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打量着沈冰仙,心中深思着……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在宮中瞧見過這個少年,似乎是御醫院的人,喜兒怎麼會和御醫院的人牽扯到一起了?
沈冰仙感覺到了戚寒的疑惑,淺笑着說道:“在下沈冰仙。”算是介紹了自己。
沈冰仙?姓沈……戚寒看着眼前的這個羸弱的少年,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把目光落在了雙喜的身上,目光中有有着詢問。
雙喜輕聲說道:“這是我的夫君——沈冰仙,也是子言和沈硯的弟弟。”
雙喜說出來這話的時候,着實是有些忐忑的,戚寒的性子她太瞭解了,他太傲氣了,那個時候,他們千里迢迢的到北漠去尋找自己,尋到了之後,他便對自己刻意迴避着。
那時候戚府可沒有出事,他的傲氣,決定了他,不能輕易的接受這樣的她。
雙喜咬脣,生怕戚寒會冷下臉來。
誰知道這時候戚寒隱忍的看了兩個人一眼,然後還算是客氣的對着沈冰仙說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叫我戚公子了,喚我戚寒吧。”
戚寒的聲音很是清朗悅耳,落在雙喜的耳朵裡,讓雙喜着實震驚了一下,臉上帶起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一家人……他說是一家人……他和沈冰仙是一家人,那是不是就是說……他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己了?
雙喜忐忑的看着戚寒,生怕自己剛剛聽到的話是一個夢。
卻見戚寒明朗的眸子中,含着絲絲的情愫,此刻把她深深的望入了眼中,神色中帶着認真,沒有一點的虛情假意。
雙喜當下就歡喜的笑了起來,她沒有想到,戚寒會這樣就接受她,仿若是在夢中一樣的……
戚寒看着那歡喜的雙喜。心中也跟着歡喜了起來。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戚寒的身上雖然還有着那傲氣,可總是會有些改變的,自從他回到了京都。被那三公主軟禁脅迫着過日子,他才發覺,以前在雁月城的時候,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多麼的幸福,多麼的讓人懷念。
他也終於明白,不管雙喜的周圍有多少男人,不管在她的身邊,有多艱難……總是比沒有她的日子,幸福的太多太多。
戚寒斂眉。如果三公主真的要逼迫他的話,那他怕是隻能自絕了,能看見她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他還哪裡會去在意雙喜的身邊有沒有別人?
這個時候。他的心裡雖然還是不舒服,但是更多的則是,一種慶幸,是的,就是慶幸,慶幸雙喜的身邊除了他,還有別人。即便是他離開了,還有人在意雙喜,保護雙喜,給雙喜幸福。
雙喜感覺到戚寒身上的那種濃濃的悲慼,知道戚寒是想到了自己的境遇,於是柔聲說道:“戚大哥。車到山前必有路,你莫要太憂心了。”
戚寒點點頭,心情微微的舒暢了一些,然後用清亮的目光看着雙喜,問道:“你怎麼會在京都?”
雙喜低頭。不好意思和戚寒說,自己這次來,是專程在找他的。
沈冰仙笑了笑,幫着雙喜回答了戚寒的問題:“喜兒在家中得知戚府遭難,就想着要來尋你,正巧,三哥要來京都應試,我也在京都,一家人商量了一下,便一起移居了京都。”
沈冰仙這話說的可是妙極了,一方面告訴了戚寒,雙喜來是爲了尋他,另一方面又說明白了,雙喜帶着一大家子過來,也不止是爲了戚寒,免得戚寒會因爲雙喜的過多付出,而心生愧疚。
果不其然,沈冰仙這話說完之後,戚寒的心中一喜,知道雙喜千里迢迢來尋他,他這心裡,着實是開心的很,可又沒有過多的內疚。
雙喜望向了戚寒,看着往日那個俊朗的少年,此刻臉色蒼白無色,消瘦的嚇人,心中一酸,回道:“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回到京都之後,到底都遇見什麼了,現如今又是怎樣的情況。”
戚寒猶豫了一下,不想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雙喜。
雙喜認真的說道:“你莫要搪塞我,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一起擔着……”
雙喜頓了一頓,慢聲勸慰的說道:“人多總是主意多了,到時候也好破了這困局。”
戚寒的心中一苦,這困局……這困局能破掉嗎?他們戚府,這顆大樹都被三公主給搬倒了,憑藉着他們幾個人,還有喜兒這個弱質女流,真的能——能破開這困局嗎?
