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領着安安到了兒童服裝區,大手上指下指左指右指,掃了一堆,讓營業員打包。
安安卻是不允,“奶奶,我買一件就好了。”
“多買幾件不好嗎?”紀夫人問道。
安安一本正經地道,“爸爸給我買的好多衣服我還沒穿過一回呢,奶奶你再給我買這麼多,我還來不及穿,我的個頭就竄上去了,個頭一上去,這些衣服就不能穿了呀,好可惜的是不是?所以,不如留給喜歡它們的小朋友穿呀。奶奶你要喜歡給我買衣服的話,可以等安安明年後年大後年個頭再長高一點的時候買呀。”
紀君靈站在一旁是將這小魔女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小年紀就會深謀遠慮,這是否可以說是,放長錢,釣大魚呢。
老佛爺就是那條大魚。
“真的不要?”紀夫人怕孩子跟她生疏,所以不要。
安安很堅決地搖頭,“我喜歡那件紅色的小裙子,奶奶我們就買這一件好不好?”
這孩子,不貪心,紀夫人真心地想,然後又給孩子去買對小內褲。
結賬的時候,安安有個可疑的男人尾隨在一位陌生的奶奶身後,大熱天的雙手地在褲袋,但安安還是眼尖的發現了他藏在袋子的夾子。
大鬍子曾經告訴過他,那是小偷的作案工具,裡面可能還有刀片什麼的,用來割壞皮包和衣服口袋。
她從她的小挎包裡摸出白無邪送她的迷你彈弓,緊緊地盯着那個男人,只要他敢伸手,她就敢打得他手抽筋。
紀夫人結完賬,提着袋子,轉身看見安安的異樣,正要上前的時候,紀君靈拉了她一把,悄聲道,“看咱們小公主怎麼智鬥小偷。”
原來,她早已發現了安安的異樣,順着小傢伙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那小偷的鬼鬼祟祟。
小偷拿着刀片的手剛劃開老夫人的皮包,安安的彈弓發/射就準確無誤地打中了他手。
小偷弄得手一抖,驚動了老夫人,回頭一看自己的坤包多了一道長長地口子,再看男人手裡掉下的刀片和敗露之後欲逃的身影,立即明白過來,大聲呼叫,“小偷,抓小偷,別讓他跑了。”
小偷跑得快,老夫人連他一角衣服都沒抓得住,可是他跑錯了方向,往安安這邊一跑了嗎?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也會存在危險,小偷更是沒有看在眼裡,基本上等於無視了她的存在。可是安安很聰明,她塊頭上比不過小偷,但是鬼眼兒特別多。
小偷覺得只要衝過前面那個出口,跑出這個商場,他就應該安全了。他要在驚動保安之前,迅速地衝出去。
可是安安,卻在他就要越過她的時候,給了他最致命的一絆。
小偷撲通一聲趴地,堅硬的地板摔得他眼冒金星。
但逃命要緊,再暈也得爬起來跑,被抓着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安安見他想爬起來,立即跳上小偷的背,重重地蹦了兩下,小彈弓敲在腦袋上,“叫你偷老***東西。”
呼喊聲早已經驚動了附近的顧客的店員,有兩個男顧客立即衝過來將他按住。
小偷看清楚自己竟災在一個小娃兒手裡,惡狠狠地道,“臭丫頭,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這種威脅對安安來說,實在是小兒科,“哼,堂堂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竟好意思偷老***東西。最好也別讓我再見到你,小偷先生,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你滿手殘廢。”
圍觀過來的人均被小女娃的氣勢所震,紛紛拍手叫好。
“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聰明。”
“長得好可愛呢。”
“小小年紀,勇氣可佳。”
紀夫人本來看着小傢伙毫無形象地坐在小偷的身上,覺得女孩子這樣有點粗野,可聽着這些讚美之詞,心裡頭又挺高興的,連剛纔那點小不舒服都覺得很可愛。
再連想到那一夜從樓上護欄跳下來毫髮無傷的敏捷身姿,開始相信起紀君翔對她說那些不可思議的事。
這孩子,長大之後,必定不簡單,紀家怎麼能失了這樣優秀的子孫,怪只怪當初自己被蒙了雙眼迷了心智。
小偷被聞訊趕來的保安帶走,老夫人過來感謝安安。
安安說不用謝,“老奶奶以後你要小心你的包,像我這樣放在前面,小偷就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啦!”
老夫人摸着小傢伙的臉蛋,“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公主這麼可愛,還這麼懂事,這都誰教你的呀?說得頭頭是道的。”
安安回答說,“我媽咪教我的呀!”
