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膽和韓冰遊罷吉林長白山天池後,他們又乘火車來到了冰城哈爾濱。
在這裡,黑鐵膽和韓冰還是驚異地看到,在寒風刺骨的松花江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冬泳愛好者在游泳。他們把一段冰凍的河流砸開了,河面上冒着濃濃的白氣,這些堅強的人們就前呼後擁地河裡奮臂遊動。
黑鐵膽感慨道,破冰之旅,可敬可敬!
在哈爾濱適應了兩天,黑鐵膽就和韓冰一道兒置辦到漠河去的裝備了。黑鐵膽本來在家裡時已經購置了一些,但聽了聽當地人的介紹,他覺得那些裝備還遠遠不夠。
在這裡補充的這些裝備主要是用來防寒的。那個地方,就是在深秋,溫度卻已經下降到了零下20多度。
有些是必備的,如衝鋒衣褲、雪套、保暖護膝、羽絨服、大揹包、保暖水壺,他們就進行了補充。
有些是備用的,如保暖衣物(抓絨衣褲)、防水登山鞋或旅行靴、熱量高零食(如:巧克力、牛肉乾)、帽子、手套、頭巾、頭燈、墨鏡、登山杖、刀具、個人衛生用品等。黑鐵膽也一一進行了選購。他對韓冰說,冰冰啊,到神州北極,咱們這些中原人還是多帶點東西爲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特別是棉襪,到時候得穿個三雙,用大一號的雪地鞋穿好。
韓冰說,知道,咱不怕,咱有烏拉草鞋墊不是。
輕過兩天兩晚的奔波,兩個人終於高高興興地來到了漠河。
漠河地處北緯53度半,是“神州的北極”。那裡是國內最冷的地方,極端最低氣溫曾達零下52.3攝氏度。韓冰說,咱們兩個選擇這凜冽的季節踏雪北上,除了找北,更主要的就是去體驗一種極度的嚴寒,感受一種極致的純粹。
漠河,又稱墨河,據說是因河水黑如墨而得名。漠河位於我國最北端,隸屬於黑龍江大興安嶺地區,東臨塔河,西南接內蒙古額爾古納左、右兩旗,北至黑龍江主航道中心線,與俄羅斯阿穆爾州、赤塔州隔江相望。由於地理位置獨特,資源豐富,天象奇特,有“金雞冠上之璀燦明珠”的美譽。這裡有大面積的原始森林,漫長的冰雪冬季,特殊的地理位置、特殊的自然景觀鑄就了這座北方小城特殊的氣質,安靜,閒適,還有一種隱隱的粗獷與豪放。
一到漠河,冷就毫無遮攔地撲面襲來。放眼望去,一片聖潔的銀白在紅紅的太陽光下泛着冰冷柔和的光——剛到下午3時,太陽就已經斜斜地趴在地平線上了。
行前雖然做了充分的禦寒準備,縱是如此全副武裝,他們還是體會到了酷寒的滋味。他們兩個是在傍晚時分到達漠河縣城的
。一到室外,呼出的熱氣就會迅速變成一條條飄曳的白煙。凜冽的寒風,像一根根細針紮在臉上,有絲絲灼痛感。最奇特的是,在自己身上就能看到“霧凇現象”:他們呼出的帶有水分的熱氣,凝聚在眉毛、頭髮、睫毛上,形成乳白色的疏鬆的針狀冰晶。不戴帽子的男人個個像聖誕老人,女子自然無一例外的是白毛女。韓冰想眨眨眼睛,那結滿了冰晶的眼皮卻是非常重而僵硬。掏出鏡子看看,這種冰雪凝眸的樣子卻也別有風味。
這個季節,東北人說氣溫都不說零下,只說度數。比如,當天最低溫度是零下25度,他們就會說:今天25度。韓冰說,-25度呀,是我一生經歷的最低溫度了,真是冷得淋漓盡致呀。
這裡的汽車在這個季節,如果稍微長點時間不開的話,都是要嬌氣地住在房子裡的。也就是說,晚上人們休息時,汽車也得呆在暖庫裡。否則次日肯定點不着火。如果,自駕車的人不幸住的賓館沒有車庫,就得把車鑰匙交給服務員,讓他們一個小時去點一次火,暖暖車。連部隊上的軍用悍馬越野車也要到這裡來進行極限防寒檢測。
第二天一早,黑鐵膽和韓冰乘車奔向了北極村。
汽車一路艱難地前行,天空被雪霧拉上了白色的帷幔,遠處起起伏伏的丘陵,近處高高低低的樹木,前行沒有盡頭的曲曲折折的長路,目之所及,一片茫然的白色,一片無人的安靜,讓人有一種不知其所在的空濛。
在冰雪中,世界變得如此單純簡單。路邊高高低低的林子裡,樟子鬆披着冰雪的身姿別有一種顏面半掩的嫵媚,而落葉樹在冰雪中站立的姿態更讓人們內心充滿感動,那些枝條在風中僵僵地支棱着,沒有夏樹的婆娑宜人,沒有秋葉的多姿多彩,在這寒地凍土中卻自有一種倔強的態度,黑鐵膽知道那些枝條都已被凍僵。但,只要根仍舊紮在大地上,生命就會在來年春天繁茂。這一點,他確信,那些凍僵的枝條也確信!
