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他想與她成爲伴侶

顧城亦抿着淡薄的脣瓣,目視着顧城風身後近百個新舊大臣,近一半以上是朝中的從自已手上提撥起來的新貴,尤其是去年恩科的武狀元,他還曾親在皇宮中設宴,暗許下若肯忠心事主,定有高官厚爵之路相伴。

想不到,這武狀元明裡對他恭恭敬敬,暗地裡早就被顧城風收於麾下,倒是他身後的這一羣舊臣,多數是肥腸大肚,單從面相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國之蛀蟲,因爲震攝於申劍國的幾箱罪證,方不得已走到了他的身後。

顧城亦心頭雖有陰影,但依然蓋不住此時意氣風發,他從宮人手中拿過一盞九龍玲瓏琉璃燈,信步緩至顧城風的身前,擡首與那一雙桃花眸對視。

顧城亦其實不矮,但站在身形頎長挺撥的顧城風面前,還是足足低了半個頭。加上顧城風的容貌太過於逼近顧奕琛,每一回與顧城風面對面直視時,他總有一種面對掛在御書房龍椅後的顧奕琛冷眼睨視的感覺!

那眼神,好象在提示着他顧城亦不過是個竊國者!

所以,登基後,他極不願與顧城風站得如此近,總覺得氣勢上被顧城風壓了下去。

可今日不同,他彷彿感到此時的自已正踩在雲端之上,他深深一笑,眸光掃過顧城風晶涼如玉的肌膚,“顧城風,你知道這一役你從哪裡開始輸了麼?”

“願聞其詳!”顧城風依然如故地冷漠,彷彿一蹲碑石,無論是面對祈願者還是面對誅心者,一如既往地以俯瞰衆生之態對之,他並沒有加重或減輕一絲的聲量。

“哈哈哈哈哈……”顧城亦仰天大笑,驀然轉身,鬢邊的零星的幾縷烏飛隨飛亂舞,他一手負於腰後,以盛氣凌人之姿勢直指戴向榮手上的牌匾,“先帝丹書又能耐朕如何,時逾百年,誰主沉浮?是朕!這江山是朕手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挽月小築又豈能例外。”

顧城亦此語一出,終於坐實了他違背先祖皇帝的遺訓,襲擊挽月小築之實。

顧城風身後的衆臣此刻卻皆默然以對,此時,誰都知道正處在風雲變化之端口,稍有不慎,就可被捲入其中,死無全屍。

而顧城亦一派的大臣臉色顯得輕鬆多了,見帝王如此意氣風發,言辭直接挑釁先祖皇帝顧奕琛,而顧城風一派先皇正統此時卻無一人站出,個個臉上不禁現出得意之色。

顧城亦臉上的笑意漸斂,“朕派人襲擊挽月小築後,即刻派出林衛民執兵符去燕西調兵譴將,這一步,朕知道瞞不過你,因爲你景王殿下的眼線和影衛早已遍佈燕京城外。就算林衛民能插翅飛出燕京城,但燕西的先鋒騎軍幾萬人馬開撥燕京,也無法瞞過你景王殿下!”

顧城亦說到此,語聲裡不禁透出得意之色,在他明顯處於劣勢時,卻被他強行逆反,他自認,就是顧奕琛再世,也未必能步步籌謀至此,這天下就應該屬於他!

“所以,朕故意視而不見你派人去接皇后,更任由你的人離間朕與林衛民的君臣情誼。目的就是讓你們以爲計劃得懲,錯信林衛民將會對朕倒戈相向,這樣,燕西的幾萬騎兵才能在你們的默許下,如此順利到達燕京城外,最後——兵臨城下!”顧城亦臉上彷彿含着最後的勝利光輝,手指緩緩遙指三面環山,“燕西幾萬人馬就蜇伏在那,相信也逃不過你顧城風的眼睛!只是你顧城風不知道的是,林衛民至始自終不曾背叛於朕,從申時始,他已喬裝成黑衣人隱在了弓箭手之中!”

