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費蘭奇,差館
“喂,這種熱鬧哪能天天看得到的,當然要看他們打完啦!”
肥仔超頭也沒回的說道。
似乎興致極高,他目不轉睛地盯住被同鄉會圍攻還佔據上風的費蘭奇,嘴裡嘟囔道:
“同鄉會這些撲街在城寨囂張跋扈,目空一切,被打死幾個纔好呢。”
花曼看向李安,眼中徵詢的意味明顯。
“超哥既然這麼有興致,那就看一看嘍,”
李安藝高人膽大,無所謂的聳聳肩。
而且他確實有些好奇福壽金這種好似白蓮,教般唬人的神打能堅持費蘭奇幾拳?
對於能否真的請神上身?李安是一百個不相信。
他更傾向於,福壽金是通過藥物來麻痹自己的痛覺,又略通一些硬氣功之類的硬功才能做到防禦大增,好似銅皮鐵骨一般?
泰拳界有云:“吾輩棲身拳壇二十載,未曾見過有用膝機會時,而舍膝用拳者!”
有名的泰拳手善用膝法者居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主要原因在於泰拳手在使用膝法攻擊時,充分地運用了攻擊時放胯送腰的發力,腳掌蹬地的發力以及旋身擰腰的發力!
也正是這種融合了自身整體發力的攻擊,使得泰拳手的膝法攻擊距離更遠,攻擊時的變化更多,攻擊力也更強!
龍成虎一記凌空雙飛膝,結結實實地砸在紅衣男人用來護住下巴的手肘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男人止不住的後退。
等龍成虎雙腳落地,男人也已經穩定好身形,他眼神兇狠地盯住龍成虎,甩了甩痠痛難忍的雙臂,一個縱躍就朝着龍成虎衝了過去。
突然間,斜着伸過來一把黑色的雨傘重重地抽砸而來!
男人神色一變,可身體騰空,他只能儘量擰腰發力向左躲閃。
好似一道黑色的閃電攸地近身,特製的傘身重重地抽砸在男人的腰間,他後背狠砸在地上,就連胸腹間都傳出一聲悶響!
他剛翻身而起,柯萬長已經腳踩連環步,閃展追進,手中黑色雨傘橫抽。
男人手肘反砸向傘身,不退反進,右手一把抓住傘身,眼中透着一絲猙獰。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柯萬長竟然雙手一鬆,放開了手中的黑傘。
“想要啊,給你就行了嘛。”
柯萬長臉色帶着笑,輕喝出聲。
摟膝拗步,左手翻轉變掌,一把拿住男人的手腕,同時往前一步,擰腰側身,右手由上往下如同抽砸的鐵錘一般,一記搬攔捶轟在男人的胸口!
男人被打的身子往後一仰,只有腳跟着地,鮮血從嘴角溢出,抓住傘身的右手也無力鬆開。
黑色雨傘垂直掉落,被柯萬長一把抓在手上。
這時候,龍成虎縱躍過來,一記飛膝兇狠地撞在男人的腰間。
伴隨着清脆的骨骼鳴響!男人側飛出去,腰部狠砸在二樓看臺的欄杆上,側身翻下二樓。撲通一聲,筆直的摔砸在一樓看臺!
“撲街,這個柯萬長藏得真深,一直把龍成虎擺在明面,我還以爲他不懂功夫來着。”
肥仔超啐了一口,嘟囔着,臉上明顯有些吃驚。
李安面色平靜。對於同鄉會這些人,他也有所瞭解。
馮春美精通擒拿,福壽金使的劈掛拳,神打?柯萬長藏得最深,精通太極拳,還有一手暗器。
李安只是掃了一眼被打下一樓,口鼻溢血明顯活不成了的紅衣男人,目光再次放在福壽金身上。
他評估着福壽金,此時的福壽金又硬捱了費蘭奇兩記刺拳,身體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臉上少有的帶上了痛苦的神色。
主要的原因,是因爲費蘭奇的步伐太過靈活,身體左右晃動躲閃的非常快,而且躲閃的同時反擊非常迅速,就連用來試探的刺拳都是力道十足。
要不是有着馮春美戴着鋼爪在一旁側身攻擊,分散費蘭奇的注意力,福壽金可能早就被費蘭奇打死了。
不過,現在龍成虎和柯萬長解決了費蘭奇手下的紅衣泰國佬,等兩人加入圍攻,局勢也會明顯對費蘭奇不利。
其實李安也有些不理解,費蘭奇是英國佬,並不是老一輩的武術界中人,應該不至於對槍支抗拒。
也或者是他本人對自己有信心,自信憑藉拳頭就能解決同鄉會這些人?