雪是上天在這個季節對這裡最慷慨的恩賜。滿眼是雪,隨時有雪。太陽掙破雪霧,亮亮地掛在天上,天空中卻飛揚起了雪粒子。曾在東北工作過多年的一位老鄉解釋說:“這是在飄清雪。東北的冬季經常會飄這種雪。”
清雪,多有詩意的名字,吳天然雖然不知道“清”字用在這裡的確切含義,但“清”字卻無形中勾勒出了雪的形象:清明,聖潔,有一種天外來客的空靈。
這雪又小又輕,曾在漠河的街道上看到過一幕:在寬闊無塵的柏油馬路上,風挾着清雪貼着地面曲裡拐彎地飄,像雲像煙像霧,舞之蹈之,一波連着一波,一縷扯着一縷,一團繞着
一團,遠遠看去馬路彷彿一幅潑墨山水,而汽車呼嘯而去猶如騰雲駕霧。
如果說,雪是這個季節大自然最奢侈的恩賜,陽光則是大自然最吝嗇的給予了。太陽用了一天的時間都沒有爬過白樺樹的樹梢,即便是中午12時,它依舊斜斜地穿過樹林趴在那裡——正在南迴歸線上空徘徊的陽光經過漫長的旅程彷彿已是神經的末梢,沒了多少溫度。即便如此,她明亮的光芒仍是人們最深切的期待——冬季的漠河,白天時間很短,“下午3時半,我們就得使燈了。”司機師傅說。
中午1時多,他們到達北極村。
站在這裡,黑龍江就在腳下——寬闊的黑龍江此時已沉沉地睡去,一江洶涌的波濤如今是一池安靜的白雪——大自然的冷暖變換讓桀驁不馴的黑龍江也有感有知。
此時,寬廣的中俄界河黑龍江就呈現在他們的眼前。界河的對面就是俄羅斯的山,山下就是俄羅斯阿穆爾州的伊格那思依諾村。“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是這裡最好的寫照。中原人確實難以想像面前這片白色的曠野會是一條河,它安靜、寬廣、凝固、銀白、耀眼。人可以在上面非常踏實地行走,就好像走在田野裡。但,卻確實是在河面上。能夠提醒你它是條河流的,只有主航道中心線附近墨綠的一條線,那是僅剩的窄窄的未結冰的河流。
廣場上豎立的石碑,寫着“神州北極”,提醒他們已經到了中國的最北點。這是北極村的標誌,是與海南的“天涯海角”齊名的。石碑旁邊還高高飄揚着五星紅旗。
黑鐵膽和韓冰站在界江南岸。面北就是俄羅斯,面南就是自己的祖國。特定的地理位置讓他們心裡有了特別的涌動:面朝北,5000年的華夏都壓在脊背上;面朝南,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都託在了手掌心。背上馱着的是歷史也是責任,手心裡託着的是驕傲也是方向。很多時候,人們會對一些社會現象有諸多不滿,很多時候我們會因爲一己得失牢騷滿腹。
而站在這裡,中國的最北端,作爲一箇中國人,你會感慨,爲有一個強大的祖國。繼而你就會堅定地明確你的目標和方向:爲使祖國更加強大,人們都須盡匹夫之責!
北極村的沙洲上有許多的“北”字,歐陽詢、柳公權、毛澤東——不同年代的名人不同的字體“北”字構成了這裡獨特的一景。爲了找“北”,他們在冰天雪地裡往返8個多小時。
韓冰想,“北”已不僅僅是一個地理方位的概念,在這特定的地方,它更代表一種目標和方向,爲着一個目標,向着一個方向,這不正是人生的意義之所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