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中,白中傑踩着泥濘再次來到現場,已經是夜裡9點多了,可是救援技術人員和物資還是不能全部到位,白中傑急了:“都什麼時候啦,怎麼回事兒?”
一位搶險隊長告訴書記,眼下搶險進度稍微顯遲緩,是因爲各個搶險機構和組織的人員相互不太熟悉,有個磨合過程。加上現場有些積水未抽,影響工程進度,他們帶來的水管與礦井水管尺寸不符,需要立即從河南平頂山煤業集團調來合適的水管。
“不行,這樣速度太慢了!效率太低了!技術組合也不夠科學!”白中傑搖了搖頭。
怎麼辦?
白中傑分析說,整建制搶險隊伍平時組織合理,彼此相熟,配合默契,在救援過程中能夠環環相扣,不會出現空檔,出現摩擦。搶險需要勇氣,但更需要的是科學和技術作保障。白中傑與省安監局長李豐吾商議,立即調集整建制專業隊伍過來。
因爲K省的煤礦專業技術力量較弱,白中傑就親自向河南省委書記打電話聯繫,希望能將平頂山煤業集團的整建制搶險隊伍調過來參加搶險救援工作。河南省委當即就給平煤集團下了命令,省委書記還再三強調說:“兄弟有難,八方支援。要立即過去,越快越好,在搶險救援這個人命關天的問題上,任何人、任何單位都不能有二話!”
平煤整建制搶險隊伍接到命令後立即趕往K省鳳凰山礦區,但風大雨猛,龐大的隊伍行進十分困難。救援隊迅速向指揮部報告這一情況,白中傑指示山陰市委書記朱勝利,立即採取手段,保障搶險隊伍車行安全和速度!凌晨1時,整建制搶險隊伍和救難急用的配套水管終於在預計的時間內提前拉到現場。
平時,大家對白中傑書記的印象是親民、隨和,很少見他發怒、發火。但是在13日晚,在現場指揮部的每一個人都領教了他的另外一種風格。
當夜雷鳴電閃,風雨交加。據後來氣象部門統計,當夜降雨量達200多毫米。
指揮部裡,領導們還在揮汗如雨地做着相關部署。突然,幾串炸雷從空中滾過,旋即,礦區一片漆黑。
黑暗中,白中傑吩咐立即讓朱勝利通知山陰市電業局,儘快恢復供電。
也就是幾分鐘時間沒有聽到市電業局的迴音,白中傑忍不住“嘭嘭嘭”拍起了桌子,“怎麼搞的?還沒動靜!沒有電怎麼抽水?怎麼送風?怎麼援救礦工?要知道,100多個活生生的漢子還在裡面困着啊!”電話來了,原來是雷電擊壞了變壓器,導致大面積停電。事實上,市電業
局的領導也一直奔波在一線指揮搶險,雷擊停電後,他立即啓動供電應急預案,排查故障,調劑供電方向,全力集中供應青龍縣用電。
大家心裡都很清楚,書記拍桌子發火,還不是因爲揪心着井下的100名礦工啊!
大約10分鐘後,四周突然一片敞亮,指揮部響起一陣歡呼,白中傑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直到工作人員掂着一大編織袋饅頭送進指揮部,大家纔想起來,已經是夜裡10點多了,都還沒顧上吃飯。一人一個饅頭、一盒大鍋燴菜,白中傑和指揮部的同志們一起就地吃了起來。指揮部裡潮溼、溽熱,蚊蟲亂飛、飛蛾亂撲,在飢餓的腸胃面前升騰的大白菜燴粉條的味道是那麼香那麼香。可是,白中傑顯然沒有吃飯的心情,他低着頭一邊吃一邊默默地思考着,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只有那100多個苦命的兄弟。
青河被攔腰截斷後,小煤窯和3號礦井裡的水位很快下降了。
從前方傳來好消息,搶險隊已經下到礦道里,並救出了21名礦工。
但從前方又傳來了不幸的消息,從小煤窯裡已經拉上來了8名礦工的屍體。看來,小煤窯裡決不是僅僅只有5名礦工被困。
聽說有21名礦工獲救,白中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但當他聽說從小煤窯里拉出來的是8名礦工的屍體時,書記的眼睛裡似乎是在噴火。他又一次“咚咚咚”地拍起了桌子:“怎麼搞的,怎麼搞的?!不是說只有5個人留在下面嗎?你們說,下面究竟還有多少人?”
