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換了一個咖啡廳繼續說事,張司青用小湯匙攪着咖啡道:
“皇后娘娘,這樣……會否有些不妥?”
衛婷喝了口咖啡道:
“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向楚生透露半個字,否則……”
調羹彎了……
張司青歪歪腦袋道:
“可是我本來就是彎的。”
衛婷一笑道:
“我是說會讓你身體的某個部分猶如此物……”說着把調羹掰斷了。
張司青倒吸一口冷氣,程錦銳急道:
“不行啊!司青變太監了我下半身的性福可怎麼辦啊?”
衛婷沉默片刻後道:
“我說的是脖子……”
於是冷場。
片刻後衛婷輕咳一聲對程錦銳道:
“你把‘六世封印’的下半部分都做出來,張司青的下半部分就是你的了。”
程錦銳眼睛一亮:
“此話當真?”
張司青扶額:
“我還活着呢……”
衛婷忽略張司青,從包裡掏出一份協議書。程錦銳看過後覺得沒問題便籤了字,隨後等着張司青畫押。
張司青像被逼娼爲良似的邊往角落縮邊搖頭道:
“我不我不我不……”
還沒“不”完,便被衛婷按着腦袋往牆上一撞,“咚”的一聲,張司青暈死過去。
衛婷抓了張司青的大拇指沾了點他腦袋上的血在兩人的協議書上分別畫了押。一式兩份後,兩人笑容可掬地握手道別。
一進來歇腳的老太太路過,撈起地上的張司青道:
“哎……這誰扔的那麼浪費?洗洗還能用呢……”
血流滿面的張司青猛地跳起來嗷嗷叫着奔出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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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米價菜價油價水價房價建材價全面上漲唯獨工資不漲,我們還得繼續被生活強J。
接下來的幾日,行宮裡無了張司青和湯晨傑天天上演的《湯姆和傑瑞》戲碼,日子有點太過平靜甚至是有些無聊。白晶晶依然不遺餘力地調 教着太平公主和他的駙馬,楚生緊張了好幾日,到了演出前一天,倒不怎麼緊張了。
這天夜裡,白晶晶去忙佈置夜不歸宿,楚生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歪在真嗣身上看電視。換了好幾個頻道都覺得無趣,直到調到了芒果臺的《一起去看雷陣雨》楚生才放下遙控器大笑不止。真嗣不理解此中精髓,很認真地盯着屏幕想明白到底是哪裡好笑,然而文化差異終是讓他放棄了,只悄悄將手環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楚生。
楚生是對肢體接觸格外敏感的一級保護小動物,感覺到真嗣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摟上來,心裡沒有厭惡或恐懼,反而涌上一股溫暖。
其實前幾天張司青就和楚生悄悄說過,真嗣這人太來路不明,說保鏢不像保鏢,說奶牛不像奶牛(火星人根據“奶媽”一詞推斷),倒有種天上掉下個“陰井蓋”(真嗣姓“櫻井”)的感覺……楚生對此未發表意見,只是將湯圓塞進了張司青的褲襠……
其實楚生並不傻,他當然知道真嗣的身份有諸多疑點,但他不願去猜,更不願捅破這張紙,因爲楚生堅信什麼都是可以僞裝的,唯獨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楚生在真嗣的眼裡看到的只有全心全意,所以自私就自私吧,這種感覺是楚生難以割捨的……
此時,兩人就這麼緊貼着,張大作家在的話一定會說兩人擰得一根油條似的。電視裡播着什麼內容都不重要了,令人安心的體溫讓楚生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乳孃”怕楚生着涼,緩緩將楚生連被子抱起來輕放到牀榻上,“花捲饅頭”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隨即哼哼道:
“手機……我調個鬧鐘……”
真嗣“嗯”了聲,去一邊案几上拿手機,卻在看到手機屏保的時愣在那兒。
屏保上一男子,食指頂着太陽穴一邊向下扯一邊向上扯地將一張英俊的臉扭得很滑稽。真嗣盯着這男子的表情,忽然覺得那像是在嘲笑自以爲是的自己……
楚生等了半天沒等到手機,微微撐起身看過去,就見了真嗣對着手機發呆。
楚生迷茫半晌才猛地醒悟過來,跳下牀就去搶自己的手機,真嗣卻怎麼也不肯鬆手。
楚生擡頭,對上真嗣的眼,只一剎那,便覺得心像被人拋到了外面的天寒地凍之中——那一如既往的溫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不甘與怨怒……
楚生一退,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避這種窘境,卻被真嗣一把抓住肩按在牆上。那重重的一下敲在楚生背上,也敲得兩人同時一怔。
真嗣畢竟心疼楚生,下意識便鬆了手,卻又覺得不甘似的,手懸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楚生見他那樣,心中泛起一股酸澀……如今的真嗣,竟像極了當時的自己,捕風捉影的作繭自縛,陷在這曖昧裡無可自拔的人,又有什麼立場憤怒甚至質問?這般的諷刺,哽在喉頭,讓楚生吐不出隻字片語,唯有自嘲一笑。
真嗣見了楚生脣畔落寞而恍惚的笑,忽地心中一揪,不忍再看下去。
楚生垂眼,看着真嗣一步一步地走出自己的視線,胸口的溫暖似乎也一點一點地隨着那落寞的腳步抽離……
楚生被手機鈴聲吵醒時才發現昨天自己竟不知不覺睡着了,自己還真沒良心……自嘲地摸出手機,屏幕上閃着白晶晶的名字。
楚生接起了,就聽白晶晶道:
“怎麼那麼快就接了?醒着呢?”
