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錦轉頭看了看躺在病牀上的夢小雅。
他覺得像這樣的事情,就不應該讓她,這個女人來面對的。
這倒不是因爲有什麼歧視,而且他覺得她更加需要的是保護。儘管李探的問題現在看起來是比較嚴重的,但是和她之間多少還是有着一層父女關係。
這個壞人,當然是自己做比較好的。
“這件事情現在就由我來接替她,至於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儘管給我說就可以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把她保護起來。
“嗯……”洛翰稍微考慮了一下:“出於保密的原因,我們現在的行動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到需要你協助的時候,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說着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言天錦將電話還給了夢小雅,他看着她:“看來你揹着我也做了不少事情。雖然我不贊同你牽涉進來,但還是要謝謝你。現在你就好好的休息吧,剩下來的事情讓我來幫你完成就可以了。”
*
自從夢小雅入院的這段時間,他總是感覺自己欠了她不少。當初自己認識她不就是因爲要伺機接近言天錦嗎。
現在該辦的實情基本都辦的差不多了。當然,這個到了最後的結果和初衷相比,差距還是蠻大的。
言天錦雖然是受了些傷,但是並沒有被置於死地。
至於以後的實情,那就只能以後再說了。
*
言天錦在醫院裡有休養了十幾天之後出院了,而夢小雅還要繼續在這裡修養。
走出病房之後,就在言氏集團召開了一個正式的新聞發佈會。
A市的主要媒體都出席了這次的新聞發佈會。
會議上,他就之前言氏所發生的一些事情,給記者們做了一個簡單的交代。
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之後,就到了此次發佈會的核心點。
在言天錦的身邊,坐着的還有言家的其他成員,言飛遠、言晏以及言於峰。
“我們言氏集團,經歷的十幾年的風風雨雨,走到現在的確是很不容易。接下來,我們還要再繼續走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一個企業不能沒有新鮮血液的注入,否則就不會走的更加長遠。爲此,我向大家鄭重的宣佈,言氏集團的新任總裁將是我身旁坐着的言於峰先生。”言天錦說着,轉頭看了看言於峰。
“也許有很多記者還記得:不久之間,同樣是在新聞發佈會上,我宣佈過言氏集團的總裁這件事。當然,夢小姐也算得上是臨危受命吧。她做的很好。只不過出於種種原因她還是辭去了這個職位。我感到有些惋惜。不過,我很幸運,找到了更加合適這個職位的言於峰先生。他將會帶領着言氏登上更高的巔峰!”
說到這裡,他帶頭鼓起掌來。
參會的所有人也跟着鼓起掌來。
言於峰雖然也嘗過當總裁的滋味,可是卻不像今天,此時此刻這樣的更讓他激動。
如果說上一次有些‘劍走偏鋒’吧,那麼這一次卻是一個把自己昭告天下的感覺。
突然間覺得自己肩頭的那份使命感更加的沉重了。
言氏集團,在去年經歷的太多的波折,新的一年裡終於迎來了一個新的開始。
言天錦在宣佈完自己的決定之後,他的這份擔子終於放下來了。
對於父親,他將言氏帶入了新的巔峰,同時也在言氏出現危機的時候化險爲夷。
現在,是時候真正的激流勇退了。
商業領域可以不再需要他了,但是家族和家庭還是需要他更多一些。
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言於峰的肩膀:“好好幹吧,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只是始終都欠缺一個機會。經過了這麼多的磨練之後,是時候給你這個機會了。我呢,是該要落幕的時候了。”
言天錦說完站起來轉身,伴隨着經久不息的掌聲離開了發佈會的會場。
*
“走一個。”
楚雲峰拿着啤酒瓶,和老白以及言天錦碰了一下。
然後仰起頭,一口氣喝完了一瓶。
“言二,你這回是來真的吧。不會是像上一次那樣‘垂簾聽政’?”