馮春美手中鋼爪幾乎擦着費蘭奇眼睛而過,再次逼退費蘭奇。
眼角餘光瞥見柯萬長和龍成虎趕過來,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可沒等他這口氣完全落下,費蘭奇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滑步向右,錯開馮春美,然後一個環繞步來到福壽金身側,刺拳直奔福壽金的面門。
福壽金伸手硬挨這一記刺拳,整個人不由一頓。他右手揚起,衝着費蘭奇的脖頸劈拳下砸。不料費蘭奇蓄勢待發的後手拳反手砸出,後發先至,重拳轟然錘砸在福壽金臉上。
福壽金再也堅持不住,被費蘭奇一拳砸倒在地。
費蘭奇衝刺步上前,整個人直衝馮春美。
嗖的一聲!
近兩寸長的鋼針斜着飛射而來,直奔費蘭奇的太陽穴!
電光火石,費蘭奇身形攸地一頓,倒步後撤,堪堪避過。可鋼針依舊劃破了他臉上的皮膚,鮮血浸透而出。
費蘭奇扭頭望去,柯萬長手中端着黑傘,傘尖正對準着他。
他抹了一把臉頰上的鮮血,身子往左移動,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東西?”
“暗器!不懂了吧?死洋鬼子!”
柯萬長冷笑着,端在手中的黑傘隨之移動,傘尖對準費蘭奇,擰動傘柄!
十多根鋼針接連射出,全部轟向費蘭奇,直至射空傘內的暗器。
儘管費蘭奇滑步躲閃,但仍有五根鋼針射在他的身上,二根紮在他用來格擋的手臂上,一根紮在左腿,一根紮在小腹,尤其是胸前的一根鋼針已扎進大半,僅留半寸在外面,微微顫抖着。
鮮血從傷口爭先恐後的滲出來,費蘭奇整個人頓了一下,雙眼圓睜,仰天而倒!
柯萬長啐了一口,放下雨傘,往費蘭奇近前走去。
可讓柯萬長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剛走到費蘭奇跟前時,倒地的費蘭奇突然暴起翻身,一記後手重拳砸向柯萬長的下巴,柯萬長只得伸出手臂匆忙格擋。
費蘭奇這一重拳力道極大,只一拳,柯萬長的手臂就已經變形,拳頭連同柯萬長自己的手臂重重地轟在他的下巴上。
鮮血混合着斷裂的牙齒四濺!
柯萬長整個人不受控住的飛了出去。
費蘭奇也耗盡了力氣,終於堅持不住,受傷的左腿單膝跪地。
龍成虎看都沒看被砸飛的老闆,反應極快的一個衝刺來到費蘭奇近前,右腳踩在費蘭奇的膝蓋上借力,身體縱躍而起,肘尖下砸在費蘭奇的頭頂!
砰的一聲悶響!
費蘭奇被這當頭一肘打的整個人一滯,鮮血從口鼻間溢出。
“噗嗤!”
寒光刺進費蘭奇脖頸!
“快走!”
馮春美抽出滴血的鋼爪,沒有絲毫猶豫,就連躺倒在地的柯萬長和福壽金也沒顧及,轉頭就走!
龍成虎扶起倒地的柯萬長緊隨其後,只剩下嘴角溢血的福壽金掙扎着站起身來。
“混蛋!”
他一腳踢在旁邊倒地的椅子上,腫脹的臉上頗有些氣急敗壞,踉蹌着往樓梯走去。
肥仔超目送着他們離開,一臉的躍躍欲試!
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兩名馬仔,猶豫片刻,還是有些喪氣的說: “叼他老母!失策了,早知道就帶幾個槍手過來了。”
當然,這話他也只是說說而去,雖說社團爭鬥是常事,但動槍還是極少的,至少差佬那一關就過不去。
除了辦事安排槍手,即使是他,也很少帶槍手出門。
肥仔超看着李安,似乎想說些什麼。
李安也只當看不見,招呼道:
“走吧,死了個英國佬,等會差佬來了就麻煩了。”
等他們來到一樓時,整個拳場除了躺倒在地的十多人,以及一些躲在角落的觀衆,大多數觀衆都已逃離,外面傳來打鬥聲!