提到弓箭手,顧城亦臉上的意氣更盛,在景王的眼皮底下,能佈下三千個弓箭手,這一局,足可用刀尖上舔命來形容。

他倏地再次眸光逼向顧城風,新仇舊恨灌上心頭,烈烈仇恨蔓延至眼睛,他狠狠地盯着這個年輕的男子,屢屢將他的帝王尊嚴踩在足底下,也因此,朝野內外無一不認爲,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竅國者,可今日,真不同了!

“顧城風呀顧城風,你聰明一世,卻不知道,敗在了最不該敗的地方!”顧城亦見顧城風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他似乎對此沒有什麼好奇心,可他不想就此止住話題,這樣的計中之計,就算是百年後載入史冊,後人也要對他豎起一根讚賞的拇指!

他轉首看向不遠處的韓士棋,緩緩道,“蒼月國第一美人韓昭卿,朕相信,對此等窈窕淑女,除非是垂垂老矣,否則焉不想求之,朕——是求之不得,而景王顧城風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此等才色雙全的蒼月仕家女子視而不見,卻懷抱大魏女子,千里迎回!此舉,如何不涼了晉安國公之心?”

顧城亦臉不紅心不跳地當衆表示對韓昭卿的愛美之心,其實只有他自已明白,美人於他是什麼,不過是杯中酒,心情好時飲一杯怡怡情,而他,恰恰是個不貪杯之人。

女人,於他只有兩種,有用和無用!

在他所有歡好過的女子中,慶安應是最聰明、最大膽的一個,可惜他是姚氏叛逆一族的後人,雖然慶安屢次在他面前聲稱,姚氏已沒落,但顧城亦總是相信,爛船還有三千釘,他不願去觸姚氏一族的底線。

而林皇后,應是最能忍的女子,她能在最關健的時候,沒有道出賀錦鈺的身世,反而忍了下來,委屈求全皈依來換得太子之位的保全。

至於張晴嫵,最蠢卻是他最放心與她同牀共枕之人,因爲,無需防備。

晉安國公重重一嘆,在衆人鄙夷的視線中,朝着帝王跪下,謹聲,“皇上,是臣的女兒有負皇上的厚愛,臣請皇上恕罪!”

顧城亦淡淡一笑,眼中不帶一絲綣綺之情,說出來的話卻是深情並茂,“愛卿此言錯矣,舍府韓小姐,數次拒絕朕真心以後宮一品皇妃賜贈,直言此生非景王顧城風莫屬,她不貪圖皇權高位,此等女子實在是令朕佩服!朕此生能遇此女子,亦是朕的福份!”

張晴嫵氣息驟急,臉上浮上一層薄暈,分明是氣的,今日她的兄長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勳,帝王反而在衆臣面前如此擡高韓昭卿,這不等於削薄了她的顏面?

還直言曾暗許韓昭卿皇貴妃之位,那她之前幾次在蒼月貴婦面前數落韓昭卿休想攀龍附鳳,豈不是被韓昭卿暗自鄙夷?

晉安國公伏地大慟,又連嗑了三個首,聲淚俱下,“皇上待微臣女兒之心,真乃是微臣之女昭卿三世修來之福!臣代小女多謝皇上龍恩!”

儘管顧城亦此言有擡高韓昭卿之意,但卻讓晉安國公挽回了幾分顏面。他是先帝舊臣,受先帝之託,曾也是隨一衆老臣聯名上秦要求顧城亦還位於先帝正統的大臣之一,卻在今日關健的時候背信棄義,自然被朝中元老所唾棄。

而顧城亦的話適時地挽回了他幾分面子,讓衆人知道,他不過是個父親,希望女兒幸福罷了!

顧城亦親手扶起晉安國公,聲色中透着無比自信,“但是朕,相信一句古語,只要有心,鐵棒都可磨成針,所以,朕與韓家父子打了一個賭。賭顧城風心中根本無意於韓美人,如果朕贏,那韓家父子必需對朕服首稱臣,如果朕輸,那燕京之變,就算是朕笑到最後,朕仍然給韓家一條生路!”

