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美景扶着樑貴妃正要上肩輦,樑貴妃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王恩吩咐着,“你現在立刻去太醫院,傳王太醫來永和宮請脈。”美景在一旁忙道:“娘娘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樑貴妃用眼神撫慰着美景,說道:“我沒事,只是想到了良辰。這麼多天了,掛牽的很,她也該回來了。”
美景立刻喜道:“娘娘是說良辰可以回來了?”樑貴妃忙示意她噤聲,看了看四周除了永和宮的再無旁人,纔回答:“你瞧着就是了。”說着便藉着美景的力上了肩輦,不再說什麼,美景心裡雖然着急,但知道娘娘心裡一定有計較,也沒再問,一行人便回了永和宮。
待樑貴妃剛回宮不久,王太醫便到了。隨王恩進了殿,行了禮便急急的要切脈,一面說:“娘娘身體哪裡不舒服,快仔細與微臣說說。”樑貴妃知道他心裡擔心着,忙笑着擺手:“我這身子可好的很,哪裡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這次叫你來是有別的事情,讓你白擔心了。”
王太醫才鬆一口氣,在一旁坐了,問道:“那娘娘找微臣是爲了什麼事?”樑貴妃想了想,問道:“每天專門給太后請脈的魯太醫,今天應該還沒去吧?”王太醫回道:“是,一般都是在太后午寢過後纔去的,現在這會子還未過去。”樑貴妃放下心來,對王太醫說道:“你現在回太醫院,給我煎幾副安神養身的藥來,然後想辦法讓魯太醫知曉,就說我是過於勞累傷身了。”
王太醫看着樑貴妃,眸色複雜,聲音也多了一絲冷硬,“這次又是爲了什麼?你想要什麼?”樑貴妃忙解釋着,“我這是爲了良辰,良辰被皇上罰去了楠宮做教習嬤嬤,她也是爲了我,我是想讓她回來……”說着眼眶紅了紅。
王太醫見了不禁心一軟,口氣才柔和起來:“我知道了,你放心。”說着口氣一頓,又問道:“上次你叫美景來找我拿的夜歡香和牽機,可都用完了?千萬別放在殿裡,終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該少費一些心思,好好養身體,你以前也說了,想要個孩子做依靠,那可不能再這樣一天勞心費神的。”
樑貴妃眼皮一跳,口裡說着:“都用沒了,放心,我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該怎麼處理。”王太醫聽了,略微安下心來,看向眼前的這個女子,總是忍不住的想爲她擔心,在別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樑貴妃,但在他眼裡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他希望她過得好。想着禁不住又叮囑了幾句,才又隨着王恩出去了。
樑貴妃看着她的背影,一時有些怔怔,美景在旁邊感慨着:“這王太醫,可真是個好人,我剛瞧着他進來時候,急匆匆的,氣都沒有喘勻。心裡是擔心娘娘的吧。”樑貴妃聽了,收回目光,淡淡道:“他自然是好人。太醫的本分一點不忘。”說着忽然又看了美景一眼,有些意味深長:“你也是好人。”美景心忽然一跳,忙擡頭看樑貴妃,只見後者已經去了內殿要午寢的模樣,再不敢多說什麼,也跟着進去了。
樑貴妃心裡忽然懶懶的,想着與王太醫也是患難相交,當自己以爲要被全世界遺忘的時候,這個男人出現,給了自己一個女人應該得到的關心和愛護,陪伴着度過了那段無權無寵空有妃名的難堪歲月。如今,自己掌了六宮權力,總想回報他些什麼,卻都被拒絕,然而他愈是拒絕,她愈發想給他些什麼,要提拔他做院正,他便要辭官,要賞他金銀,他便要絕交。最後樑貴妃只有對他妥協了。也曾想過與他繼續維持那種純潔的友誼關係,卻又因爲這**中無休止的鬥爭多次請他幫忙,終於將他也拉下了渾水,樑貴妃也不是不愧疚,只是在這宮裡心裡能去相信的也不過這寥寥數人啊。
這般想着,睏意襲人,樑貴妃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夢裡面彷彿有趙粉與藏藍交織,時光已經隔了那麼遠。“娘娘您這是染了風寒不及時治癒,虧了身體,又長期抑鬱不得宣泄,積於體內,如今一齊發作了,可耽誤不得,我這便去告訴皇上。”“不必驚動別人,瞎折騰那些做什麼,你便開藥吧。”
“娘娘,這是微臣母親親自做的驢皮阿膠,您嚐嚐,雖比不得宮裡的,但吃了對您身體好。”
“娘娘,今天天好,老呆在宮裡心裡發悶,對身體也不好,上次娘娘說喜歡踢毽子,微臣特意紮了一個,不如一起出去試試,也開朗心情。”
那般肆無忌憚的時日,忽然發覺原來被遺忘也是一種幸運。
美景在牀邊替樑貴妃打扇,忽然看到樑貴妃嘴角竟然上翹,露出一抹許久未曾見到的純粹的笑容。一時愣了愣,隨即也展顏,心裡也歡喜起來。
此時秦諼也同劉晴等人道別分手了,同如花如鏡一起回永和宮了,心裡一直想着劉晴的事,鬱郁不歡。突然停下腳步,問着身邊的如鏡如花:“你們看,劉貴人她……好看不?”如鏡如花不解其意,還是如實回道:“自然好看了,尤其是今天,瞧着就像個仙女,在百花中可不像個花仙子?”秦諼心裡更是煩悶,口裡有些發澀,“是啊,這樣子的女人,皇上一定會喜歡吧。”
如鏡如花才隱隱猜到秦諼心思,忙安慰着:“皇上一定不會看重這些的,主子纔是皇上第一個招寢的人,若是皇上真喜歡好看的,那宮裡好看的可多了去了,也沒見皇上怎麼眷戀,倒是對主子青眼有加,主子放寬心吧。”
秦諼聽了,心裡略微鬆了鬆,還是向如鏡如花提醒着:“這些話以後不要隨便說了,省的惹是非。”看二人都點頭答應了,才繼續走着。又忽然想到了柳貴人,自己在賞花宴因爲記着皇上,竟忽略了這個人,然而柳貴人與和嬪關係匪淺,自己曾經卻沒有知曉過,一定是值得懷疑的。畢竟那扇子一看就是費過不少心思,若說二人沒有瓜葛,秦諼怎麼也不會信。只是她們若真的與自己當年事情有關,究竟能得什麼好處,柳貴人如今也還是個不得寵不得權的貴人,和嬪也落得那副模樣。究竟是爲了什麼?自問與此二人皆無深仇大恨。想着,總覺得似乎少了關鍵的一竅,讓自己始終接近不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