老夫人讚道,“你媽咪可真厲害,教出你這麼一個勇敢聰明的小姑娘。”
這話讓紀夫人心裡頭微微一動,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孩子生下來不是什麼都天生會的,顯然,溫千尋的教育是有成功之處的。
也許,她應該試着接受一下那個女人?
紀夫人在心裡矛盾着,之前話說得那麼堅決,不留半點餘地,難道要她向那女人低頭認錯?這豈不是滅了自己的威風。
不行!
可是不接受那女人吧,兒子回不來。兒子回不來,只怕這孫女也回不來。
這孩子到現在還姓溫呢,跟那女人在一起這麼久了,也不把孩子的姓給改回來,真不知道這兒子腦袋裡在想什麼。
回紀宅的路上,安安對紀夫人說,“奶奶,我想跟千尋打個電話。”
紀夫人微微皺了下眉,“你叫你媽咪一直都這樣直接叫她的名字嗎?”
“對呀,有時候叫她媽咪,有時候叫她千尋,我還會叫她千千,尋尋,媽咪都隨我的,她不生氣的。她說,母女之間不單單是母女,還可以是朋友,是閨蜜,可以說悄悄話,分享小秘密。所以,我一般有什麼小秘密都媽咪說哦。”
這溫千尋教孩子這一套,倒是挺特別的,紀夫人暗暗地想。
“你才這麼點大,有什麼小秘密啊。”
安安反問,“小孩子就不能有秘密嗎?”
“可以。”紀夫人望着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討人歡喜。
“奶奶,借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好?”安安又將話題轉回原處。
“怎麼,你怕她不讓你在奶奶家過夜嗎?”紀夫人有些不悅地。
“不是呀,是爸爸不讓我來,說要帶我去迪斯尼樂園玩。但是千尋說,讓我自己做選擇,可以去迪斯尼玩,也可以到奶奶家玩。”安安實話實說。
“是你自己選擇到奶奶家的?”這一點,紀夫人倒是有些詫異。
她原本還想着,允許這孩子過來,一定是溫千尋那女人別有心機,想用孩子先套住她。
安安道,“是呀,奶奶你都忘了嗎?我說過要跟你一起討論千尋照顧我這個孩子的問題呀,所以我就來了。”
“嗯,這個奶奶知道了,她確實把你照顧得不錯。”紀夫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一個照顧不好的孩子,怎麼可能如此出色。
“奶奶,千尋是個好女人,真的,我沒騙您,小孩是不能撒謊的,一撒謊鼻子就會變成象鼻子那麼長,很醜的。”安安將小臉擠成一團,皺巴巴地。
紀夫人不由地一笑,“呆會回家奶奶親自給你媽咪打電話。”
小傢伙的眼睛裡亮了一下,“真的?”
“真的,奶奶撒謊鼻子也會變長的。”紀夫人笑道。
有個孩子在身邊,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呢,眨眼就過了一天。現在公司的事也不用管了,她算是徹底地閒下來了,兩個兒子不知道在江城能呆幾天,女兒也是即將單飛的鳥。偌大的一座老宅子,就剩下她一個孤家寡人,越來越寂寞。
千尋接到紀夫人電話的時候,白無邪正拉着紀君陽和她與他的一羣手下往ktv裡鬼哭狼嚎。
她笑他是精力過剩無處發泄。
白無邪揣着奸笑望着他們倆,“當然了,哪像你家男人啊,夜夜溫柔鄉作伴,沉醉不知夢醒。我好不容易找個女人,你還得把她拐到你那破酒店上班,我還沒找你算賬要人呢。今晚上這酒呢,就別想逃,不把你們倆灌醉了我不姓白。”
千尋笑道,“好吧,你姓白也好,姓黑也罷,我先去外面接個電話。”
號碼很陌生,是江城的座機號。
紀夫人冷冷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溫千尋嗎?”
千尋微微一笑,“我是,紀夫人,你好!”
“安安今晚上就在紀宅住下了,不回你那了。”
這完全就是不是與你來打商量,只是知會你一聲的語氣,千尋也不生氣,要一個討厭自己的人突然和風細雨地跟自己說話,那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的。
“只要安安願意,我沒有意見。”
電話裡有一小段的沉默,對於重新認識中的溫千尋,紀夫人感覺失去了曾經的那種咄咄逼人之後,忽然不知道如何交流。
“紀夫人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再見。”
聽着電話那頭嘟嘟的忙音,再想着紀夫人彆扭的聲音,千尋忍不住勾了勾脣。
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呢?至少老太太少了些從前的那種盛氣凌人。
看看安安的功勞不可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