衆人心中對韓家父子鄙夷更甚,這一賭局,於韓家算是左右縫源,若是韓家賭勝,說明景王對佳人有意,一旦景王登基,以韓美人的容貌和家世封妃甚至封后都不在話下!

如果這一局韓家賭輸了,那於韓家就有兩條路可選,一是依然堅持地擁護景王,如果景王勝出,那韓家依舊一門風光。如果是顧城亦勝,那依着顧城亦的曾諾,不會清算韓家,這可謂是一舉兩得。

以晉安國公向來是個求穩的人,這個選擇應是最完美的。

可韓家又怎麼會滿意這些?

他們在得到答案,顧城風確實無意於韓昭卿後,便果斷地選擇了顧城亦的陣營,因爲顧城亦承諾了韓昭卿皇貴妃的尊榮。

屆時,顧城風已成刀下之鬼,韓昭卿同不同意都得入宮,韓家的一門榮耀方是最重要的。

所以,韓家父子在書房演了一場戲,果然,韓昭卿上當,她急着去通知顧城風,可惜她就算找來金鈴公主也進不了挽月小築,若非是遇到昊王,只怕她堂堂的蒼月第一美人,就算磨破了嘴皮,顧城風的影衛也不會讓她靠近挽月小築半步,這個,難道不足以讓韓家知道,在顧城風的眼裡,韓昭卿還真不算什麼。

而韓昭卿進了挽月小築兩天未出,更坐實了一個令韓家擔心的傳言,那就是顧城風失蹤了。

在這個生死攸關之時,顧城風失蹤無疑是把天大的機會拱手相讓,

這個消息終於讓韓氏父子下定決心,與帝王顧城亦聯手!

西索月臉色微微一變,背部不由得滲出了些絲絲汗珠,這是他沒預料的結果!

今天的黑衣伏擊弓箭手是他奉顧城亦安排。

因爲城牆上皆是禁軍,不可能隱藏得住人,他便利用視覺的反差,在城外宮燈照射範圍之外佈下箭陣,所有的弓手都穿上黑衣蒙上黑布,甚至連弓箭和箭翎都塗上黑柒。

而城牆上一排過去的宮燈皆對準城牆兩邊的大臣和禁軍,讓他們的視覺一直被強光所照,根本不會注意到城外蜇伏的襲擊手。

爲了取信顧城亦,他安排進了張晴嫵的兄長張武銳,所以,他曾令韓士棋適機殺了張武銳,然後命所有的弓箭手對準顧城亦。

但他萬萬沒料到的是韓士棋會被顧城亦所收買。據他所知,晉安國公是先帝重臣,受先帝洪恩,韓昭卿對顧城風又是一片癡心,整個蒼月百姓都知道!

韓家卻在這關鍵一刻與顧城風背道而馳,確實令他始料未及。

“怎麼,索大人是不是很意外?”顧城亦瞧見一層薄薄細密的汗珠從西索月的臉上蜿蜒而下,心頭愈發暢快淋漓,“這麼多年,朕對你推心置腹,否則,如何會將命懸於你之手,沒料到呀,原來索大人也是顧城風身邊的一隻走狗!不過,這箭陣也虧得索大人費了這麼多的心思,弄得神不知鬼不覺,朕實在是爲索大人的明珠暗投而婉惜。”

西索月冷漠地注視着顧城亦,刀削斧銼般的臉上沒有一絲懊惱之色。

顧城亦冷漠一笑,雙眼沉斂着簇簇陰森,“原本,今日剷除亂賊,你索大人可是首功一件,可一躍成爲蒼月一品將軍,可惜,你一念之差,就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局,索大人,你可後悔?”

“顧城亦,鹿死誰手尚不可知,你這竊國者是不是笑得太早了?”城牆之上,突然一聲朗笑之聲,瞬時掃過衆臣心頭彌起的一層陰霾,只見顧城軍一身赤金戎裝,威風凜凜地站在三樓的城牆之上。

顧城亦心頭掠過一層詭波,今日顧城軍沒有出現在城門他並不意外,因爲據他的可靠消息,顧城軍在昨夜找到失蹤的顧城風后,連夜出燕京北上。

不過,就算顧城軍出現在此又能如何,憑着他一已之力能逆轉?顧城亦連哼兩聲,冷笑道,“顧城軍,雖然燕北已落入你昊王之手,可遠水——救不了近火!”語畢,轉首一笑,“顧城風,你可是輸得心服口服?”