言天錦把自己的空酒瓶放在了桌子上,非常鄭重的點了點頭:“從此以後我和言氏集團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我現在終於自由了。”
說完,他仰着頭,非常享受的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並且伸展雙臂搭在靠背上。
“離開那裡也是挺不錯,像我這樣,開上一個小酒吧感覺挺好。高興了開個通宵,不高興了幾天不開門照樣沒事。”白慕西非常贊同言天錦的這個決定。
楚雲峰一瓶酒下肚後,話就多了:
“的確是這麼回事,家族企業是什麼,是你本來不想幹這個,但是爲了其他人都要趕鴨子上架的地方。我倒是很羨慕你,說撂挑子不幹了,就真的不幹了。家裡有大把的人任你挑選,有的是接班人。而我就不行了,上上下下,簡直就是個紅色娘子軍。我不幹這個總裁還沒人幹得了。”
“楚二,誰讓你老爸就生你這麼一個兒子呢。如果你想早點脫離苦海,就趕緊的找個好女人生個小繼承人。這樣的話,你只要再奮鬥個二十來年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白慕西翹着二郎腿,兩個肩膀隨着音樂輕輕的舞動着。
“老白,這女人好找,但是合適的可沒那麼好找的。誰能想言二這個傢伙那麼幸運,抱着一個找代孕的心,卻來了一個瞎貓碰死耗子。”
“誰是瞎貓,誰是死耗子。”言天錦睜開眼瞪了楚雲峰一眼。
“我這不是個比喻,幹嘛那麼認真,再說了難道不是這麼一回事嗎?你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女人好、孩子更好。”
白慕西又喝了一口啤酒:“不敢總裁這麼大的好事,小雅怎麼沒有和你一起慶祝啊?”
“是啊,你們兩個整天若近若離的,我們在一旁看得人都嫌煩了。乾脆麻利點,找個日子把事給辦了,堂堂正正的出雙入對多好。”
言天錦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恐怕最近這段時間都不可能了。她受傷了?”
“受傷?是不是你過於用力了啊,告訴過你多少次,對待女人要多點溫柔。”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她的傷怎麼會是我弄的。”言天錦說着,神情又變得稍微低落了一些:“不過也算是因爲而傷了。”
*
“你喝酒去了?”
夢小雅躺在病牀上,肩頭上仍然打着石膏,還不能夠正常的活動。但是已經完全清醒了,而且恢復的非常好。
當言天錦進入病房的那一刻,就能夠清楚的聞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你這一傷,倒是因禍得福了。這鼻子都快趕上警犬了。”
言天錦說着,把手裡的玫瑰花束放在她的牀頭櫃上。
夢小雅白了他一眼:“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看這樣子你今天心情不錯啊。是不是又和老白他們到酒吧裡鬼混了。”
“言太太,請注意你的措辭。什麼叫做又和他們,我和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面了好不好。還什麼‘鬼混’,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一個人在這裡都琢磨些什麼壞事。”
“這位先生,我可還沒有同意嫁給你呢,這個言太太的身份我可是受用不起。我剛纔只不過隨便說說,看看你那小心眼的樣子。說了一句話,被你九句話給頂回來。”
言天錦從果籃裡挑了一個已經洗乾淨的蘋果,然後用腳勾過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病牀邊上。
拿出自己的小刀開始削蘋果:“當初我可以是給你了半天的時間可以反悔的,是你捨不得摘下來而已。”
“你瞧瞧我這個樣子能幹的了什麼,就算是要摘的話,手也要聽的了使喚吧。再說了,那個時候我又沒有什麼力氣才讓你這狗東西得逞了。告訴你說,等到我手能動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東西給摘了,然後丟到廁所裡去。”
言天錦掃了一眼她,嘴角露出微微一笑,很熟練的用刀尖劃出了一小塊蘋果遞到她的嘴邊:“張嘴。”
夢小雅偏偏把嘴抿的緊緊的,就是不聽他的指揮。
“說你一句,你還來勁了。剛纔嘴不是挺靈活的嗎,怎麼這會就不管用了。看來我要通知秦火送一臺榨汁機過來。”他知道她這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言天錦哪裡會是就讓她這麼容易就難住的主。
他接着一邊在她的眼前比劃一邊說:“把這東西榨成汁,你不吃就往裡灌。”
說着他又瞄了一眼,見她的嘴逼的更緊了。
“你閉得緊也沒用的。我聽說有些人就是這樣,嘴已經張不開了,你猜是怎麼把食物送進去的嗎?鼻子和嘴是連通的,拿一根管子從鼻子塞進去,到喉嚨口停下,然後另外的一端用針管之類的東西,把液體食物打進管子裡……”說着,他緊緊的皺着眉頭,並且連連搖頭。
看着他的那副樣子,夢小雅似乎都已經感覺到管子通過鼻孔時候的那種‘酸爽’。
“沒見過像你這麼缺德的。”終於,她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不領情就算了,還罵人。這可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言天錦嘆了一口氣。
還別說,言天錦這個‘損招’還真的是讓夢小雅乖乖的把嘴張開了。