楚生哼哼了兩聲:
“現在就走?”
白晶晶“嗯”了聲:
“車停在門口。”
楚生帶上昨天收拾好的東西,在兩名侍女的護送下走上已經被雪濡溼的迴廊。
楚生茫然回過頭,卻找不到那總如影隨形的身影……
一夜間,天地彷彿蒼老了許多,那漫無邊境的白雪皚皚,蒼白得毫無生氣……
快走到門口時,一直沒有掛手機的白晶晶忽道:
“真嗣呢?起來沒?”
楚生的心像被人猛地拽了下,裹緊了狐裘黯然道:
“他……可能……”
話未完已走到轉角,再踏出一步,眼前便豁然開朗。
楚生望着那白茫茫的天地間孤零零站着的一人,握着手機的手垂下來,竟是不自主地微微顫抖。
那人該是等了一段時間,肩上薄薄的雪映了臉上朦朧的一層光。
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他就那樣靜靜朝着日出的方向等待着,彷彿已成爲這冰天雪地的一部分……
楚生忽然想起了范曉萱的那首《雪人》:
“好冷,雪已經積的那麼深,merry x'mas to you,我深愛的人。
好冷,整個冬天在你家門,are you my snow man?我癡癡癡癡的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緣份,我的愛,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靜靜繽紛,眼看春天就要來了,而我也將,也將不再生存……”
真嗣彷彿就是那個雪人,靜靜地立在楚生冰封的世界裡,當楚生因爲某個人而動搖時,真嗣也一點一點地融化。楚生沒有注意,真嗣也便什麼都不說。他寧願這樣默默等下去,直到化爲一灘雪水……
想到這裡,楚生踏着雪緩緩走過去,腳下軟綿綿的,竟是毫無實感。
聽到動靜,真嗣回過頭來。
眼神對上的一剎那,楚生鼻子一酸,幾步跑上去就摟住了真嗣。
真嗣被楚生撞得倒退半步,好不容易站穩了,低頭看緊緊環住自己腰的楚生。楚生此時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忽然見到父母,恐懼還那麼深刻地烙印着,需要熟悉的溫暖,讓心慢慢平靜下來。
真嗣輕輕嘆了口氣,一團白茫茫的水汽騰起來消散在風雪中,雙手同時摟住了楚生……
直到司機催促,凍紅了臉的兩人才上了車。
一路上,只有窗外的雪花靜靜飛舞着。楚生偷看一眼真嗣的側臉道:
“等演出結束……我有話和你講……”說完臉就紅了。
真嗣看着楚生紅撲撲的臉,輕輕“嗯”了聲,隨後別過頭去,對着窗外的雪花笑了。
兩人趕到時,大家正在劇場準備排練。演出雖然是下午開始,但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都早早到了。楚生和真嗣一出現,便被化妝師造型師給拉去換衣服,假髮什麼的暫時沒有戴,畢竟那些個鳳釵假髮套對楚生來說太重了,頂一天絕對腰痠背疼脖子扭。
排練的時候,大家都很認真,哪怕只是走個過場,都詳細地探討了路線和方位。白晶晶和導演都忙得不可開交,連睡慣了懶覺的張司青也早早到了,在一旁給演員們指導表情和神態。 楚生候場時私下張望了下,並沒有發現某隻老狐狸的身影,想想估計他是不會來了。
這次參與演出的,除了楚生真嗣這些關係戶,便是白家娛樂公司力捧的新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大家都想在這場處女演出中表現得臻於完美。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然而被白晶晶唸叨“即使晚上有事來看看排練總行吧這點面子都不給那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了”纔來的湯晨傑卻覺得這句話絕對不適用於讓他眼睛快瞎了的張司青。
張司青確實很認真,尤其是他指導“衛青”和“漢武帝”近點近點再近點說話要對着彼此耳朵哈氣時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讓湯晨傑由衷的蛋 疼。
張司青頭上的攻君探測器其實早探測到了大塊頭的電波,但張司青自認爲是個很有骨氣的人,且深知張弛有道,即使白晶晶特意安排了這麼個機會,他也一副懶得吃回頭草的倔脾氣兔樣兒在那兒對湯晨傑視而不見——起碼是表面上
湯晨傑覺得自己在角落裡種蘑菇特沒意思,來過便到位了,正打算走,忽見後臺衝上來一綠油油生物直奔舞臺旁邊的張司青。
張司青正坐在高腳凳上指揮,一不留神被那一團跳起來一撲,整個人連椅子一起翻倒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張司青嗷嗷叫着在衆人的攙扶下直起身,便見了撐着一大片荷葉趴在自己身上的粉嫩的美少年……
張司青捂臉道:
“是我穿越了還是河童你穿越了?”