顧城風卻依然一動不動站着,月光透過斑駁光影在他的的臉側投下淡淡的朦朧,他的神色無嗔無喜!

顧城亦又是冷漠一笑,若是以往他最忌的就是顧城風這種表情,但今日,勝局已定!

“看來景王殿下是默認了!”顧城亦也沒指望顧城風回答,他算是看顧城風長大,向來知道顧城風極少開口說話,自幼便安靜如一株靜蘭,偏生因爲和先祖皇帝的容貌過於相象,引起所有人的關注!

當年他發動宮變,佈下天羅地網,卻狙殺失敗,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顧城風的相貌,在圍捕中,有些禁軍無法下其狠手,最後導致顧城風逃出宮外。

顧奕琛能逆轉皇權千年來受制於姚家,並令姚氏一族臣服,在蒼月百姓的眼中,他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誰知道這一次顧城風卻開了口,他的脣微微上挑,勾起淺淺的弧線,似笑非笑的感覺,“潘賊,你可知你今天輸在哪?”

“輸?”顧城亦心頭詭異一跳,馬上反駁,“朕如何會輸?”顧城亦頻頻冷笑,伸手指向張武銳,“他們手持的是弓箭是蒼月國最霸道的弩弓!說來,這蒼月有如此凌歷的弩弓還是承了申護衛之福,經她幾次改良,如今一發便能連射出十箭。在這樣的箭陣下,你以爲你們能逃出箭陣範圍?”

原本雲淡風輕的顧城風一聽申鑰兒的名字,被顧城亦以譏諷的口氣吐出,瞬間眸光一冷,帶着凌厲刺向顧城亦,“你潘氏一族受盡我顧氏皇恩,不思回報,犯下弒君、謀朝篡位之淘天大罪,現在,朕替那些死去的先皇皇子公主聲討!”說完,顧城風倏地眸光直指箭陣,“張武銳,你還等什麼!”

一聲令下,衆人只聽得一聲慘叫,所有人驚悚地看向那邊,只見一把長劍從韓士棋身後直穿過胸,鮮血沿着劍身涓涓流下,他雙目欲裂看着不遠處的晉安國公,嘴角緩緩溢出鮮血,喚了一聲,“爹,我們算錯了……”說完,便轟然倒下。

“棋……棋兒!”晉安國公尚未對急劇的變化有所反應,就看到自已的兒子被一劍穿心,瞬時腦一熱,兩眼一翻便直直仰面倒下,昏闕了過去。

一羣原本竊喜的大臣剎那間全都慌亂起來,尤其是看到那一張張弩弓正對着他們,嚇得全身抱成團蹲在了地上。其中有幾個大臣反應稍快的,馬上想退出這個範圍,可惜沒跑兩步,一聲慘叫,全身便被箭翎射成刺蝟。

“張武銳,你竟敢背叛朕!”顧城亦萬沒料到局勢會出現這樣的逆轉,盯着張武銳直指向自已的箭翎,他雙手緊握,指尖狠狠地刺進了掌心之中,這個打擊勢如洪水般衝上了他的胸膛,席捲着他連站都站不穩。

眼角一瞥看到神情驚駭的張晴嫵,一手便果斷將她架於身前,讓她的胸膛直對着張武銳的利箭,腰間的軟劍瞬時離銷,飛快地架上張晴嫵的脖子,“張武銳,你要是想要你妹妹的性命,最好依朕的計劃行事!”

“大哥,你瘋了,爲什麼要這樣。”脖子上被一把冰冷的劍抵着,她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成爲刀下亡魂,前一刻還以爲自已將成爲一國皇后而沾沾自喜!