他小心的把小塊蘋果送進她的嘴裡。
一連吃了幾口蘋果之後,夢小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再吃了。而言天錦也沒有勉強她,自己把剩下的大半個都給吃掉了。
“我知道你今天喝酒是爲了什麼事。”夢小雅看着他,一副能夠透過他的眼睛,一直讀到心裡的樣子。
“是嗎?那你說說我是怎麼想的。”言天錦把小刀用面巾紙擦乾淨後收了起來,不錯神的看着她。
“你是爲了慶祝,慶祝自己是一個自由的人,終於脫離苦海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沒看出來你在這裡躺着消息還是蠻靈通的,說吧誰是你的下線,是不是秦火。”
看着言天錦那副神秘的樣子,十足就像是個內戰時期,審問地下黨的****特務一樣的。
夢小雅面對他只是感覺有些好笑:“我可是沒有你這麼財大氣粗,僱得起什麼下線。不過,要是有的話,也只會是那個。”說着,她拿過放在牀頭櫃上的電視機遙控器,打開。
這個時候,那裡面的地方臺正在屏幕下端不斷的滾動着字幕。內容就是言天錦不在擔任言氏集團的任何職務,並且將自己所持有的所有股份都轉讓給新任總裁言於峰。
“真是沒有看出來你還是蠻有魄力的,這相當於是‘淨身出戶’啊。唉,我倒是很有興趣採訪一下你:什麼都沒有了就不會感到心慌嗎,或者說你就有那麼大的自信今後不會被餓死?”
這到不是調侃他,而是發自真心的想要問問他。只不過和他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和他之間的那種不需要太過於‘發自真情’的表達,已經算是成爲了習慣吧。
而且她知道,言天錦是不會生氣的。
果不其然,他的確是沒有任何動怒的反應。似乎這個問題就連他都沒有好好的想過。
他蹙了蹙眉頭:“雖然我的錢沒有了,但是除了錢其他的都還在。親人、朋友、孩子,當然還有你。只有你纔是我需要好好守護的。”
夢小雅雖然還是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小‘抵抗’、小‘叛逆’,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不管言天錦之前讓她有多麼的咬牙切齒,但現在不可否認他在一系列的轉變之後,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
能夠收到誇獎,尤其是好男人的誇獎,那個女人心裡不會感到高興呢。她的心裡自然也是樂滋滋的。
只不過她這樣樂滋滋的感覺還沒有過多久,就被言天錦的一盆‘冷水’給降到了冰點。
言天錦能夠看出她現在開始飄飄然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雖然你沒有多出名,但好歹也算是一個作家。而且,你還有那麼一個律師的牌子。如果做兼職的話,雖然掙得有些少的可憐,但是養活我加上三個孩子,以及幾輛車的話……應該還算是夠了吧。”
這句話一出,真的是讓夢小雅氣得要吐血了:“言天錦,你這是想要吃軟飯的節奏啊!”
軟飯……
這個詞用來形容言天錦,那真的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了。
他曾經可是一個雖然說不上是‘揮金似土’的金鑽王老五吧,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現在卻被夢小雅把王老五形容成了軟飯王,這可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本以爲她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會讓言天錦滿不高興。
但是卻發現他並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反而還表現的十分坦然。
言天錦可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論:“這個不叫做吃軟飯,而是在給忙了這麼多年來的自己好好的放個假而已。”
只不過,他的這番解釋,受到了夢小雅的無情反駁:“我供養三個孩子那是我這個當母親的職責。但是憑什麼還要養着你,還有你的車子。如果你養不起的話,可以賣了。如果實在不習慣沒車的生活,完全可以買一個QQ或者奧拓啥的,一樣讓你風吹不到,雨淋不着。”
言天錦兩隻手撐在她的左右兩邊,整個身子幾乎都要壓在她的身上了。
那股淡淡的清涼薄荷的味道,讓夢小雅的心裡一陣陣的忐忑不安。
“你,你不要在這裡胡來啊。告訴你說,我現在可還是一個病人呢。要是萬一有個好歹,在這裡多呆一天,你可就要多花一天的錢。”
她此刻有些語無倫次了。
言天錦的臉和她的臉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停了下來,他的嘴角依舊帶着笑意:“難道你忘了嗎,我已經不是言氏總裁了,手裡的股份也分給了大哥他們。我是‘淨身出戶’的,以後飯轍還要找你來解決呢,以後的住院費怎麼會由我來承擔呢。不光以後的,就連這些日子的都是你來付。”
!……
夢小雅聽了,恨得真想把自己的頭跟他帖近一些。這可是她頭一次有這樣的想法。
當然,她的目的就是要張開嘴狠狠的咬他一口。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傢伙。
只可惜自己的頸託還沒有拆下來,所以也只能想想,然後從嘴裡擠出六個字:“混蛋給我滾開!”
