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笑了笑, 然後恭敬地垂下頭,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道,“少夫人, 報紙是我拿去扔掉的。”換言之, 她不僅看過了, 還怕少爺不在家, 出點什麼大事她控制不了, 拿去扔了。
“哦。”杜小諾隨意地應了聲,她並沒有聽出雪姨所謂的換言之,只是很本能地以爲扔掉了, 那就肯定沒能看着,如此這般, 她就發發善心好了, “告訴你吧, 你家少爺是狗頭豬腦,被人整了還一個勁兒地得瑟, 你趕緊的給他上醫院開點精神病的藥。”
杜小諾說着已經笑開了,哈哈哈,方翌晨!你也有今天?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了吧!活該你倒黴!
“是啊!”雪姨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地憂愁,“少爺讓人給害了,那個女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兒, 我們少爺怎麼會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可是報紙卻把他寫成了貪圖美色的醜陋男人了。”
不像好人家的女兒?你哪隻眼睛看見人家不像了?哦, 就因爲人家身材火爆, 而且還捨得擺在大庭廣衆之下給人看, 你就覺得人家不像了?別那麼小心眼得咩?要學她大度!大度懂嗎?
“放心吧。”杜小諾搓了搓鼻子, 繼續撩着頭髮吹着風,淡淡的眼神看向雪姨, “你家少爺可沒貪上她的美色,肯定是那個女的有意陷害他的,而且你家少爺神通廣大,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報道,還傷不了他。”
雪姨一聽,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真沒看出來,他們家少夫人那麼火眼金睛,那麼明事理呢!雖然她是不相信少爺會和什麼女人怎麼樣,可是那照片看起來的確很親密,怎麼看出來是陷害的?
愣什麼啊愣?杜小諾撇着嘴角瞟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身爲保姆,她還真有點擔心他的份上,她都懶得說好嗎?
“你真該去看看報紙,”杜小諾一邊朝她點着手指一邊走進了房裡,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你是沒看見方翌晨那下巴,都拉到腳趾頭上去了,那臉黑得跟塊炭頭似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和那個女明星會有什麼jian情,倒是一眼看出來他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所以,那個寫報道的人是瞎的嗎?還是當看報紙的人都是瞎的?
她嗤笑了一聲,把牛奶喝光,然後又走出了陽臺,故作神秘地半掩着嘴,在雪姨的耳邊細聲地道,“那個女明星一定帶了手袋什麼的去了,那裡面就有攝像頭,趁你家少爺不注意的時候,把攝像頭打開,然後對他上下其手,就這麼一咔嚓……”
雪姨驀地擡眼看她,一臉的震驚,他們家少夫人是福爾摩斯!
嗯哼?不用太崇拜她,懸疑電視劇看多了誰都懂。
“原來少夫人不吃醋是因爲什麼都看明白了呀。”雪姨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地緩緩點頭,聲音帶着喜悅,“那就有希望了。”
“什麼?”杜小諾茫茫然地眨了眨眼,雪姨的前半句她聽明白了,可是這後半句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雪姨笑道,聲音裡的愉悅又多了幾分,“看來少爺要忙幾天了,我聽吳言說,今天公司門口一整天都守着很多的記者,都要採訪少爺呢,少爺回來的時候,是悄悄從後門走的。”
……後門?
敢情方翌晨還是受到了些影響了嘛,那麼飯桌上他這一臉的愜意是爲毛啊?
“少爺現在又去公司了,怕是要和申經理他們商量對策。”
……
關她屁事!關燈睡覺!
雪姨看見她躺進了被子裡,於是把陽臺的門關上,拿了杯子,關了燈就走出了房間。
杜小諾在黑暗裡睜着大大的眼睛失神……就這麼過了很久很久。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一隻大灰狼,兩隻小白兔,三隻熊……
杜小諾把森林裡能叫得出名字的動物全都數了個遍,到最後,她把貓貓狗狗,蟑螂老鼠什麼的也全都數了個遍。
又這麼過了很久很久。
好吧,她失眠了。
咻地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她煩躁地把頭髮抓了個亂糟糟,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真是見了吊死鬼了,她爲什麼睡不着呢?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爲毛?到底是爲毛!
