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裸奔鍊鐵廠

小青蛙馬趴在牀~上,翻開書又讀了起來,但他剛讀上幾行,就有些生氣了,因爲作者在這一回的開頭文縐縐地描述起鍊鐵廠晚上的風景來。小青蛙十分惱怒,抱怨道:“最開始那幾回就囉囉嗦嗦的,要不是看在爺爺的面上,當時就把你寫的書扔公廁裡讓過路的人擦屁~股去了。現在又在這開頭寫什麼鍊鐵廠晚上的夜景,煩不煩!”於是直接忽略第一頁,不耐煩地翻到第二頁,用眼睛一掃,發現從第二頁的最後一行纔是真正接着上一回講的。他翻了個身,調整好睡姿,這纔開始接着往下讀。

這書上說,何磊和周正當時急急忙忙地逃,慌得像兩條漏網的大白魚。看到前面出現了光亮,周正知道是到了廠門口了,就大聲叫何磊跑快些,一齊到廠裡邊兒去躲。

何磊聽到周正這麼喊,立馬迴轉身子,一面退着走,一面將剩下的撲克牌一張接着一張地用力向狗羣射去。

那些狗見射得兇急,不敢向前,停在原地昂着頭兇狠地狂吠。

何磊射完最後一張時,離廠門口已經很近了。他一轉身就使出吃奶的勁兒跑,到了廠門口,見周正在那裡焦急地等,他打了一個手勢,兩人將手攀上自動伸縮門,一個縱身就進去了。

剛進去,就驚醒了一個正在打瞌睡的保安。那保安見兩個光身赤體的男人越門而來,先是有些吃驚,隨後便大聲呵斥,要他們出去,正在兇逼~逼地大嚷大叫,忽然聽到身後一陣狗叫聲涌來,他更心驚,正待回頭看,被兩條從身後跳來的狗將他一下撲倒,頭一下觸地,就叫不出來了。

那狗羣不去管保安,直朝周正和何磊趕。

周正回頭見狗又趕來,心想糟糕透了,慌不擇路,只是下意識地領着何磊跑。也不知道轉了幾個彎,也不曉得跑了幾里路,只聽得耳邊像有個肥大的女人呼呼不停吹着氣,只感覺眼前模模糊糊、亂七八糟的東西不住往後退,心臟也咚咚咚敲得更響更快了。這樣跑了一陣,忽然眼前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管道,耳朵裡又滿是洪水猛獸般的嚎叫聲,回過神來,見所處景物似曾相識,才猛然想起已經跑到了自己曾經工作的鍊鐵廠五號高爐附近了。他也不多想,就像以前上班那樣,徑直沿着路途往值班室跑去。到了值班室所在的那棟樓下,也不多想,直接領着何磊跑了進去,也不曉得要關門,轉彎抹角,一下跑到了高爐值班室中。

那值班室裡都是些上夜班的人,並且是接着上的第二個夜班,所以大多數人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這時忽然聽得門大響,都齊刷刷地被驚得站起來,以爲是領導來了,待見到是兩個光着身子還帶着血的男人驚慌失措地站在面前;值班室裡的男人們都是大吃三驚、目瞪口呆,女人們則是不管青春幾何、見過沒見過的都一個個頓時又羞又怕,紅着臉尖叫着嚇暈了過去。這時一個戴眼鏡、油臉上有大紅豆的人和一個高個兒駝肩的人同時叫道:“周正,你搞什麼鬼!”周正見是他師父,急忙叫道:“師父,快幫我一把!”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汪汪汪汪一陣亂吠,不等周正反應過來去抵門,嘩啦一下就涌進五條大狗,雄赳赳站在人們的面前。

那五條大狗見到周正和何磊,就像見到殺它們孃的仇人一樣,眼裡立馬殺氣騰騰,相互之間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分工。其後,一條狗封住門,另外四條則都嗖嗖嗖往他們撲去,周正和何磊一一躲過,就在值班室裡和狗玩起了捉迷藏。頓時,整個值班室裡當真是人飛狗跳,烏煙瘴氣。但見:報表漫天飛,如雪花兒紛紛撒荒山;電腦東西倒,似醉漢踉蹌下水田。膽小的男人像泄氣的皮球作一團縮在桌子底下,膽稍微大些的急忙提起凳子來防身,何磊和周正還有那五條狗則是忽東忽西、忽南忽北,上躥下跳,不可開交。

