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燁見着顧修霖心思沉重的立在窗邊,思索了片刻,又出了內室。顧修霖早就注意到這邊的蘇燁,還沒轉過身來,那人又走了出去,嘆了口氣,女人還真是麻煩,不就是逼着她喝了一碗藥麼,至於這般置氣。轉身回到了桌前,手執書卷又看了起來。
半晌,蘇燁提着食盒,又走了進來,見着顧修霖端坐書桌前看書,將食盒一放,端了一盤槐花糕走了過去。先前,蘇燁一度以爲,某個人手中的書從始至終都沒換過,看書其實只是裝裝酷。直到有一日,蘇燁觀察到顧某人手中的書是有變過的,才發現,自己夫君是真愛學習,真的在看書:“在看書啊,給,槐花糕。”
顧修霖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但蘇燁覺得,顧修霖雖然面無表情,但在她將槐花糕放到桌案上時,某個人的眉毛明顯的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明明有些微小的變化。真是看不出來,這個人還是個傲嬌鬼。
吃過晚膳,蘇燁本以爲兩人的關係應該是緩和了的,但爲什麼那個人又端了一碗藥立在她的面前:“我不喝,真的已經好了,你再逼我喝藥,以後真不給你做糕點吃了。”
顧修霖眉毛一挑,本想威脅蘇燁明日遊玩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給反威脅到,吃一點長一智,不簡單啊,自家娘子,只是威脅人,給人挖坑這樣的事情,到底還是他顧三公子的強項:“真不喝?”
“不喝。”蘇燁瞪大眼睛看着顧修霖滿臉寫着:怕了你不成?
顧修霖看着眼前瞪圓眼睛看着自己的蘇燁,腦海裡立馬浮現了他們洞房那日,蘇燁和自己比誰眼睛大的場景,不由嘴角一勾:“那就不喝了,我答應過小予帶她出去玩兒,明日帶着她出去逛逛,讓丁言陪着你在院中休養。”
丁言有多悶,蘇燁是見識過的,立馬端起顧修霖手中的那碗藥,一仰脖子,豪情萬丈就將藥灌了進去,帥不過三秒,幹了半碗就是再也喝不下去,立馬跳來跳去的叫喚:“苦,苦,水,水,糖,糖。”
顧修霖見狀,立馬將一旁備好的水遞了過去,讓她涑了涑口,拿起一旁她做的槐花糕塞進她的嘴中。直到顧修霖沐浴完,上牀睡覺,蘇燁都沒再跟他講過一句話。顧修霖看着牀的裡側,裹着被子生悶氣的蘇燁,熄了蠟燭,走了過去。
蘇燁到不是爲喝藥這件事情置氣,只是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讓她很不爽,就在這時身側一陷一旁傳來聲響:“明日不會逼你喝藥了。你身體纔將好些,不要置氣,置氣傷肝,明日莫又要喝藥。”
聽到第一句話,蘇燁稍稍緩和了一下,只是這第二句,這人是不會說和解的話是吧,越說越讓人生氣,聞言,蘇燁翻過身來,掀開被子,伸出自己的手握拳衝着身邊的人就是一陣狂錘,邊吹遍說:“你這人,不會說和解的話,就不要說,越說越讓人置氣。”還好夜色矇蔽了他的美色,使她理智在線,不必被美色衝昏頭腦。
顧修霖沒有料到身邊的人會有這般大的反應,一時半兒竟沒緩過神來,胸口捱了不痛不癢的幾拳後,忽然覺得自己娘子還真是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一般,有趣的很,可愛的緊,等他反應過來時,已是笑出聲來,伸手一撈就將身邊的人撈了過來,摟抱到胸前將自己的被子蓋了過去:“當心着涼。”
蘇燁正出氣的爽着呢,忽然對面的人不求饒反而笑出聲來,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微微涼意,愣了半晌說到:“放開我。”
“不放,娘子今日做的槐花糕很好吃,以後不會在逼你喝藥了,早些歇息吧,養足了精神,明日纔有精神逛。”顧修霖笑後,低着嗓音用溫柔的可以溺死人的嗓音說道着,見懷中的人不似剛剛那邊抗拒,低下頭在蘇燁額頭輕吻了一番,就閉上了眼。
蘇燁被剛剛那蘇死人的嗓音迷惑了神智,還未緩過神來,又挨一記吻額殺,臉在夜幕後面騰地燒紅起來,誰叫她還是個純情少女呢,等她害羞夠,緩過神來時,頭頂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想着這般被抱着睡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便想悄悄的溜出這個迷惑人心神的懷抱,簡直就是溫柔鄉啊。
悄悄的扭動了片刻,只見顧修霖又緊了緊摟抱的胳膊,睡意朦朧的說道:“別動。”
一句話,就像是給蘇燁下了定身術一般,蘇燁便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半分。見着懷中的人熟睡了過去,顧修霖這才睜開眼,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點了其睡穴將其安頓好後,起身行至書架打開暗格,穿好了夜行衣,打開房門,最後看了一眼牀上熟睡的人,掩上門就躍出了院牆,消失在夜色裡。
