酒店有不?”
“……”齊亞南愣了一愣,“您誠心氣人不是?”
夏想就笑罵:“好了,不爭了,再爭的話,我就讓現偉對今天的酒席和幾車東西付款了……”
孫現偉極有眼色,立刻掏出了錢包嚷嚷說道:“要現金還是要支票?”
馮旭光和齊亞南笑了,一起衝孫現偉說道:“去你的,一邊去!”
“哈哈……”所有人都笑了。
夏想今天並沒有邀請太多人,省裡只有給宋朝度下了請帖,其他人他也不願意驚動,也沒有必要。市裡只請了陳風、方進江、李丁山和高海,方進江正好有事到外地出差了,就沒來。畢竟滿月酒是私人性質宴會,夏想只請和他私人關係不錯的朋友和領導,下馬區沒有公開請人,省得驚動太多人,反而讓有些別有用心的人不請自來,送禮或是打別的主意,也是不好。
不過情形和夏想設想的一樣,最先來到的反而正是下馬區的人。
晁偉綱和金紅心最先現身,兩人一見夏想,就有點尷尬地說道:“領導,我,我們不請自來,您儘管批評我們,不過我們來了就來了,不怕領導批評。”
夏想哪裡好開口批評他們,只好假裝生氣說道:“行了,來了就來了,到裡面坐一坐就趕緊回去,別耽誤工作,被區委說我們的不是就不好了。”
兩人都明白,感激地衝夏想點點頭,然後入座。
隨後陳天宇和傅曉斌也不請自來,兩人都隨了一份禮錢,客套幾句就又回區委了。今天是週五,作爲常務副區長和區委辦主任,指不定有什麼要事需要他們處理。儘管說起來兩人都想留下,因爲他們知道,今天肯定有不少省市的高官露面,正好可以交流交流感情。
施長樂和談長天一起出現在宴會上,尤其是施長樂一點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來了之後儼然以半個主人自居,極有眼色地張羅,讓夏想看了搖頭暗笑,心想施長樂也有意思,表了忠心之後,十分在意每一個表現的機會。
談長天自從上次安撫事情之後,自覺和夏想的關係近了不少,也時常向夏想彙報工作,又因爲他和金紅心關係不錯,就更想打入夏想的核心圈子。今天過來也是想趁機再表現表現……不過他見施長樂大獻殷勤的樣子,心中鄙夷卻又沒有辦法,讓他去學,他還真學不來。
談長天才發現,原來拍馬屁也是一門學問,還是高深的學問,很難學到精髓。
隨後,卞秀玲、黃建軍都前來露了一面,也沒停留就回了區委,就正合夏想的心意。現在下馬區局勢初定,他可不想因爲一個滿月酒,將一半的常委搬到燕京酒店,好說不好聽,會給別人不懂事的看法。
沒想到的是,慕允山和滕非也以路過之名,前來向夏想表示了祝賀,同時也委婉地表示了胡市長對夏想的祝福。
夏想笑着表示了感謝,並且收下了兩人的禮金。錢不多,是心意,他收下,也代表接受了兩人的示好。
夏想並沒有向胡增周下請帖,畢竟上次事件在他的心底還是留下了陰影。
胡增周對夏想沒有通知他滿月酒的事情,微感遺憾。平心而論,他還是希望收到夏想的請帖。他甚至做好了打算,只要夏想的請帖一到,他就找個理由過去一趟,不惜以市長的身份參加一個副廳級幹部的兒子的滿月酒,相當於給了夏想足夠的面子……沒想到,夏想邀請了陳風,邀請了李丁山,邀請了高海,獨獨遺忘了他。
也不是遺忘,還是夏想從內心深處對他疏遠,對他有距離感,不願意進一步發展私人關係。能讓夏想主動邀請參加滿月酒的人,都是夏想心目中的最親近的人,最值得交往的人,也是他認爲最可靠的人。
胡增周知道,不管於公於私,他都不具備夏想的要求。他也清楚,夏想爲他兒子擺的滿月酒,不僅僅是在擺酒席,還擺的是他在燕市的遠近關係。
儘管他也知道其實現在的局面都是因爲他的原因造成的,他還是對夏想隱隱有些不滿。如果夏想再稍微放低一些姿態,他也願意不顧市長之尊親自前往捧場,也算給足了面子。夏想非不,還要拿捏拿捏,難道真以爲他一個堂堂的一市長之上,夏想的頂頭上司,還非要求着夏想和他建立私人關係不成?
胡增周猜對了一半,夏想沒有邀請他固然是因爲上一次事情也讓夏想難以釋懷,還有一個關鍵的因素是,夏想現在不想和胡增周走得過近,他想觀察一下於繁然的態度,再做出選擇。
於繁然的態度很關鍵,他畢竟是吳家人。儘管現在他和吳家看起來還沒有和解的跡象——吳老爺子也好,吳才洋也好,沒有向他妥協的可能——但並不表明於繁然不會和他走近。於繁然是吳家人不假,但從他的履歷看,應該和吳才江關係不錯,而不是和吳才洋。
夏想的想法是,於繁然是一個橋樑,是他和吳家之間關係解凍的中間人物,從長遠計,他寧可和於繁然走近,也不願意再和胡增周打交道。能在關鍵時候棄他於不顧的人,不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從根本上來講,夏想對胡增周還沒有重新建立起信任。
不一會兒,李丁山和高海到了。
李丁山和高海都是攜夫人前來,含義就很明顯了,是通家之好的意思,是私人關係密切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現。夏想對兩人的到來非常高興,熱情地讓到了裡面就坐。
今天因爲邀請的人不多,又都不是外人,夏想就讓齊亞南準備了一間通長的超大雅間,可以擺下三張圓桌容納30人左右,初步安排是,孫現偉等人坐一桌,曹殊黧和雙方親人及一幫女士們坐一桌,省市領導坐一桌。
李丁山和高海今天格外高興,夏想幾乎是他們看着一點點成長起來,從初入官場,到副科到副處再到副廳,還見證了夏想和曹殊黧從相戀到訂親再到結婚的全過程,現在又參加了他二人的愛情結晶的滿月酒,心中的喜悅發自真誠,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愛護。
而且高海也因爲夏想的原因,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逐漸改善,心中對夏想更是在喜愛之中,還有一些感激。
安頓好李丁山和高海,陳風就到了。
按說陳風身爲大領導,好歹也是省委常委,應該晚一點兒到才顯出身份,但在夏想的事情上,他一向不擺架子,也不講究虛套,想早來就早來。陳風一來,就熱鬧了起來,大家紛紛起身相迎,以示對燕市一把手的尊重。
陳風拍了拍夏想的肩膀,笑道:“小夥子挺能幹,一步步走到今天,老婆有了,兒子有了,官也有了,還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