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送走了白芳華,暗思:這個世界越來越瘋狂了。
擡頭望着熙攘的人羣,李若水突然覺得自己離這裡好遠好遠,自己就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他們沒有想法嗎?錯,他們太有想法了。兩千年了,正教和魔教在這片土地上上演了多少精彩篇章。
正教爲了所謂的正義以及自己的利益,打着爲民請命的姿態壓制所有不和諧的聲音,很精彩,在大多所數的情況下,白道總是勝利的一方,我們總是看到他們高高在上的一面。
而魔教呢,他們總是扮演着悲情的一面,無奈地掙扎。從一開始的正面抵抗,到後來的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爲了自己的私慾,可以放棄一切,很遺憾,他們輝煌的時候總是天下大亂的時候,而更讓無奈的是,他們總是扮演着不光彩的一面。
魔者,爲何物?
呵呵,其實這一切都逃不過一個“利”字。
不管是正教還是魔教,他們總是在愚弄着百姓,爲了自己的利益,而犧牲了那些草根的利益,還總以救世主的身份炫耀。
呵呵,什麼明主了,什麼盛世了,什麼英明瞭,什麼順天應勢了,甚至以神自居。
哈哈,這個世界真奇怪。
所有的人都以爲自己纔是最委屈的,我爲了天下蒼生付出一切,可總是被人不理解。
猜疑,排擠,咒罵,爭鬥,拼殺,這些成了兩千的歷史。
湮沒在歲月塵埃中的確是一剖黃土。
李若水終於明白,龐斑爲什麼不去做,傳鷹爲什麼不去做,令東來爲什麼不去做,甚至浪翻雲也不去做。
呵呵,這一切,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場虛幻,只有追隨“道”的軌跡纔是他們應該做的。
情之一字,在這裡成了鍊金石。
不管是多情還是無情,最終都是爲了自己踏出那一步。
李若水感到自己的心開始冷起來,無慾,只不過那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李若水覺得自己更可笑,自己居然想一手逆天,呵呵,就算幹掉朱棣,以現在的情況看來,老朱的那個孫子還是不行。
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時勢不行,站在逆風口,就不要指望能有什麼好兆頭。
李若水拎起一瓶“清溪流泉”,小抿了一口,隨即放入懷中,散漫地走出酒鋪。
琴語看着李若水無神的身影,露出一絲笑容。
少爺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琴語暗道。
生無可戀。
李若水現在就是這個狀態,不是想死亡,而是這個世界已經不能再讓自己感到滿足。
就像你闖入猴子的世界一樣,除非你願意自己變成猴子,否則這個世界對自己有什麼吸引力?
逃出去,打破這個世界的禁錮,所有大智慧者都將邁入這一步。
你看螞蟻打架會傷心嗎?還是你會爲死去的弱小螞蟻出頭嗎?
李若水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羣,一陣茫然。
離開這裡,這是李若水現在的感覺。
水月大宗,李若水第一次如此盼望和一個人動刀。
呵呵,當然,李若水不會向龐斑動刀,不是李若水不敢,而是李若水知道,若自己出刀,恐怕永遠都踏不出那一步。
這不是勝和敗的問題,而是心的問題。
龐斑不是李若水的道,李若水的道只能是自己。
當明月刀法大成那一刻,李若水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破碎虛空,破的是自己。
李若水沿着秦淮河的岸邊慢慢地度着步子,似乎在注視着那一片燈火。
這時候,若有人注意李若水,便會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明明李若水從你面前走過,可是你卻無視他的存在,就像這裡空無一物一般。而且,李若水的步子很彆扭,每一步似乎踏出的時間都一樣,就像他只是踏出一步一般。
時間,李若水已經領悟了這個世界上最奧妙的道。
若能打破空間的桎梏,呵呵,那麼李若水便不會再存在於這個世界。
彷徨,李若水不知道怎麼辦?
離開,還是留下?
李若水對自己的去處十分的迷惑,到底該怎麼做?
長生,呵呵,李若水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
得到的越多,那麼你要付出的也越多,這是世間顛破撲不破的真理。
李若水的精神無限的擴大,天地在這一刻一下變得好小好小,李若水似乎能觸摸到。
李若水在自己的世界中游蕩着,感受着造化的神奇。
霎那間,李若水感覺到一股不下於自己的精神倏至。
一瞬間,李若水明白了。
而此時,皇宮中太監村的一間屋子中,一個老喇嘛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終於等到了。
李若水停下了腳步,望向皇宮的方向。
鷹緣,這個和自己一樣,一隻腳已經邁出去的傢伙。
李若水這次的感覺更清晰。
一種無限的吸引力在自己心中升騰,你就像上癮一般,不能自抑。
李若水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着。
前面,一雙深情的眼睛望向岸邊。
是他,若水,一位絕色美人呆呆地望着岸邊那個白色身影,似乎忘記了一切。
李若水看着這癡情的美人,微微一笑。
身子一動,岸上便不見了身影。
身後,月色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