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溫父溫母識趣地將空間讓給小兩口,只是安安,霸佔在大牀中央,不肯離身,說是要跟幾天不在家的爸爸媽媽睡覺覺。
小傢伙很會撒嬌賣萌,紀君陽這個女兒控,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一撲二倒將她摟住,在牀上狠狠地打了幾滾,嘻嘻哈哈地沒有半點集團老總的形象。
在這一刻裡,他只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一個女人的丈夫,無關於其它。
安安像只小豬一樣地在他的懷裡拱得不亦樂乎,瘋累了,張開四肢如同一隻八爪魚一樣的盤在他的胸前,呼呼地吹了幾個小泡泡,然後眼睛骨碌地轉了幾個圈。
“老爸,江城的奶奶來洛市,會不會搞破壞?”
“什麼破壞?”紀君陽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些,他知道小東西的腦子裡在擔心些什麼。
“比方說,想拆散你跟媽咪的感情,挑撥洛市爺爺***是非,棒打小叔叔和海芋媽咪這對鴛鴦等等等等啊,還有,跟我搶小弟弟啊,以後小弟弟就跟我不親了,我纔不要這樣。”說到最後,小傢伙的嘴巴撅得老高,抱着紀君陽的脖子使勁地晃着。
紀君陽輕拍着女兒的背安撫,“傻瓜,怎麼會,你可是他的姐姐,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當然,我是姐姐我會保護小弟弟的,我會教他功夫。”安安說着,就在紀君陽的肚皮上手動腳蹬地嗨哈了一下。
紀君陽託着她的小腰,笑道,“你怎麼知道就是個弟弟呢,也許是個小妹妹呢?”
是男是女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小孩皆平安。
“媽媽說的啊。”安安滾下紀君陽的身體,爬到千尋的身體,頭輕輕枕在她的肚皮一側,“對呀,媽咪,也許到時候從你肚子裡鑽出來的是個小妹妹呢。”
千尋輕輕地撫摸着肚皮另一側,眼睛俏皮地眨了眨,神秘一笑,“因爲,母子連心啊。”
紀君陽怕她因爲自己母親的一些原因而心存壓力,將母女倆一併攬在臂彎裡,“是男是女並不重要,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這話,太入人心。
千尋笑着,一手輕揉着安安的小腦袋,一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當然會平平安安,我還想看着我的安安和小小紀長大呢,我還要看着安安出嫁,看着小小紀娶妻,然後咱們就變成了白花蒼蒼的老頭老太婆。”
苦難的日子都已經熬過去,她怎麼可能倒在幸福的大道上。
她覺得他越來越愛瞎想,越來越沒有一個大公司老闆的鎮定氣質,那個處事不驚臨危淡定的男人被這個突然而來的孩子弄得措手不及。
真是個可愛的男人。
安安爬起來,作駝背的老人狀,“老爸老媽,是不是這樣的呀?”
紀君陽笑着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你個臭丫頭。”
安安跳着又扎進父親的懷裡,“我纔不臭咧,我是香的,我是香香公主,不信你聞聞。”
千尋看着父女倆又鬧作一團,眉眼之間盡是滿足。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紀夫人至少要等那麼一陣子纔會到洛市來的時候,偏偏第二天,晚起的海芋聽到敲門聲,去應門,一眼就看到那張不想見到的臉。
彼時,千尋和紀君陽都不在家,安安也去了幼兒園。
海芋想也沒想就堵住門口,臉色下沉,“老巫婆,你來做什麼?”