戚寒想來想去,便是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能改變這種情況了。
雙喜感覺到戚寒的落寞和無力感,明白戚寒是爲什麼這樣,心中一澀,對着三公主的恨意,又多了幾分,戚寒是怎樣的一個人啊!那樣的傲氣和意氣風發,他當年能一個人殺入敵營,取了那敵軍首帥的頭顱,能一個人追入野狼谷,單身如北漠來尋自己……
現如今,竟然變成了這般的模樣,三公主到底是怎樣消磨了他的意志啊!
雙喜擲地有聲的說道:“我知道,那三公主在安慶朝隻手遮天,可是……她畢竟還是不天!即便是她真的是天又如何!我們就破掉這天!”
聽到雙喜帶着豪氣的話,戚寒心中的豪氣和傲氣,重新破土而出!一個弱質女子,都有這樣的意志,他堂堂一個男子,怎麼能屈服在三公主的淫威之下!
就做好了那最壞的打算,若是實在鬥不過那三公主,便一死而已!總比窩囊的死去好!
戚寒的雙眸中,閃現出了銳利的光芒,有如刀劍一樣,恨不得把那三公主千刀萬剮。
他何嘗沒有反抗過?可是最後,事情還是這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所以他這才慢慢的消沉了起來,今日雙喜的到來,又重新的點燃了他心中的鬥志。
望着雙喜那認真的眸子,戚寒開始慢慢的述說自己的遭遇。
“從北漠回來沒多久,我就得知了消息,說是家父被安上了謀逆的罪名。”戚寒緩聲說道,語氣平平淡淡的,好像沒有什麼情緒。
不過雙喜卻聽出來,戚寒這平淡的背後,是多麼大的恨意。
果不其然,戚寒說完這句話,臉色沉了起來,怒聲道:“我戚家三代忠良,在先皇在位的時候,北有如狼似虎的北漠,西有陰險狡詐的西涼,東有蠻幫……除了那一向不和安慶朝來往的南昭國,安慶朝三面有患,又逢災年,舉國上下,一片亂象!若不是家祖撐起這片江山!安慶朝怕是早都改朝換代了!”
戚寒沉痛的接着說下去:“戚家兩位伯父,便爲了守家衛國而喪生,當初祖父和父親,掌管着這安慶朝上上下下所以的兵馬,當初便是害怕新皇忌憚我們戚家,父親拱手交上兵權,來這京都中,做一個閒散的將軍……我戚家若是想謀逆……何必等到今日?”
聽着戚寒悲憤的說着這些,雙喜的心裡着實是不好受,戚老將軍可以說是忠心與這安慶朝!可是他忠心錯了……這安慶朝被那三公主把持着朝政,早已經不是值得忠心的安慶朝了。
從青山郡的天災,朝廷沒有撥多少糧下來就知道了,這安慶朝,已經腐朽的很了。
雙喜從來沒有見過那位赫赫有名的三公主,不過通過三公主軟禁了戚寒這種做派,便知道,這位三公主不是什麼好鳥!要知道她是當朝聖上的皇姐,當朝聖上已經年近四十,這位皇姐……年近怕也不小了吧?這般的年紀,竟然想強求戚寒做夫侍!
這樣的做派,能是什麼好人嗎?
戚寒說完這些,沒有停下里,繼續說了下去:“三公主設計了家父,讓家父成了亂臣賊子,好在家中有先皇所賜的丹書鐵劵,可保我一家人姓名無虞。”
說道這裡,戚寒嘆息了一聲:“雖然性命無虞……可是一家人被分散到天南海北,父親被卸去官職,幾位哥哥,都被派遣出了京都……唯有我……”
戚寒頓了頓,雙眸中帶着恨意,咬牙說道:“那老妖婆竟然說心悅與我,想讓我去給她做夫侍!”
雙喜聽到這裡,饒是她再淡定,再從容,到了現在,也是忍不了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三公主!當真是該死!”
雙喜緩和了一下情緒,接着問道:“後來呢?那三公主怎麼脅迫你的?”
戚寒搖搖頭說道:“三公主素來自傲,明面上不曾爲難與我,反而是對我千依百順。”
戚寒咬牙:“她即便裝的再千依百順,再百媚千嬌,也改變不了她是一個老妖婆的事實!”
雙喜心中百般的不是滋味,可是還是慶幸那三公主沒有用下藥之類的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戚寒,不然她一定會不管一切,去剁了三公主的!
戚寒看着雙喜擔憂的神色,緩了緩語氣,解釋道:“只是把我軟禁在這府上,不許我任意走動,時不時的給我傳來家父和家兄的境況……想逼我就範。”
戚寒鄭重的說道:“三公主怎會知道我戚家人的風骨?便是我捨身用自己,換了一家人的安寧,怕是父母長兄,都會斥責與我!且他們的心中,也不會好受!還不若如今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