張晴嫵又驚又亂,雙腿直顫,身子若不是被顧城亦架着,只怕此時早已癱倒在地,“大哥,你快聽皇上的吧,皇上都答應了,只要大哥立了功,皇上便封妹妹爲皇后!”林皇后歸皈已成事實,就算這次策變林氏一族再次迴歸朝堂,但一個出了家的皇后,也不可能回到中宮。所以,張晴嫵對顧城亦的話深信不疑!

張武銳眉頭一皺,對顧城亦的行爲更爲不屑,便大聲道,“四妹,你誕下一女兒後,多年未出,太醫言你不能再生育,你可知是什麼原因麼?”

“什……麼?”張晴嫵略有些吃力地喘了一口氣,兄長突然當衆提及她最難堪的事,張晴嫵瞬時臉色變得蒼白,但心中卻有一種感覺,這隱情的背後或許有她所不知的內幕。

“那是因爲你被慶安那賤了下了至損之藥,可這昏君明明知情,卻不處置慶安,分明視我張家無人。”林家沒落,張家在燕京可是數一數二的世家,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張武銳,朕已承諾封嫵兒爲後,你卻反而支持顧城風,這對你張家有何好處?”

張武銳驀然仰天長笑,一字一句道,“我張氏一門忠君報國,一門熱血男兒隨新皇帝差譴!何需一定要將張家的女子送進皇宮?”當初張晴嫵嫁的也不是帝王之家,顧城亦能登上帝位也確實出了張家的意料,但既然如此,他們張氏一族自然全力幫助張睛嫵坐上高位。

顧城亦冷冷一笑,眸中溢出暗冷,“那好,朕就先殺了這賤人!”

“皇上,你如何這樣狠心,兄長背叛於你,臣妾卻不知情!”張晴嫵脖子被劍抵住,參差的額發被縛住了自已的眼睛,她不敢想象此時顧城亦會不會真的一刀割斷她的咽喉。

“顧城亦,你要是敢,本王就將你的兒子扔下城牆!”城牆上傳來一聲略帶痞意的笑,顧城亦一驚,本能地回首,卻見三層的城牆上,顧城軍倒提着顧容升的足腕,讓他的頭直朝下。

顧容升此時嘴巴被布條塞着,但他顯然是清醒的,那懸空的一條腿不停地蹭着,如揪着顧城亦的一顆心一般,心頭簇冷,咬牙怒問,“顧城軍,你堂堂一個大將軍,拿一個孩子來威脅,算什麼好漢?”

顧城軍不客氣地揚嘴嗤笑,“顧城亦,這是跟你學的,當年,你提着本王的幼弟站在皇宮鹿臺之上,你可曾想過,他才五歲?”

當年顧城亦就是這樣威肋着他們,逼他們現身,是顧城風死死捂着他的嘴,看着他的一個個皇兄、皇姐忍受不住,從各自隱藏的地方出現,然後,被顧城亦一個一個地殺死。

爲了復這個仇,他整整演了五年的浪淡王爺,聲名狼籍,夫妻離心。

如今,又如何會因顧城亦一句話,就放了顧容升?

賀錦年心中惶意簇生,這一幕何曾相似,不同的是,前世中,顧城風高高站地皇宮城牆之上,而顧城亦的皇子和公主被圍堵在皇宮城牆之處,劊子手一個一個地按下他們的人頭,砍下!

皇子、公主哀泣連連,唯有顧容月那少年——

心一驚,突然低低喚一聲,“葉明飛,出來!”她知道,今日這情況,分分秒秒都有可能風雲突變,葉明飛一定會護在顧城風的四周。

葉明飛不敢絲毫怠慢,雖未現身,但賀錦年的耳側已響起細若蚊聲,“五公子,請吩咐!”

賀錦年在大事面前,從來是不容任何人駁斥,她的聲音雖低卻透着斬釘截鐵,“把顧容月留着,別傷,他是我的人!”