紀夫人一聽這話,本來還準備了一些好話,這會是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怎麼講,她也是君翔的母親,這女人非但沒半點尊重,開口就不遜。
海芋冷諷一笑,“沒辦法,有些人爲老不尊,我這人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你......”紀夫人的臉都綠了。
就在她忍不住要發作的時候,溫母聞聲而出,見到來者面容,微微一愣之後,假裝訓斥,“海芋,怎麼說話的,來者便是客,請紀夫人進來吧。”
言語之間,客氣而疏離。
一聲親家母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不是不敢,而是人家不屑,何必去自討其辱。
海芋不情不願地讓出一條道來。
“去,給紀夫人泡杯茶。”溫母又吩咐,並客氣地請紀夫人坐。
海芋自是不樂意,可是抵不過溫母的目光,拽着身子泡了一杯,往紀夫人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擱,濺出了零星的幾點。
“小心別燙了您的大舌頭。”
紀夫人一陣火冒,眼看就要發作,溫母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無事不登門,不知道紀夫人這次來有何貴幹。”
紀夫人哼了一聲,“你的寶貝女兒懷了孕,該不會還沒告訴你吧。”
溫母輕輕一笑,“這可是溫家的喜事,怎麼可能瞞着不說。這個孩子,紀家不要,我們溫家可不會遺棄。”
紀夫人一聽這話不樂了,“什麼你溫家的,她懷的可是我們紀家的種。”
“喲!兒子不跟你一條線上了,就想起是紀家的種了。”海芋冷笑着故意拖長着音調,拿捏着陰陽怪氣地腔板兒,“不過,我們家千尋可高攀不上你們紀家,那還是算了吧。紀夫人,可不敢屈就了你們豪門貴戶來收留我們家千尋,也不敢勞駕您興師動衆地來認親。您施捨的那點恩惠,咱們家未出生的小寶貝也承受不起。”
不是她嘴上無德,只是每次見到這個老女人,她都忍不住要損上幾句才覺得心裡痛快。
紀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厲聲呵斥了一句,“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海芋坐在她的對面沙發裡,雙手抱在胸前,神情有些倨傲,“真是笑話,我在自己家說話,難道還得經過你紀大夫人的允許。”
“你家?”紀夫人不屑地,“我想你弄錯了吧,這裡是溫家,不是你們海家。”
溫母微冷了聲音,“紀夫人,您這話可就錯了,海芋雖然不姓溫,但也是我們溫家認下的女兒,跟千尋一樣,沒有差別。”
其實海芋的那番話,也是她想說的,只是作爲一個母親,爲了女兒的長遠着想,不得不忍耐一些。若不是看在君陽的面子上,她也想給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一個閉門羹。
溫母的話,無疑讓海芋的頭揚得更高,甚至帶着些得意,想打擊她,哼,門兒都沒有。
紀夫人不是傻瓜,看得出這對非親母女一唱一和,她也懶得拐彎抹角,“有沒有差別不關我的事,我今天來,只是通知你們一聲,溫千尋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屬於我們紀家。”
海芋不屑地冷笑着,“紀夫人,您好像忘了,當初可是你鐵石心腸地宣佈,千尋和她的孩子永不得入紀家的大門,今兒個真不知道您是憑什麼來要這個孩子。”
想要孩子,可以,誰讓千尋早已心軟,她是做不了這個主改變千尋的心意,但是,她可以不讓老巫婆要得那麼趁心如意。這個世界有那麼一種人,太容易得到的別人的寶貝,卻不知道珍惜。
止不準,還以爲千尋想要巴結她什麼呢。
紀夫人自知詞窮,但不想輸了氣勢,“我改變主意了不成嗎?”
海芋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冷笑的姿態,“成,不過呢,紀夫人,您這不是自己煽自己的臉嗎?那麼志氣昂揚的話,這麼快就被自己推翻了。你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得要,還真以爲千尋就是你手中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嗎?”
“她要是那麼容易成爲一具玩偶,我至於今天站在這兒跟你們這麼費勁地說話嗎?”紀夫人倒覺得,自己纔是那個被無形操控了的提線木偶,那個女人聯合着她的兒子爲她設計了一條不得不走的路。
從敲開溫家的門開始,她就在恍然間覺得,自己生生地被算計了,掉進了他們事先設定好的局裡。
海芋戲笑,“喲,紀夫人,可真是難得聽見你誇讚咱們溫家的一個人。”
“我......”紀夫人提着一口氣,卻是怎麼也發作不出來。
她剛纔那句話,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有那麼一種長她人士氣滅自己威風之感,她這是老糊塗了還是氣昏了,該死。
“紀夫人。”溫母開了口,“既然聊到了孩子的話題,咱們也別扯遠了。”
紀夫人的眼神狠狠剮海芋的臉,回到溫母的身上,“我也不喜歡東拉西扯,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次這個孩子,我要定了。”
強壓的氣勢,並沒有讓溫母有所怯弱,“紀夫人,你要這個孩子可以,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是我們溫家,也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們紀家必須給我們家千尋一個正式的公開的儀式。”
雖然千尋是不介懷一些事,大度地處理前塵恩怨,可是作爲一個母親,她不得不爲女兒爭取一些必須的尊重。
“儀式?我兒子都已經在大張旗鼓地在你們洛市要舉辦婚禮了,這儀式還不夠隆重?”紀夫人顯然不滿溫母的要求。
溫母搖了搖頭,“紀夫人,你也說了,那是君陽準備的婚禮,這是他個人的行爲,與紀家無關。婚禮是君陽對千尋的彌補,而不是紀夫人你的誠意。”
海芋幾乎要拍手鼓起掌來,還是老媽鎮定,抓到了點子上。以千尋和紀君陽現在的感情深度,某些形式雖然已經變得無關緊要,可是老巫婆這裡,必須讓她拿出一個必須有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