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貞跟在軒轅墨身後進去,眼角的餘光快速掠過四周,看似無意實則小心至極。這太后寢殿她出入過多回,對四周的環境自然也是清楚的。然如今看着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涌動。
也不作聲,葉貞進去的時候,阿木爾就等在殿內。
“太后娘娘剛起,二位還是在外稍候。”阿木爾說得極爲客氣,只是視線掠過葉貞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欲言又止。但這種表情,在觸及軒轅墨時,瞬間消失無蹤。
葉貞也不說話,只是含笑道,“母后隨意,我等候着便是。”
阿木爾點個頭,便進了內閣。
見狀,葉貞扭頭看着軒轅墨,“丞相大人第一次來太后娘娘的寢殿?”
軒轅墨含笑不語。
睨一眼葉貞眼底的清淺,彷彿不含一絲情愫,軒轅墨這才道,“你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不知有何用意?”
“不過隨便問問罷了,丞相大人不必往心裡去。這裡我來過多回,自然比丞相熟悉一些,若是丞相有什麼不解,我這廂還能答上一二。”葉貞漫不經心的說着,容顏鎮定。
“哦?”軒轅墨面不改色,依舊無波無瀾的淡定,“太后娘娘這裡,我自不敢造次。”
門外有些細微的腳步聲,好似有人悄然退開一些距離。
葉貞眉目微垂,笑了笑,“丞相大人謹守本分,果然可佩可敬。”
這些話看似不着邊際,其實葉貞只是想借軒轅墨的嘴,讓外頭的人,撤得遠點。人多眼雜,人多耳雜。
軒轅墨也不是傻子,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用意,他心如明鏡。不過就算所有人都撤離,只要他在這裡,葉貞與蕭太后就很難接上頭。
他之所以讓葉貞如願,只是有些事確實不必太多人知道。
知道得人多了,反倒顯得他無用。
不多時蕭太后從內閣出來,臉色微白,但眼底的光依舊凌厲無比。只一眼葉貞與軒轅墨,蕭太后的嘴角便勾勒出一絲冷意,“我這宮裡,何時一下子熱鬧了?”
“參見母后。”葉貞淺淺行禮。
軒轅墨眸色一沉,“參見太后娘娘!”
“起吧!”蕭太后依舊是蕭太后,穩穩坐在那裡,容色不改威嚴。
葉貞笑了笑,“母后氣色漸好,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痊癒。”
蕭太后攔了手,“貞兒,你過來。”
語罷,葉貞與蕭太后同時睨了軒轅墨一眼,軒轅墨不語,只是站在那裡。
見狀,葉貞緩步上前,握住了蕭太后的手,“母后可是哪裡不舒服,貞兒爲你把把脈吧!”
蕭太后頷首,“也好。近日無聊,便學着你們大彥人開始下棋,但總是不得精髓,思來想去,便有些上火。又逢着這些夜裡不安生,便也睡不太安穩。唉……”
葉貞莞爾,“母后近日是有些肝火旺盛,但沒有什麼大礙,須臾貞兒給您開一副藥,吃一吃就沒事了。”說着,又道,“其實葉貞今日來,是有事相求,不知母后可否允准?”
這話一說,軒轅墨的眼皮子終於擡了起來。
彷彿每個人都鬆了口氣,總算是切入正題了。
“說吧!”蕭太后定定的看着葉貞良久。
葉貞眸色微恙,一字一語的說得清楚,“虎師內部重患,狼主下旨,意欲讓貞兒前往救治。母后是知道的,沒有您的命令,任何人都無法進入虎師營地。更何況,貞兒本是大彥人,原就不得虎師信任。”
說到這裡,蕭太后凝了眉目,“你想進虎師營地救人?”
軒轅墨道,“虎師現下重患無數,若是不抓緊救治,想必過不了多久,虎師就會覆滅殆盡。還請太后娘娘以大事爲重,許十三王妃入虎師營地。”
蕭太后的面色陡然一沉,“狼主已經下旨?”
葉貞點了頭,視線直勾勾盯着蕭太后,“是。如今聖旨已經在貞兒的手裡,就等着太后娘娘的懿旨,許貞兒入營地救治傷員。”
很明顯,蕭太后開始猶豫,開始懷疑葉貞與軒轅墨的用心,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耶律楚的陰謀。要知道,救治虎師本來無可厚非,但如今……一個女人能做到今日的地步,小心謹慎是必不可少的,顧全大
局也是情理之中。
原先蕭太后料定耶律楚會自己來討令牌或是懿旨,但她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葉貞。對於葉貞,蕭太后原也有過懷疑,否則不會與阿木爾互換身份前去試探。但葉貞到底救治了自己,這一身的毒若不是葉貞,只怕……
到底該不該給,確實是個問題。
若是葉貞圖謀不軌,抑或被人劫了令牌,自己最後的權力就會轉移。彼時,她定然自身難保。耶律楚不是善類,一旦她失勢,自然會成爲耶律楚的俎上魚肉。
“貞兒,這事……容我考慮一下。既然你來了,就陪我下下棋吧。”蕭太后輕嘆一聲。
葉貞羽睫微揚,“好!”轉而看着軒轅墨,“丞相大人要一起嗎?”
軒轅墨緩步走到門口站着,陽光從外頭落進來,剛好鋪了他一身。他負手而立,冷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其實每次他有這樣的舉動,葉貞便明白他已經開始了懷疑,甚至於開始了謀劃。
每次他有了心事,總會保持沉默,許是與他隱忍的性子有關。
軒轅墨不笑則已,一笑則是動了殺機,那纔是真正的危險信號。
葉貞愣了半晌,卻見阿木爾已經奉上了棋盤。坐上軟榻,葉貞看一眼棋盒,“不知母后喜歡黑子還是白子?”
“貞兒以爲呢?”蕭太后輕笑,全然不將方纔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葉貞似乎也早已將虎師的事情拋諸腦後,反倒一門心思的與蕭太后開始下棋,“貞兒喜歡黑子。”
蕭太后便取過白子,落在棋盤上,“可有什麼典故?”
葉貞眸色一沉,“因爲有個故人,慣來喜歡黑子。好博弈,擅黑子,得全局,定輸贏。”她沒有去看軒轅墨,只是落了一枚黑子,“若然無法光明,便只能永墮黑暗。”
“這話說得何其淒涼。”蕭太后淺笑。
“便是有感而發,倒讓太后娘娘見笑了。”葉貞眉目微垂,做嬌羞狀。
蕭太后從自己的髮髻中,抽出一枚赤金如意寶簪置於案上,眸光熠熠,“若你贏了我,這就是獎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