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溫如依舊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額前碎髮被汗水浸溼,手心也捏出了不正常的青白色。一時間,她竟忘了提腳離開。
薛梓墨的目光慢慢向她挪去,最後帶着些許的訝異定格在她眸中。在那一刻,曲溫如竟有些釋然地鬆開了手指,無力地垂下。
然而,薛梓墨很快斂去眸中的驚愕之色,轉而恢復深邃冷傲,似是毫不在意地別開目光,繼續與柳素素談笑。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曲溫如一怔,眸間閃着訝異,她該相信是他沒認出,還是他明明認出是她,卻不想多搭理一下?
苦澀的弧度慢慢上揚,是啊,他們早就離婚了,她竟還妄想着薛梓墨能多看她一眼。
“溫如。”陸子圖精明地捕捉到她眸內的一絲痛意,忙握住她冰涼的小手,輕輕摩挲。
“衣服拿好了嗎?我們走吧。”曲溫如搖搖頭,擡起水眸朝他盈盈一笑,示意不要爲她再擔心什麼。
“拿好了。”陸子圖揚了揚手中精緻的包裝袋。曲溫如淡淡一瞥,不禁苦笑,三年過去了,這家店不僅沒改變裝潢,連包裝袋的樣式都未變。
唯一變的是她與薛梓墨的感情。
不料,就在兩人提腳欲離開時,眼尖的柳素素突然瞥到了曲溫如的身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邪惡一笑:“喲,那不是曲溫如嗎,可真巧。啊”她自顧自說着,卻沒發現薛梓墨的神情越來越陰沉,彷彿隨時都會火山爆發。
曲溫如身軀一震,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她竟不敢側首,只得忍住滿心瘡痍低低道:“是啊,柳小姐,真巧。”
柳素素更歡脫了,掙開薛梓墨的手,小跑到曲溫如身後,掰開她的肩膀,逼着她盯着自己:“回來了?沒有老公陪伴,我想你這三年過得不好吧?”
曲溫如默不作聲地望着她惡毒的笑容,心口一陣鈍痛,臉色愈來愈蒼白,但她並沒有發作,只是雲淡風輕地揚起絕美的笑靨:“我過的好不好,柳小姐看看便知道。”說罷,她揚了揚緊握着陸子圖的手,示意柳素素她這三年不缺陪伴。
薛梓墨直直望着她與陸子圖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恨不得撲上前去將兩人分開得越遠越好。
“嘁。甩了梓墨,又來勾搭陸子圖了?別仗着陸子圖對你真心,你就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柳素素揚起紅脣不屑一笑,陰冷的目光輕蔑地掃蕩在曲溫如身上,毫不留情道。
“你說夠了沒有!”陸子圖再也看不下去了,將曲溫如往身後一護,眸中散盡溫柔,帶着無言的怒氣。
“心疼了?行,你們倆就繼續糾纏,糾纏得越緊越好,這樣,我就不會擔心你搶我的梓墨了,咯咯咯……”柳素素捂脣輕笑,戲謔的目光遊走在曲溫如愈發蒼白的臉上,笑得更是得意。
“你大可不用擔心……”曲溫如捋了捋額前碎髮,帶着倔強的笑意,“我若想搶薛梓墨,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和他站在這裡?”
