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夫妻待相守
(省略字數2000+,反正皇子大婚的儀式就那麼着,中間也不太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變化,就不湊字一一描述了。)一把描金鎏花的秤桿挑起了亦蕊遮面的大紅蓋頭,胤禛方看清她那可人的面孔。長眉如柳葉般纖柔,扇子般的睫毛覆蓋着那盈盈雙目,一身嫁衣襯得她更是嬌羞明媚。當時胤禛只有十三歲,但也覺得此女親切美麗。當姑姑們端上子孫餑餑時,胤禛一手一個,抓到亦蕊面前,說:“餓不餓,吃一個吧!”亦蕊頭也不敢擡,摸索着從胤禛手裡接過餑餑咬了一口,卻不曾想,餑餑裡栗子花生全是半生不熟的,亦蕊皺起了眉頭。胤禛此時也發現了這情況,將餑餑摜回圓盒子,叫道:“生的!”身邊伺候的姑姑們見狀不由微笑,問亦蕊:“生不生?”亦蕊點點頭:“生的!”屋內的下人們聽亦蕊此言,全部行下禮去,口中唱道:“願四阿哥與福晉早生貴子,百子千孫!”胤禛與亦蕊恍然大悟,特別是亦蕊想起前面說生的話,羞得恨不得挖得地洞鑽進去。接下來,由年長的姑姑幫着卸去沉重的鳳冠,梳大拉翅旗頭,戴金鏤雙蝶多寶扁簪及、紅寶石串米頭花。再行合巹宴,飲交杯酒……又是一堆褥節,全部結束後,“龍鳳喜牀”上終於只剩下這對少年夫妻。亦蕊心裡不斷回憶着教導姑姑所講授的夫妻之禮,又怕又羞。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胤禛有所動靜,擡起眼皮一看,他已靠在牀柱上睡着了。想來這超過十四個時辰的儀式,確實也夠累的。亦蕊起了身,輕輕把胤禛扶着躺下。這時,她也方纔看清自己的夫君真容——端正堅毅的下巴,嘴脣微厚但脣線明顯,鼻樑挺撥,臉皮略顯示白淨。亦蕊不敢多看,爲他掖好被蓋後,挪到牀裡的角落,和衣而眠。亦蕊昏昏沉沉地睡着,突然聽見一陣溫和的聲音:“福晉,該起了,晨昏定省的時晨到了。”亦蕊打了個機靈,翻身起來。見胤禛已在下人的伺候淨面更衣,想起家中都是娘幫阿瑪更衣,於是快步走到胤禛面前,卻說不出話來。胤禛倒是嘻嘻一笑,轉過身來,平舉雙手:“你要幫我更衣嗎?”亦蕊慌亂地幫胤禛套上金黃色的片金加海龍緣朝服,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緊張,怎麼也扣不上領口的搭扣。胤禛被折騰得不舒服了,略帶不滿地說:“不用你了,雲惠,你來幫我!”被喚爲雲惠的那名婢女盈盈上前,略帶得意地瞄了一眼退到一旁的亦蕊。幫胤禛打理起衣飾來,一看就知是做慣了的,動作熟練,胤禛也被伺候得面帶微笑。亦蕊一時間有點愣神,直到邊上的姑姑提點道:“福晉,讓凝秋幫您梳妝吧!”亦蕊被拉到妝臺前,可心不知爲何卻有點堵疼。凝秋在宮中多年,見到亦蕊這心神恍忽的樣子早就心知肚明。邊爲她端正戴上鏤金朝冠,邊勸道:“福晉,這不是第一次嗎?伺候四阿哥多年,奴婢們也是熟能生巧。”亦蕊聽聞,心裡舒坦了許多,對凝秋微微一笑,說道:“姑姑進宮多少年了?”凝秋手中不停,忙回道:“回福晉的話,奴婢進宮十年了,明年就滿25歲。”說罷,又指着身邊兩個幫襯的宮女說:“這是雲雁,這是雲喜,在別的宮裡都伺候了兩年了,是這次大婚內務府安排專門伺候福晉的。”亦蕊望望這兩人,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手腳麻利,輕輕說:“你們辛苦了!”雲雁雲喜聽罷,忙行跪禮,“福晉折煞奴婢,伺候福晉是奴婢們的福氣!”亦蕊喚二人起來:“時間不多了,大家麻利點!”胤禛已先去乾清門上朝了,而亦蕊則去晉見胤禛的生母德妃。(特查1699年,康熙帝方爲成婚皇子開牙建府,胤禛直接封四貝勒府,無封貝子記錄,所以,當時二人成親,是在青宮,就是紫禁城內阿哥所的。由於史料無法考及,虛擬設定二人成親後住在乾西五所的“海定閣”,後在乾隆年間改建成重華宮。)亦蕊來到永和宮,晉見德妃,行甩帕禮,例行奉茶,婆媳倆說了些面上的體己話,也就罷了。離開時,在永和宮的前庭,見到一個太監幾乎要翻身跌進青花雙魚荷花缸裡,似乎還有個孩童身影在旁雀躍着。隨時的凝秋,忙附在亦蕊耳邊說:“這是十四阿哥!”亦蕊點點頭,覺得那太監行事古怪,十分有趣。終於,那小太監支撐不住,一個倒在蔥跌入缸中。那缸水深1米有餘,小太監又似乎不會水,在水中不停掙扎。十四阿哥卻理都不理,直直往殿內走去。亦蕊吃驚,忙說:“你們快把他拉上來!救人啊!”凝秋等隨行的,連忙上去搭救。