小青蛙讀到這裡,情不自禁地擡頭笑了起來,心裡暗想:“這作者的簡介我看過,知道他曾在一個鍊鐵廠上班,據他說受過領導一些窩囊氣。我看這裸奔鍊鐵廠一節應該不是史實,多半是作者故意捏造出來的。你看看,按常理說,周正和何磊進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應該是二話不說去抵門,而不是站着喊他師父幫他一把。門一抵上,那幾條狗進不來,不就萬事大吉了嘛。若是那幾條狗堅決不走,那麼等到天一亮,人們羣起而攻之,這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又何必把幾條狗放進值班室來,東躲西藏、上躥下跳,搞得烏煙瘴氣。呵呵!我想作者這樣寫的目的,可能是想開個玩笑,發發牢騷吧。”笑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不過也有可能是周正和何磊的腦殼當時打了鐵,哎!腦殼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管他的,看作者接下來怎麼講。”這樣想後,小青蛙又認認真真地埋頭看了起來。

周正和何磊在值班室裡逃,看看裡邊兒的東西差不多都被弄得東倒西歪的,真是無處藏身了,而那幾條狗仍然是窮追不捨,似乎非要把他們二人的喉管咬斷才肯罷休。兩人當時當真是半籌莫展,正在無可奈何之際,忽然周正的師父賀剛衝到東邊,把那消防通道打開了,恰好這時周正和何磊逃到此處,兩人也不管好歹,直接從這出去了。

那追趕的四條狗見走了何磊和周正,急忙也從那門追了出去。那守門的狗見賀剛放走它們的仇人,大怒,猛地朝賀剛衝去。可憐賀剛被百多斤的大狗一下撲倒在地,撞得頭破血流。那狗見撲倒賀剛,這才滿意地追何磊和周正去了。

撲倒賀剛的那條狗~爬出消防通道,看到傷它兄弟的仇人正逃跑着通過一座鐵架橋,同伴兒們貼着緊追不捨;它撒開腿,以最大最讓人膽寒恐懼的聲音吠着追了上去,才叫兩聲,發現自己最引以爲豪的叫聲卻被管道中洶涌咆哮的氣流聲給淹沒了,這讓它更加的氣憤不已。它邁開四腿,憤憤地跑得更快,更有力了,像離鉉的箭一樣,一下朝高爐前的出鐵場射去。

剛靠近出鐵場,就感覺熱浪一陣陣襲來,它自覺得呼吸都有些費勁,舌頭也盡力伸得更長。雖然熱得要命,但它心中的仇恨比鐵水溝裡嘩嘩流淌着的上千度的鐵水更熾~熱;它穿過濃煙滾滾的露天出鐵場,看到同伴兒正在一處與仇人對峙,周圍圍着些衣服髒兮兮、戴着黑~毛巾,手拿長棍子的人,躍躍欲試地想對同伴兒不利。它大怒,待跑到近處,縱身一躍跳過一條火紅的出鐵溝,徑直撲向一個站在最前面的爐前工,把他撲倒在地後,就在他臉上狠狠地下了一口肉,吞進肚裡。那人頓時血流滿面,嚇得周圍的一些人都退縮了。它又箭一樣跑到同伴旁邊,並肩站在一起,同仇敵愾,要將仇人生吞活吃了。

五條狗站並立着,在出鐵場鐵花四濺和濃煙滾滾的背景襯托下,就如戰場上居高臨下、視死如歸的五個壯士。它們相互看了一眼,便一齊朝它們的仇人衝去,沒曾想卻撲了個空,一頭扎進了兩人背後的大洞裡,最後掉入了一千多度裝滿鐵水的鐵水罐中,煙騰騰地連同它們心中的怨氣一齊化爲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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