第二日蘇燁睜開眼時,又是一番令人色意迷亂的場景,嚥了咽口水立即悄悄的轉過身心裡默唸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顧修霖見着人甦醒,問候了一聲,二人便起身稍作收拾,吃過早膳,一行人便出了院子。
要說這還是蘇燁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逛街,還有人在後面付錢,蘇燁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成親的好處來,蘇燁一上街就像是個脫繮的野馬各種釋放天性,什麼大家閨秀的姿態全都拋之腦後,帶着顧淺予一起各種放肆。
就在這時,前面圍了一羣人,吵吵鬧鬧很是熱鬧,好奇寶寶蘇燁拉着顧淺予,一把扒拉開人羣,走了進去。只見人羣之中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拽着一女子,往賭坊裡面去,還有一老漢抱着一漢子的大腿連連求饒:“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賣我女兒啊,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將銀子湊齊,求求你不要拽我女兒。”
只見那漢子一腳踹開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的老漢:“你起開,當初借錢賭錢的時候,字據是你自己籤的,沒人逼着你錢,字據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到了還債的時日若是還不上來,就拿你女兒來還債,之前你求我們再寬限幾日,我們不是沒有給你寬限的時日,你還不上來,把地契都押給我們了,你還那什麼來還債。”
聞言,老漢聲淚俱下,憤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會起拳頭就砸了過去:“錢六,你們亨運賭坊欺人太甚。”只是拳頭還沒砸到那人身上一腳就被那人踹翻再低,滾落到蘇燁的腳邊。顧淺予俯身就要去扶,一把被蘇燁拽住,望向顧淺予搖了搖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捱打也是應該的,這種人,不打不會醒。只是可憐了那個姑娘,思忖了片刻,望着一旁看熱鬧的大嬸,輕聲的問道:“誒,大嬸兒啊,這賭坊搶別人家姑娘,沒人管?”
“你是外地人吧。”那大嬸兒看了一眼眼前嬌滴滴的蘇燁說道。
“誒,大嬸兒好眼光。”說着就摸了一把瓜子,塞了一把給一旁的大嬸兒,兩人邊嗑瓜子邊聊了起來,不一會兒又加入了幾個大嬸兒,蘇燁將懷中的瓜子都分了出去,徹徹底底的成了一羣嗑瓜子羣衆,顧家兩兄妹看着被各種嗑瓜子大嬸包圍在人羣中的蘇燁,第一次覺得這個大家閨秀實在是太接地氣了。
不出片刻,就得到了昨日丁展、薛逸花了一日打探到的消息。亨運賭坊和州府勾結,欺壓百姓,好些孃家女子都像今日這個女子一般,因父兄,相公賭錢,將這些女子賣給了亨運賭坊,轉手又被買到醉花樓。好些還是外地來的人。衆大嬸兒見着眼前的蘇燁雖是富貴人家的打扮,卻沒有富貴人家的那種跋扈清高,很是親善,臨別時,還好生提醒,她這般花容月貌一定要多加小心。蘇燁笑着說道自己是有夫君的人,伸手指了指立在人羣外的顧修霖。衆大嬸兒順着蘇燁的手,看了看裡在人羣中那個青衫落拓的男子,心中直道可惜,這麼出色的男子竟已是有妻之人,恨不得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正當蘇燁打探好消息,思忖着要如何救下那個姑娘,只見那個姑娘,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掙脫那漢子的桎梏,撥開人羣,一個飛身就跪在了顧修霖的身側,梨花帶雨,連連磕頭,邊哭邊拽住顧修霖的長衫說道:“公子,小女求公子救救小女,小女不想去醉花樓,只要公子救下小女,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蘇燁眉毛一挑,眯着眼,內心呵呵噠了一番,摸了一把瓜子,立在這處靜靜的看着那邊的情況。不要以爲她眼瞎,一上午逛街以來,多少個姑娘想要勾搭她家相公她都看在眼裡,只是她家相公那種拒人千里以外的氣勢嚇退了不少有賊心沒賊膽的人。
現在撲來了一個人,她到是要看看顧修霖要怎麼辦。一把瓜子磕完,又摸了一把瓜子,稱職的當起了嗑瓜子羣衆,和身邊的大媽一起看着眼前馬上要上演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