十四阿哥胤禎聽得身後腳步慌亂,回過頭來說:“你們別管他,他救不起我的蛐蛐兒,應該懲罰他。”亦蕊見狀忙說:“十四阿哥心善,蛐蛐兒可以再抓,奴才辦事不力可罰,但此時是人命關天啊!”胤禎也沒到會鬧出人命,撓撓頭說:“那你說怎麼辦?”亦蕊快步行到缸邊,那小太監是頭向下落入缸中的,腳又亂踢,凝秋等幾名小宮女幾次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腳,卻又提不動他,反而又重重落入缸中。亦蕊對衆人說:“快,推倒這口缸!”衆人聽聞,忙聚到一側,但缸深水重,只挪起一小道縫,又落了下來。亦蕊慌亂衝口而出:“十四阿哥,快,再去找些人來!”左顧右盼,突然,發現牆角邊有一些長條形木板和青磚,想必是前不久修繕宮殿留下未清走的。亦蕊靈機一動,拉着凝秋奔到牆邊,二人拾了塊結實的長木板和幾塊青磚。旋及,將青磚墊高,稍稍擡起水缸,露出底縫,插入木板,利用青磚爲支點,加上此時又來了幾位小太監,很快就把瓷缸反倒在地,缸碎水流,而那小太監也得救了。胤禎見得此景,開心地又叫又笑,跑到亦蕊邊上,扯着她的衣裳說:“姐姐,你是誰,你好厲害啊!”凝秋忙解釋道:“這是四阿哥福晉烏拉那拉氏!”亦蕊向胤禎行了個萬福禮。前院的動靜吵到了德妃,但是當她聽到胤禎又笑又叫的描述事情經過,不怒反笑道:“你這孩子,小小年輕,有如此急智。我永和宮能免傷人命,積此福萌,依你所得啊!把本宮的蝠蚊翡翠如意賞給你了。”胤禎更是快活地跑到亦蕊身邊,拉着她的手說:“姐姐,姐姐,你有空常來玩啊!”德妃走上前,撫着胤禎小小的腦袋,滿眼具是疼愛,嗔道:“什麼姐姐,是嫂嫂!”胤禎搖擺着身體:“就是姐姐,姐姐!”德妃寵溺地嘆了口氣,笑着對亦蕊說:“既然胤禎也喜歡你,有空常來永和宮坐坐吧!”亦蕊忙喏聲應了,隨及退回了海定閣。還未步入閣內,卻聽聞一陣嬌叱,只見一宮女坐在閣中正殿下首席上,悠然喝着茶,指使着小宮女小太監抹這擦那。定睛一看,原來正是早上服待胤禛更衣的雲惠。凝秋俯耳亦蕊,略帶怨恨道:“這雲惠,是近兩年纔開始服侍四阿哥的,年輕手腳快,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招數,讓四阿哥對她百般關照。這小妮子狂妄地連我們這些姑姑也不放在眼裡。”亦蕊點點頭,快步走進閣中,在殿中正椅穩穩坐下。那雲惠還不知進退,悠然抿了口茶後,才緩緩起身,向亦蕊行禮:“奴婢見過福晉!”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雲惠跪着雙腿生疼,卻也不見亦蕊吭聲。乾脆自行起身,說道:“四阿哥還有活吩咐奴婢,耽誤不得,奴婢先行告退!”亦蕊沒想到這妮子居然如此大膽,又急又怒,一拍桌子,吼道:“不知死活的奴才,倒底誰纔是主子?”雲惠轉身說道:“奴婢進宮時只知是伺候四阿哥的,四阿哥是主子。至於您……”亦蕊怒極,聽這說一半是一半的話,更是氣紅了雙眼,追問:“我是什麼?”雲惠不亦爲然地說:“您當然也是主子,不過雲惠身單力弱,只能伺候一位主子,而您,大可由凝秋姑姑來伺候着。”說罷,雲惠向亦蕊再行一禮,退下了。亦蕊從怒極慢慢轉至冷靜,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宮女來欺負自己了?望望身邊的凝秋,剛纔與雲惠的爭辯中,凝秋等宮女太監吭也不敢吭一聲,便知道這雲惠在胤禛面前多得臉了。她銀牙緊咬,盯着門口那縷縹緲晨光,委屈,想家,憤怒,孤獨,不自覺地兩行淚水流了出來。不一會,涓涓細流變成氾濫大江,亦蕊衝進寢室,一個人大哭了起來。哭着哭着,望着昨晚的紅賬未下,更是心酸不已。忽聽窗外有人言笑,好似隱約還提及四阿哥。亦蕊止住眼淚,來到窗下。原來是雲惠等幾名宮女,正在牆根下說着話。只聽雲惠得意地說:“她纔來幾天,我都陪四爺暖牀一年了。她想和我爭,沒門。”幾名宮女忙追捧道:“就是,雲惠姐最得四爺疼愛,賞賜最多。”雲惠啐道:“就她那又笨又呆的樣子,做個浣衣女也不配!要不是我出身卑微,輪得上她?四爺親口對我說過,以後要封我個側福晉呢!”“”“恭喜雲福晉!”“雲福晉多提拔!”“雲福晉萬福!”一片奉承聲,如同剌耳的銀針扎入亦蕊耳中。那些個不知輕重地宮女又追問道:“雲福晉和我們說說,四爺對你怎麼溫柔的?”雲惠也洋洋提及箇中細節……亦蕊再也聽不下去,捂住耳朵,悶頭扎進被褥裡,哭着哭着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