一定是房間太悶,她爬起來開了窗,於是窗簾被風吹得一陣呼呼作響,她看着更是煩躁,砰一聲又把窗關了回來。
唉。
坐在牀沿,她嘆了口氣,腦子裡混混沌沌的,明明很困很累,可就是睡不着啊,她到底在幹嘛啊,瘋了嗎……
扭頭看着窗外幽藍的夜幕,星光點點閃爍,好安靜啊,雲都睡了嗎?鳥兒也睡了吧?方翌晨……方翌晨不會有什麼事吧?那個女明星一定是有人指使的,會是誰呢?是他們?不會吧,這個社會,一個公司老總搞上女明星的事也不會影響到公司什麼利益關係呀?不痛不癢地搞這麼一出是爲了什麼?
難道只是試試水?以後還會有什麼陰謀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方翌晨,你的人生會不會太悲催了啊?
可是看着他情緒還不錯,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而且他不是還有軍師申冬青麼……
……完了完了……她難道是因爲擔心方翌晨才失眠的嗎?猛然朝着腦門狠狠一拍。
杜小諾!你是豬嗎?睡覺睡覺睡覺,再睡不着就一頭撞死算了,撞死了肯定就睡得着了!
躺在牀-上又烙了一會兒人餅,她終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能睡得不沉,她恍恍惚惚地感覺到自己做了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夢,奇怪到什麼程度呢?嗯,讓她想一想,怎麼形容呢?應該是一種躺在陽光下,飄在雲朵裡,吃着棉花糖的感覺……
汗……都說了奇怪了……
可是奇怪的事還不止這一件,奇怪的還有方翌晨,方翌晨嗎?他不是去公司處理事情了麼?對啊,杜小諾也這麼認爲的,但是當她坐在飯桌前吃早餐的時候,他居然穿着睡衣出現在了樓梯口!
“雪姨,”他表情涼涼地開口,“給我一杯熱牛奶,拿到我房間來。”說完轉身就不見了,呃,是回房了。
怎的?什麼時候回來了?事情都解決了麼?這都已經九點多了,還穿着睡衣,是不去公司了麼?
杜小諾眨着眼睛,咬着筷子,歪着腦袋思考着,難道是被記者堵得不敢出門了麼?
“你家少爺……”她攔住正要拿着牛奶上樓的雪姨問道,“沒事吧?”應該沒事吧!纔多大點事兒啊?
雪姨彎了彎嘴角,笑着回答,“沒事了,昨晚回來的時候就說沒事了。”
是嗎?大半夜的還能把事情解決得那麼快?難道是把那女的給滅口了麼?唔,不會的,方翌晨沒她那麼歹毒。
好吧,方翌晨不去公司已經很奇怪了,接下來杜小諾還神奇地發現了更奇怪的事兒,那就是:方翌晨貌似,可能,大概,也許,在躲着她耶……她可不是亂說的喲,是有真真切切的證據的呀。
房子就那麼大,出了房門,碰到的機會很多,但是,方翌晨不管在什麼地方碰到她,都是冷着臉,視若無睹地走過,也不管他在幹什麼,只要杜小諾靠近,他都會悄無聲息地走開……
奇怪嗎?太奇怪了鬧,還有更奇怪的呢!
當杜小諾偶爾在院子裡走走,或者是在陽臺曬太陽的時候,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她眼花,總是能看見他站在某個地方,用一雙如水的眸子在望着她,可是等她扭頭去看他時,他卻馬上轉移了視線走開了。
是吧?貌似是躲着她吧?爲什麼?她幹了什麼了?到底搞什麼鬼啊?杜小諾百思不得其解。
太詭異了鬧,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麼了嗎?
……沒有麼?沒有人知道麼?好吧,算了,想不通就不想,浪費腦筋老得快,還不如去睡覺呢!
於是昏昏沉沉地躺在牀上許久,頭也痛了,她只好又爬起來想到院子裡吹風。
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走下樓梯,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鼻音,她懶懶地喊着,“雪姨!”
然而還沒聽到雪姨的應答聲,倒是聽到憑空一聲尖叫,“杜小諾!你怎麼在這裡!”
聲音太過突然又太過勁爆,以致於嚇得她差點驚跳着從環形樓梯上華麗麗地滾下去。
靠!誰啊?不帶這麼嚇人的好嗎?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她不由得眸子一震。
泥煤!不是冤家不聚頭!居然是柳青青?她怎麼上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