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內的那幾個商人聽到外面傳來的一道悶響,頓時皆是梗了梗脖子,縮着頭做起了烏龜。而一直坐在飛來去鳥頸位置的老黑,則是眼觀鼻鼻觀心,似是根本就沒感覺到後面所發生的一切一般,徹底的把自己當做了一個透明人。
夕亦推開房門,回到了小隔間之內。聞到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血腥味道,不由皺了皺眉拉開了窗戶。然後坐回到牀上,面無表情的擦拭起了匕首上的斑斑血跡。
自夕亦從族中逃出來之後,或者說是自他服下鬼血之後,夕亦便隱隱有種直覺,他的心態似乎正在逐漸朝着一些奇怪的方向發展而去。比如,嗜殺,嗜血,易怒等等。
這些極爲極端的情緒,最近開始頻繁的在夕亦心頭涌出,甚至有的時候他還會被這些負面情緒給左右,莫名其妙的做出一些違背本心的決定。
而且雖然夕亦從未提起過,但他卻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潛移默化的影響着他的行爲。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還在瞞着我?”夕亦低着頭,細細的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跡。專注的神情看上去,似是眼中只有手中那把匕首一般。
“呵呵,怎麼突然這麼問?”赤屠笑了笑,對於夕亦的問話,倒是並未感到多大的驚訝。
“我最近的情緒波動想必你也感覺到了吧,這些極端的情緒波動,有些時候我根本就無法抑制,不解釋下麼?”夕亦拿起被擦得鋥光發亮的匕首,放在眼前眯着眼打量了起來,白燭散發出的光暈落在匕身上,頓時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寒芒。
“誰知道呢,我只是一縷殘魂而已,你未免想的太多了。”赤屠的聲音顯得頗爲無奈,微微嘆了口氣便要將話題揭過。
“你也不用跟我在這打馬虎眼,我現在身體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想必你比我要清楚得多。不過我兩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既然你不願說,我便也不逼你。”
“我說過,你給我力量,我便予你一切。”夕亦隨手將匕首插回腰間,終於擡起頭來,視線透過打開的窗戶,瞥了眼外面遙遠地平線上隱隱出現的一片蔚藍之色,眼瞼低垂道:“什麼都無法捨棄的人,註定什麼都無法改變。”
五日後,飛去來終於是發出一聲嘹亮的啼鳴後,扇動着雙翼,緩緩降落在了一座漂浮在碧波藍海之上的巨大城市之外。
浮游城,是天星帝國的一座一線城池,因其鄰近浮游海,便被當做了天星帝國與其他帝國之間進行貿易交流的一個重要樞紐。帝國間的貨物貿通以及人員流動,也是使得這座大城富饒無比,足以排上帝國前三了。
據說只要是在浮游城裡努力打拼上幾年,再回到那些二線城市後,便足以利用自己掙下的積蓄安逸的度過一輩子。浮游城的富饒程度,由此可見一般。
不過浮游城最爲人稱道的,並不是它那揮金如土的富庶生活,而是其漂浮海上的奇妙一絕。
與別的城市不同的是,浮游城這名字便是由形而起,顧名思義,這就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奇特城市,據說是有位大能者,在海底無意間尋得了一塊海心礁,以礁爲軸,建立起了這座獨一無二的浮游城市。
或許是由於接近海洋的緣故,這裡的空氣頗爲溼潤,就連呼吸間,都能夠感覺得到一股淡淡的水汽涌入鼻間。
“那啥,私營運輸隊不允許直接進城,所以就只能給你們送到這裡了。”望了眼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看着這邊的城防軍,老黑無奈的回頭朝着身後的幾人攤手道。
微微點了點頭,夕亦輕輕一躍,便是在老黑等人震驚的目光下,直接從丈高的飛來去身上跳了下去。然後身體在半空中凌空一翻,隨後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之上。對他來說,區區丈許的高度自是不在話下。
輕拍了拍衣服上的一些灰塵後,夕亦擡起頭來望向不遠處那座被四根巨大鎖鏈,給固定在海面上的藍色城市,心中也是長出了口氣。這,便是他此行的第一個中轉站。
甩了甩腦袋,夕亦拍了拍身上的黑色短衫後。便是擡腳對着那座藍色城市緩緩行去。
隨着他慢慢靠近城市,周圍的行人也是逐漸得多了起來。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些路人中,男人大多是光着膀子,扛着粗重的漁網,或滿臉喜色,或垂頭喪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收穫頗豐的滿載而歸。
海城涼人,那些路過的女子倒不像漢子們一般衣不蔽體,素雅的長裙將她們玲瓏的美妙曲線,盡數遮掩在其下。雖讓人看不到太多風情,但就是這般溫婉的模樣,盡顯海城女人特有的嬌柔與文雅。
一路走來,這些異域風情倒也讓得夕亦頗覺愜意,眯了眯眼,他擡頭看着這座矗立在眼前的蔚藍城市。只見在那城門正上方,兩個龍飛鳳舞的天藍字體,被深深的雕刻在牆體之上,
“浮游。”隨口唸了一遍,夕亦輕輕一笑,便是緩緩走向了城門。
在高大的城門口下,一列身着甲冑的城防士兵,正大聲的吆喝着進城的人們繳納入城稅費。
望着這些城防兵們那副森嚴的模樣,夕亦心中不禁有些驚歎。果然是一線城市,這裡地防衛,真不是沾星城那種二線城市所能夠比擬的。
或許是因爲進城人數過多的緣故,這些負責人流進出的城防兵,也是有些煩躁不耐。一道道粗魯地喝罵聲不時從他們口中傳出,大聲催促着進出的路人。
來到城門口,聽着那些城防兵罵罵咧咧的喝罵,夕亦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便是搖了搖頭,然後老老實實的跟在擁擠的人羣后面,緩緩的朝前移動着。
望着前面頭攢頭的情形,夕亦不禁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這浮游城不愧爲富饒之都,單衝這人流量便可以看出一二來,如此龐大的人流量,就連一些一線城市都無法達到。而在這裡,看那幾名城防兵的神情,似乎是對此已經習以爲常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