“你……”柳素素頓時臉色發白,被她巧妙的回擊氣得不輕。嬌哼一聲,轉身挽住薛梓墨的胳膊,撒嬌般賴在他懷中,挑釁揚脣:“梓墨,你看她欺負我。”
薛梓墨眸色依舊冷淡,大手默不作聲推開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好似再多的逗留都是一種玷污。
“梓墨!梓墨!你別生氣嘛……”柳素素見他臉色佈滿陰雲,忙踏着高跟鞋小跑上前,面上帶着討好的笑容。
望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曲溫如身體一顫,視線不爭氣地模糊一片。
“沒事了。”陸子圖撫了撫她的肩膀,帶着她離開。
早知如此,他就
應該自己來這裡爲她拿好衣服,再去醫院接她。
飛馳的奔馳車內,兩人都沒有說話。
“子圖,對不起。”尷尬的寂靜中,曲溫如率先啓脣,一開口便是抱歉。
“道歉什麼?”陸子圖側頭對她溫和一笑。
“剛纔我對薛梓墨的反應太過激烈了,你別誤解,我不是……”她心虛地垂下頭,小手不安地交疊。
“傻瓜,誰在意這些。只要你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介意。”陸子圖騰出一隻手,安慰性地覆住她的小手,臉上的笑意更是讓人心暖。
永遠嗎?曲溫如淡淡苦笑,這個詞,也許不存在她的字典中。
車子行駛了約摸1個多小時纔到達山間,此時天色微微昏沉,天邊最後一抹餘暉將要落入西方,曲溫如拎着衣服,站在原處等着陸子圖停車。
餘暉散盡的最後光芒披在她身上,漾起一圈淺淺的金光,一時間彷彿渲染了她的所有美好。
“Hi,we haven't met for a long time.”身後,傳來熟悉又深沉的問候。
曲溫如下意識回頭,撞見一張英俊非凡的臉。不似薛梓墨的深沉冷梟,也不像陸子圖的溫和陽光,他給人的感覺是帶着一種玩世不恭的氣質,語氣卻十分禮貌,臉上的笑意卻是邪邪的。
“Yes.”曲溫如忙答了句,烏溜溜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精明一笑,“爲什麼一直用英文,你明明是中國人。”
那男子謙和一笑,有些羞澀地摸摸頭髮:“抱歉,本來還想裝一裝韓國帥哥的。”
“你一點都不像他們那麼娘氣。”曲溫如搖搖頭。
“謝謝你。我是羅宇楓,是上次在薛梓墨生日派對上見到你的奇怪面具男。”羅宇楓淺淺一笑,兩顆虎牙甚是惹人喜愛。
“我知道是你。你好,我是曲溫如。”曲溫如伸出小手與他相握後,羅宇楓便急着告辭了。
“那是宇楓吧。”陸子圖已經鎖好車,朝曲溫如走來。
“嗯,你認識?”曲溫如眨了眨疑惑的眸子,隨着他一起走進別墅。
“當然,這裡所有的賓客都是我朋友,除去你,你可是我最愛的女人。”陸子圖邪氣一笑,一把摟住她,在她頰邊印下一吻。
“真是,怎麼越來越不正經了。”曲溫如笑着拍拍他的胸膛,細細環顧着這間金碧輝煌的別墅大廳。
“走,我帶你去化妝間。”陸子圖握着她的小手走進化妝間,裡面已有三位化妝師在等待。
“按照我設計的樣式,你們知道該怎麼做的吧。”陸子圖朝着三位化妝師說道,放在曲溫如肩頭的手落下。
“是的,陸總。您請放心。”其中一位扎馬尾的笑意盈盈,將曲溫如領進內室:“曲小姐請跟我來。”
曲溫如半信半疑地朝陸子圖望了一眼,他笑道:“放心去吧,這裡可沒有壞人。”
隨着那名化妝師進屋,她才知道是要她先洗澡,頓時臉色一窘:“你不出去嗎?”
“是這樣的,陸先生吩咐我要親自爲您洗乾淨。”化妝師專業地爲她解開胸前的鈕釦,而她卻不自在地往後退一步:“你,你出去吧,我自己能洗的乾淨。”說罷,將化妝師半推半拽地推出了門,從裡面反鎖,才安心地解衣淋浴,而化妝師窘迫又爲難地望向陸子圖。
“沒事,隨她去吧。”陸子圖擺擺手,隨意一笑。
不出半小時後,曲溫如穿着浴袍站在門口輕喚:“那個,我的禮服在哪?”