李安一行人走出拳場,就見不遠處昏暗的白熾燈光下。
馬鯨笙正帶着人圍住十多個手拿明晃晃傢伙事的四九,領頭的是個帶着幾分痞氣,右手反握匕首的年輕人。
並沒有看見曹世傑的身影,應該是帶着人早已離開。
“馬鯨笙,你那個洋人老闆都已經死了,你確定要得罪我們同鄉會?”
從拳場出來的馮春美陰惻惻的扔下這麼一句。
也沒把馬鯨笙放在眼裡,招手示意:“我們走。”
馬鯨笙有些驚疑不定,遲疑了一下,目送同鄉會一行人離開,帶着人轉身就往拳場跑去。
“砰砰砰”
激烈的槍聲驟然炸響!
站在拳場門口的李安遠遠地看見本來已經消失在拐角的同鄉會一行人又撤了回來,身後大隊軍裝在便衣的帶領下直撲而來。
似乎對船廠很是熟悉,同鄉會一行十來人,徑直跑向停放維修船隻的平臺,跳海逃走。
“他媽的,什麼時候當差的速度這麼快了?這鬼佬的場子就是不一樣啊。”
肥仔超陰陽怪氣的咕噥了一句。
李安一把抓住花曼的手腕:“跟我來。”
女人只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就跟着李安退到一旁的陰暗處。
李安語速極快的說:
“把錢和槍給我。”
女人沒有說什麼,拉開手包,把牛皮紙袋和槍遞過來。
李安右手用勁,把槍朝黑暗中扔出老遠。
“喂,伱們倆幹什麼?”
肥仔超朝兩人走了過來。
“打拳和看拳都是犯法的嘛,被差佬抓住就不好了。”
李安含糊了一句。
肥仔超斜了他一眼:“犯法?你在跟我講笑話?打死人的時候不見你跟我說這話?”
李安眼睛眨也不眨:“所以啊,我這不是想着,看一下船廠有沒有地方好跑路。”
“這個你放心,差佬嘛,有我在,保你們沒事的。”
肥仔超也不疑有他,大咧咧地打了個包票。
招呼着兩人:“我們先進拳場,這外面視線不好,別被這些差佬給當成同鄉會的了。”
大隊的軍裝和便衣在鬼佬的帶領下涌進拳場,在上膛的槍口下,馬鯨笙帶着一幫看場子的爛仔蹲在一旁。
二樓看臺,看着費蘭奇的屍體,愛德華皺着眉頭:
“把人帶回去,查清楚兇手是誰?”
“知道了長官。”
穿着米藍色短袖襯衫的中年應了一聲,來到一樓。
他右手扶着槍柄,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都帶回去,所有人。”
“喂,張sir。”
肥仔超帶着李安他們,自信的走上前:“你不認識我了?上次還跟你們藍江探長一起吃過飯,我記得當時你也在的。”
被稱作張sir的中年上下打量着肥仔超,好一會,才笑着說:
“.哦,原來是超哥啊。”
肥仔超隨手掏出幾張港幣塞進張sir的襯衫口袋,指了指身後的李安他們:
“我就帶幾個人過來看下拳賽,我是什麼人你也應該清楚,動手的那些人和我可沒什麼關係。你就睜隻眼閉隻眼,當沒看見我們,下次請你和藍探長飲茶。”
張sir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口袋的港幣掏出來啪的一聲放回肥仔超手裡。
肥仔超臉上有些掛不住的說:“張sir,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我啊?”
“對不住了,超哥。我也想給你超哥面子來着的,可上面的長官不給面子,我哪敢鬆口呀。”
張sir苦笑一聲,湊到肥仔超近前小聲說道:
“如果是其他事就算了。但這次死的是英國佬,那事情可是大發了,鬼佬還在上面盯着,超哥就跟我回差館錄下筆錄吧。”
說到最後,他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油麻地差館!
“姓名?”
“李安。”
“住哪裡?”
“衆坊街152號,五樓二號公寓。”
一名軍裝右手握住鋼筆,頭也不擡的一邊問着,一邊飛快地在紙上記錄着。
“你的口供裡講,你去西聯船廠是去看拳賽去了?”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軍裝擡起頭審視着李安:
“可看拳賽的那些人卻說,你是拳場的拳手,這個問題你有什麼想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