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雪景,那是白茫茫的一片,宋七月此刻心頭卻是一暖,她摟着他而睡,聽見他這麼說,只是應了一聲,“喔。”
而他也不再提了,不戳穿她就是他口中的楚煙那位朋友,承認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都不再重要了。
“徵衍,你看,又下雪了。”忽而,宋七月驚喜喊道,她的眼睛裡也閃爍起光芒來。
莫徵衍側頭一瞧,果然也看見了那窗外,一大片一大片雪花紛紛落下。
本就積雪未化,此時又是一場大雪而下,像是這平安夜裡的一份突然而來的禮物。
宋七月很是高興,她不禁笑道,“你一來,又下雪了,看來是上天送的禮物啊。”
“你還真是會哄人高興。”上天的禮物?虧她說的出口。
“你要是當我是哄你的,那就是吧。”宋七月笑了,她窩在他的胸膛裡,裹着被子卻是擡起頭來道,“徵衍,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聖誕快樂。”
他瞧見她一雙眼睛微笑着,不禁再次啄吻她,“聖誕快樂。”
“明天我們也堆個雪人吧?”
“好。”
窗外那雪,下的愈發猛烈了,落下了鵝毛大雪。
……
大樓的另一間房間裡,開了一盞昏黃的燈,卻是有人獨自佇立在窗前,雪光照着她,而她靜靜看着這一場雪,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她好似是在等待,房間裡空無一人,唯有她一個人。
時間緩緩流逝,這一場雪大的有些沒完沒了,竟是停不下來了。
一旁的鬧鐘,映襯着燈光,顯示着時間已經過了凌晨。
終於,外邊的迴廊裡傳來了腳步聲。
而後是敲門的聲音,宋向晚回頭去開門,卻見外邊站着江森和周蘇赫,江森扶着周蘇赫到來,宋向晚一怔,趕緊讓他們進來。
江森攙扶着周蘇赫往牀上一放,宋向晚也去幫了一把手,她又是問道,“蘇赫,他怎麼了?”
就在之前,在宋七月和莫徵衍歸來定好了房間後,周蘇赫卻也是起身而出。宋向晚問他做什麼去,周蘇赫只道有些公事要和江森他們去商量。宋向晚挽留了他,今天已經晚了,明天再去也來不及。周蘇赫卻是執意如此,只說事情要緊拖延不了,便就去了。實際上今天,他們原先也是定了要談礦區的事情,只是後來趙工頭來找他們去吃飯,所以才耽擱了。
他這一去,這纔回了來,卻是被江森扶着送回來的。
此刻,周蘇赫倒在牀上,他滿身的酒氣。
“剛纔蘇赫少爺和大家一起討論完工作,又喝了幾杯,幾個工友熱情,送了好幾瓶白酒過來,大家都高興,所以就接着喝了。”江森如實說道。
宋向晚問道,“他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具體喝了多少不知道,反正那幾個酒瓶子都空了。”江森說着,給周蘇赫脫去了鞋子。
宋向晚則是爲他脫了衣服外套,她說道,“阿森,你先回去睡吧,不早了,這裡讓我來。”
“那向晚小姐,蘇赫少爺就交給您照顧了,我先回去了。”江森也不再留下去,他道了一聲而去。
鎖了門,宋向晚看向周蘇赫,喝了酒的他,臉上泛着酒暈,只是此刻醉酒的他,卻是記憶裡少見的。周蘇赫年少就已經進了商場,大大小小的飯局經歷了不少,從來也沒有醉過。起先的時候,每天都自己練酒量,後來也就百毒不侵了。
今日他卻是醉了,而且醉的這樣厲害。
宋向晚又是走過去,她喊道,“蘇赫,我幫你把衣服脫了。”
周蘇赫迷糊着,他渾渾噩噩的好似睡着了,只是任宋向晚動作了。毛衣脫去了,宋向晚費了些力氣,他雖然消瘦,但畢竟是男人,身體還是沉的。將他的衣服脫去了,她又是倒了水擠了把熱毛巾來給他擦臉。簡單的洗漱了下,也只好這麼就過了,先讓他睡下就是。
周蘇赫一直都沒有動過,也沒有再說過話,他就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宋向晚看了他一會兒,她關了燈,也睡睡下了。
還是分牀而睡,各自一張,和從前沒有異樣。
只是兒時,他們年少男女有別,後來在一起,未曾結婚禮數不合,現在寒冬雪夜,他們還在一起,他已經睡着,而她卻還醒着。
慢慢的,宋向晚也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窗外的雪,還在漫天下着。
……
這一晚的雪,果真是下了一夜不曾停歇。直到次日天明,這才終了。本就積雪的天地,又是厚厚的一層,那樹上都是掛着凍枝條,放眼望去一片火樹銀花。
清早醒來起了牀,宋七月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她拉着莫徵衍飛奔出去。
兩人的興致大好,一大早的就大樓前方堆雪人,莫徵衍鏟了雪過來,宋七月就直接拿了鐵勺來堆雪。兩個人合作着,不過多久就已經積攢了好多的雪。
“宋七月,你和你先生做什麼呢?”杜宇也起來了,他還在樓上的房間裡,透過窗戶看見了樓下的他們,他好奇的開了窗探頭來喊。
宋七月聽到呼喊回頭,她笑道,“堆雪人啊!”