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青龍縣的幾位領導已經是面如死灰了。
停了片刻,市委書記朱勝利問:“長河,礦主呢?”
青河縣委書記李長河低聲說:“已經跑了。”
白中傑已經是在大吼了:“你說什麼?跑了?他爲什麼要跑?勝利,你要組織公安人員儘快找到這個人。封了他的帳戶,再查一查幕後究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交易。”
朱勝利說:“好,我立即派人追查。”
當老天像塌了一樣,暴雨傾盆而下的時候;當肆虐的洪水呼嘯着,灌進礦井裡的時候;當巷道被淤渣堵住,空氣再也進不去的時候;當100個礦工兄弟深困井下,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的時候,我們英雄的搶險突擊隊來了。
100多名搶險隊員來自平煤集團的5個煤礦,個個是井下的主力軍。面對即將到來的惡戰,他們發出了鋼鐵的誓言:“天塌下來,我們頂着。我們一定要把被困的礦工兄弟‘搶’出來
!”
8月14日早上8點,副礦長張五科帶領第一班搶險隊下了井。可到了換班時間,搶險隊還沒上來。“出了什麼事?”井上的人急了,忙打電話下去問。“沒事,沒事!兄弟們都說還有勁兒,想多幹一會兒。”張五科代表大夥兒回答。然而,這班兄弟說是“一會兒”,一干就是12個小時。
這是怎樣的12個小時啊!巷道是那麼的狹窄和低矮,塌方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搶險隊員們泡在齊腰深的積水中作業,嫌溼透的衣服礙事,乾脆脫光了赤身上陣。前頭的一杴一杴把淤渣挖出來,裝進編織袋;後面的喊一聲:“出袋了,走——”裝了一半淤渣一半污水的足有三四十公斤重的編織袋,就像接力棒一樣,一個人一個人、一小段一小段“甩”着往上傳。
指揮部給這個班組3米的掘進任務,他們一口氣突擊了13米。來之前,礦上還定下激勵措施,每多掘進一米,就獎勵5000元。搶險隊員們卻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們說:“我們是來救命的,把人救出來比給啥都強。”
在這個命懸一線的關鍵時刻,“搶”就是搶時間,搶分搶秒,每一分每一秒都和被困礦工的心跳連在一起,都和他們的生命連在一起。
由於水面只比淤渣高出10多釐米,搶險隊員們就趴在水裡往前拱,稍不留神,後腦勺便會碰着頂板。他一邊用短杴、甚至用手往兩邊扒,一邊把淤渣向後遞。污水沒過了他的下巴,他只能不時把臉側出水面進行呼吸。就這樣,爬着、扒着、掏着,硬是打開了一條13米長的狹窄通道。
這時,大家看到前面有燈影在晃動,像是礦燈,心中一陣狂喜。燈光越來越近,礦長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使勁拽了過來,又推着他的腰和屁股,交給了身後的搶險隊員。隨即,礦長猛敲通氣的鐵管子,大聲往裡喊話,“兄弟們,不要怕,你們得救了!”
幾十名搶險隊員頭腳相連地趴在泥濘中,他們組成了一條生命的“傳送帶”,把19名被困礦工又一個個“傳送”了出去。
不幸的是,只有一眨眼的工夫,巨大的洪水便又淹沒了下巷道和280米長的平巷道,困在裡面的礦工的出路被徹底堵死。就連搶救隊員的生命也一下子岌岌可危。
怎麼辦?
省委書記白中傑當即下令,迅速撤離正在井下奮戰的救護隊員。
下井的救護隊員陸續都上來了,困在裡面的礦工可以說已經毫無生還的希望了。
但水仍在抽,大家也都一直在礦口邊焦急地等待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