“在這裡在這裡。”化妝師急急跑
來,將禮服遞給她,並心細地叮嚀,“小心點穿,別弄壞了。”
“好。”曲溫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閃進浴室換好了衣服。
那是一件純白色束身露背式長裙,做工非常精細,應該是爲她特地量身定做的。曲溫如穿上後才發現,衣服沒有一絲縫隙,恰好將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裹得更加纖細。裙長一直延到腳踝處,邊上點綴着零星的細珠。順着上前,左肩處繡了一朵漂亮的白色花朵,漂亮的蝶形鎖骨藏在花瓣間若隱若現。她摸了摸後背,感覺一陣涼意,因爲光潔的背部基本一覽無餘。
她還從未穿過這麼露的衣服,一時竟不敢出門。
“曲小姐,請問您換好了嗎?”化妝師一瞧時間,似乎比預定的晚了些,忙敲響了她的門。
白般催促下,曲溫如才害羞地打開門,化妝師滿意地打量着她,再讓她轉過身瞧瞧,欣喜地拍手讚揚:“陸總裁真是好眼光,曲小姐果真將這件禮服的美展現得淋漓極致。”
曲溫如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隨她走出門外:“你別這麼誇我,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
“我纔沒有恭維你呢。曲小姐要自信一些,纔會更美麗。”化妝師笑着將她領到化妝間,果然引起其他兩位的驚歎。
“陸總裁也去上妝了,您放心坐下,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一位身形嬌小的化妝師得意笑道。
“謝謝你們。”曲溫如淺淺一笑,那絕豔的笑容讓這些化妝師更來勁了:“真是上好的美人胚子,我們一定要把你打造成今晚最美的女主角!”
“呵呵……”曲溫如抽了抽嘴角,其實她只想淡淡撲點粉,遮一遮臉上的蒼白就夠了,她這麼想着,2位化妝師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粉底液與腮紅,還有一位則負責爲她設計好看的髮型。
“曲小姐啊,陸先生是您的男朋友嗎?”設計髮型的化妝師突然八卦一問。這一問,惹得其他兩位都賊兮兮地一笑。
“這個嘛,算是的吧。”曲溫如閉着眼睛,以防粉底落入眼中。
“哇,我就說嘛,陸先生怎麼會對你這麼好。”髮型設計的那位化妝師叼着梳子,兩隻手靈巧地爲她編着辮子。
“哦?”曲溫如感興趣地一問。
“我以爲你知道呢,他白天要處理公務,所以三個晚上沒吃沒喝沒休息的,才爲你趕出了最佳舞會形象,然後召集我們三個頂級化妝師,請我們務必將你設計得漂漂亮亮的。”其中一位插嘴道。
曲溫如微微一怔,憂傷與心疼在眼角慢慢漾開:“他對我那麼好,我反而會有愧疚感。”
“爲什麼?你對他不好?”髮型師眉頭微蹙,好奇問道。
“也不是……”曲溫如淡淡一笑,臉色張揚着一抹哀傷,“是我還忘不掉前一段戀情。”
“真的?那你的前一段戀情是怎樣的?”髮型師越問越起勁,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面色陰沉的陸子圖。
“小方,你話太多了。”陸子圖冷淡丟下一句話,叫那髮型師嚇得不輕,她忙鞠躬哈腰:“對不起,陸總,都是我不好。”
“子圖,別怪人家,是我自己要說的。”曲溫如見陸子圖臉色不對,忙開口爲髮型師辯護。
“我們的事,我們彼此之間知道就好了。”陸子圖笑着上前,寵溺道。
“你們感情還真好。”其中一位略帶羨慕地讚歎道。
“別這麼說,你們都是好女孩,都會遇見對的人。”曲溫如會心一笑,笑得純真,善良。
“曲小姐,您真是好人。”化妝師們不由得讚歎道,更用心地爲她上妝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