“你們還真是好興致!”杜宇笑着回道。
衆人也都起來了,沒有再繼續賴牀下去,他們此趟是過來辦事的。
江森則是打了早點送了上來,“向晚小姐,這是您和蘇赫少爺的早餐,怕涼了,先給你們端上來了。”
“謝了,阿森。”宋向晚笑着接過,她關了門回頭,看見周蘇赫也幽幽醒了過來,許是因爲方纔江森到來的敲門聲吵醒了他,“吵到你了嗎?”
“幾點了?”周蘇赫問道。
“八點還不到,還早,你再睡半個小時吧。”宋向晚輕聲說道。
周蘇赫已然半躺起身,卻是沒有貪睡,“一會兒還要開會。”
“那你起來吧,阿森也送了早點過來,刷牙洗臉就能吃了。”宋向晚回道,她放下了保溫壺,找了碗筷,將粥倒了出來。
周蘇赫起了牀,他擠了牙膏刷牙,站在那窗前,視線不經意間一望,卻是看見了樓下邊,那兩人的身影。
是宋七月和莫徵衍,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起來了,正歡快的在雪地裡堆雪人,那雪人已經成了形。
“蘇赫,你快點,粥小心涼。”宋向晚喊了一聲,周蘇赫漠漠收回視線。
……
早餐都吃過了,衆人看着天氣大好,也都出了大樓。周蘇赫和宋向晚也下來了,只見大樓外邊,大夥兒都被帶起了興致,都在堆雪人玩。眼看着如此,也不好立刻就開會了,自然是順從民意。
宋向晚道,“蘇赫,我們也堆一個吧。”
“好。”周蘇赫應了,也加入了這堆雪人的遊戲裡。
三三兩兩的人一隊,雪人堆的很快,周蘇赫做事仔細認真,宋向晚又是井井有條十分注重細節的,所以他們堆的雪人,外形最爲好看,圓鼓鼓的身子,宋向晚更是摘了自己的圍巾往那雪人上一套,堆的最爲漂亮,博得衆人叫好。
不是比賽的比賽,他們得了第一名。
“宋七月,你們的雪人堆的還真是抽象。”杜宇笑道。
衆人回頭去瞧,只見莫徵衍和宋七月兩人堆的雪人,不過是兩個大團並肩挨在一起。沒有裝飾的鼻子眼睛,只用樹枝畫出的。但是可以看的出,雪人是緊緊依偎着的。
宋七月絲毫不介意,她回道,“我們貴在量多!”
“多而不精!”杜宇回了句。
“我讓你說不精!”宋七月捧起一團雪,揉了雪球就往杜宇身上砸,還要招呼同夥,“徵衍,他說我們堆的雪人不好,快砸他!”
莫徵衍那是一呼百應,立刻的也是捧了雪揉成了團來砸他。
本是三人在打雪仗的,這邊杜宇又喊了同伴,立刻的,這一羣人全都加入了。一個不小心,那雪球就砸到了宋向晚和周蘇赫做的雪人上,宋向晚立刻也做了雪球卻砸那個罪魁禍首,“蘇赫!他把我們的雪人砸壞了!”
這下倒是好,一場集團的混戰就這麼來了,大樓前方一片歡聲笑語,你追我趕的,熱鬧非凡!
衆人都吵鬧着,宋七月本是在追着杜宇跑的,可是莫徵衍的一個雪球砸了過來,讓她冷不防回頭,“好啊,你竟然偷襲我?你這個叛徒!”
莫徵衍笑,“有本事來追我。”
“追到你我砸死你!”宋七月拔腿就往他那裡跑,一邊跑一邊砸雪球。
衆人也都鬧開了,一場雪仗,不過是孩子纔會愛的遊戲,卻是斗的不可開交,忘卻了一切,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宋向晚揉了一團雪球,找到了周蘇赫,就往他身上砸,“接招!”島叨狀弟。
周蘇赫跑的累了,迎面被砸了一個雪球,他作勢倒地,做出犧牲的樣子,“阿森,替我報仇。”
“是,蘇赫少爺!”江森追着宋向晚而去,宋向晚尖叫一聲,笑着滿場逃跑。
周蘇赫也是在笑,他喘着氣。再也瞧不見其他,也看不見他和她追逐嬉戲的身影。他不經意間側頭,卻是側目瞧見了一些什麼。
卻見那兩個並肩堆積的雪人,那雪人的背上,卻原來用樹枝刻了兩人的名字。
一個是宋七月,一個是莫徵衍。
雪中,栩栩如生。
周蘇赫閉上眼睛,依稀之間記得當年他們還很年幼,海城那年的高中,楓葉煞紅,學校裡的籬笆牆,她一邊寫自己的名字,一邊寫他的名字。
他見她寫完,牽過她的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