“唔……”
話剛說完,她的嘴就被言天錦給以吻封緘了。
她想要掙扎,想要反抗,但是自己的脖子、身子幾乎都不能夠動。僅有一隻可以動的手,可悲的還是被他給牢牢控制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洛喬和安妮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小雅,你看沒看今天的新聞啊,言二墨這傢伙他……”洛喬話才說了一半,就看到了在病房裡發生的這一幕。
頓時她和安妮弄了一個大紅臉:“你們先忙,我們出去等會。”說着,她急忙轉身拉起安妮就往出走。
當然,安妮也看到了,她也是低着頭想趕緊走出去。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這樣的事情也都經歷過,再說了裡面的這倆又沒有做什麼羞羞的事情,大可不必一逃了之。
可是要在這裡眼睜睜的看着的話,那也有點太過於彆扭了。而且也會感覺到自己很有可能就會成爲破壞這‘和諧’氣氛的一粒沙子。
夢小雅被抓了一個正着,如果能夠找到一條縫隙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把自己好好的藏起來。
可是縫隙並不存在。
雖說都是好朋友,就算是被撞見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在她的概念裡,自己和言天錦之間還沒有到那一步,既然沒有到那一步,那麼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快點給我滾開!”她把自己的尷尬都遷怒到了言天錦的身上。
站在病房門口的洛喬和安妮,她們對視了一下之後笑了。
“安妮,你說他們經歷過了這麼多事情,會不會走到一起呢?”
她咂咂嘴巴,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並不是特別的樂觀,充滿了不確定因素:“這個我很難說啊,雖然我和歡愉的接觸時間最長,也正因爲如此,也是比較瞭解她。如果按照以前的話,她是萬萬不會和言天錦在一起的。”
“爲什麼?他們都有了共同的孩子,而且咱們不是也看到了嗎,他們之間的互動可比起以前頻繁多了。”
只見安妮無奈的聳了聳肩,她現在的確是很難加以評論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從病房裡傳出了夢小雅的聲音:“你們兩個不要在門口竊竊私語了,都進來吧。”
當他們進來後,只見言天錦已經坐在離牀不遠的一張沙發上。
夢小雅斜靠着,正好目光能夠看到門口他們出現的位置。
“你們風風火火的,我聽起來好像還是關於我的事情。現在也算是當事人在場,不如就在這裡說說吧。”
言天錦把話頭先搶了過來。
其實他纔不會介意別人怎麼說自己,評論自己。不過他很有興趣參與到這樣的討論中,覺得這很有意思。
“這……”別看洛喬剛纔咋咋呼呼的,現在還真的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底氣。
她臉上的尷尬已經很明確的昭示了言天錦的說法是正確的。
最後,還是要安妮把話題圓回來:“其實也沒什麼,今天下午我們看到一條新聞是說你徹底離開言氏的事情。作爲小雅的好朋友,自當過來給她說一下啊。”
“嗨……就這個事情啊,我在電視上也剛剛看到了。”夢小雅真是覺得這兩個朋友着實的可愛,就連這樣的事情都要跟自己說,生怕是自己要吃了虧似的。
言天錦這個時候緩緩的從沙發上站起身:“既然你們來了,那麼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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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像是一股泉水,無聲無息的流淌着。
平靜的幾乎讓這座城市裡幾乎忘了有言天錦這樣的一個人物存在。
就在進入臘月,于慧潔和莫錦城開始忙和着過年的時候,言天錦終於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洛翰再次打過來的電話。
“都快要過年了,你們也還沒閒着啊。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幫幫你們?”
他從電話裡聽到,洛翰的語氣似乎很好:“言先生,不用你的幫助了。所有的實情我們都已經搞定了。給你打電話來就是問問你能不能出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