打斷排練的美少年毫無愧疚地將張司青從人堆里拉起來,將手中擎着的大片荷葉遞過去道:
“健脾昇陽。”
隨後又從背後包裡掏出一大串黑乎乎的東西一一指給張司青辨認道:
“羊鞭、牛鞭、豬鞭、虎鞭、蛇鞭、犀牛鞭……”
“打住!!”張司青抱着腦袋退後道:
“小祖宗你到底想幹什麼?”
程錦銳小臉一紅,隨手抓起一塊布扭捏咬咬道:
“等做好【六世封印】剩下的三部,你就是我的人了……爲了我們下半身的性福,你要好好補補身子……”
話未完,便有一滿身橫肉的滾圓生物一步一地震地朝這邊走來,嘴裡還喃喃道:
“Fundoshi……Fundoshi……”
衆人無不爲其龐大的身軀所震,紛紛讓開道,看着他碾壓過來。
那一團一步一個坑地破壞到張司青他們跟前,不經意地擡頭看到程錦銳小朋友時,猛的睜大了被肥肉擠得快看不見的眼。
張司青疑惑地轉向一旁站在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中的白晶晶:
“這一團是什麼?姐你的廚房失敗品?”
白晶晶一個高腳凳砸過去:
“丸山先生是特意來看這次漢服話劇的中日文化交流協會的副會長,也是職業相撲運動員!”
張司青敏捷地接住高腳凳擋開正準備偷襲他下 身的程錦銳小朋友:
“那他剛念什麼?”
白晶晶聳肩,看向真嗣。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也齊刷刷看向真嗣。
真嗣毫無反應,直到身旁的楚生眼巴巴地拉拉他的衣角才面不改色道:
“兜,襠布。”
衆人:“噗——”
一塊被咬得脫線了的白色日本高級布料如秋天的落葉般緩緩飄落在地上,程錦銳小朋友撲通一聲軟倒在地上乾嘔……
張司青同情地看他一眼,隨後將手裡的荷葉遞給巨大無比的“日本團子”:
“蒸桑拿的時候,把這個墊下面,你就擁有了一箇中國名字——叫荷葉粉蒸肉。”
衆人:“噗——”
不明其意的丸山君興高采烈地接過荷葉道謝,還以爲這是什麼他不知道的中國地方風俗……
白晶晶捂臉:
“好了好了……快繼續吧!!”
“等等!!”程錦銳一把拽住想要離開的張司青:
“你還沒答應我呢!!”
張司青蹙眉:
“答應你什麼?”
程錦銳小朋友挺了挺胸 脯道:
“做我的男人……”
衆人:“噗——”
張司青可憐兮兮地看向白晶晶,白晶晶一臉我不認識你的表情。
張司青眼角餘光第185度悄悄瞥了眼角落裡的湯晨傑,湯晨傑此時覺得這特像一場鬧劇,但嘲笑的同時,卻被某種力量吸住了似的移不開腳……
張司青衣角還被拽着,輕咳一聲後終於在萬衆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一句狗血的臺詞:
“你很出色,但我配不上你……”
程錦銳急忙追問道:
“你哪裡配不上我?”
張司青左顧右盼半晌,終是下定決心般眼中含淚道:
“我……我是個不完整的男人!!!”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羣衆們雪亮的眼睛齊齊瞄向張司青的下半身……
張司青發現大家理解錯了,忙解釋道:
“因爲我沒有闌尾……”
話未完便被衆人一擁而上爭相踐踏……
楚生無語地看着張司青在“噼裡啪啦”聲中厚度不斷銳減,扭頭對真嗣玩笑道:
“你也穿兜襠布?”
真嗣很認真地看向楚生道:
“生,要看嗎?”
楚生一口鮮血噴在祖國的熱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