“放心吧,殿下早吩咐了!”葉明飛終於明白,爲什麼顧城風事先吩咐他,讓顧城軍不必動冷宮裡的顧容月,想來,早就查到賀錦年和顧容月交情。

賀錦年偷鬆了一口氣,也不願多做解釋,雙眸依然緊緊咬住不遠處申劍國的馬車,那裡,總給她一種無法確定的潛在威脅感。

“好,朕放開她!”顧城亦只得緩緩鬆開張晴嫵,他心裡亦有數,張晴嫵實不算什麼籌碼。

張晴嫵很快被禁軍帶到安全範圍,顧城亦剛想開口讓顧城軍放人,卻見顧容升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直直從城門之上掉了下來——

“不,顧城軍,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

“本王從來就不是正人君子!”緊接着,顧城亦的公主一個一個被扔下,慘叫聲連連,別說是顧城亦身邊的大臣,就算是戴向榮亦感到於心不忍,這些可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又是女兒家!

可他也知道,這是他們的宿命,一旦失了權力的癖護,他們甚至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殺!”顧城風眸中千斛明珠,彷彿看着一場夜宴,當他一聲令下時,萬箭齊發,不過是眨眼之間,幾十個擁護顧城亦的大臣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很快,禁軍將屍體拖走,在鮮血流淌泥地上輔上了大紅色地毯。

“你——爲什麼不殺了朕?”顧城亦全身冰冷,不過是片刻,他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五年的帝王,用妻小子女的性命換取,這一刻,他不知道究竟是得還是失!

“潘賊,時辰已至,朕要讓你親眼看着朕登上這皇權之顛。”顧城風輕輕一笑,雙手一擊掌,瞬時,一道耀眼的火光衝向天空,劃過一道煙塵後,天邊,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傳來一聲聲哄亮的聲音,“臣等祝賀景王殿下登基,臣等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祝賀之聲直破黑夜雲宵,繞着向座山迴響不絕,同時,三個方向突然火光沖天,只見無數的火炬在舞動,伴着聲聲的“臣等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突然,“砰”地一聲巨響,幾十道亮光同時劃破夜空,天空驟亮,顧城亦心驚肉跳地擡起頭,只見明媚的焰火從四面八方竄上,在夜空中宛如金菊朵朵綻放,留下一團煙雲後,又好似流星一般緩緩墜落,緊接着,接二連三的焰火此起彼伏地衝上雲宵,整個天空瞬間充滿了五彩繽紛,絢麗的色彩。

顧城風的身後,衆臣紛紛跪下,三呼萬歲,語聲滾滾響和着遠山外的將士之賀聲,如普天同慶在連綿羣山間,來來往往相互迴應一般,頃刻蓋過天上的煙花鳴響。

此刻,月落成輝星辰,清風徐徐,顧城亦茫然看着天空一朵朵盛開的煙花,他面色如木,眉目挾着一層寒霜,灰暗的瞳眸延出淡淡的死絕之氣!

煙竹九響之後,接着時一聲鼓炮齊鳴,這分明是帝王登基的禮樂。

顧城亦見城門緩緩走出一行人,率先帶頭的正是禮部尚書劉裕之,他身着二品朝服,肩縛綬帶,雙手朝上託着一金鑲玉盤,上面擺了一件疊得齊齊整整的明黃龍袍。

燕京城校尉左右各扶龍椅緊隨其後,最後,是兩排身着粉紅流蘇長裙的宮女手執帝王儀仗緩緩步出。

顧城亦神色灰敗,心頭猛地簇起同歸於盡的勇氣,明知以自已三角貓的武功想偷襲顧城風簡直是以卵擊石,但他依然憑着一股怨念執劍直衝向顧城風!

顧城風眼角不擡,巋然不動,突然,眼前一晃,一個黑衣人如鬼魅般立在他的面前,他尚未來得及躲,劍已脫手而出,身子便是一軟,跪倒在顧城風的足下。

“顧城亦,你輸,輸在你忘了朕從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顧城風眸色寒冷,肅然冷笑,“林衛民縱然誤信你與慶安苟合在先,欲棄你而去!朕也決不可能用他,因爲顧容升是林家的外孫,衝這一點,朕就絕不會用林氏一族的人。”顧城風表面聽信林衛民,並派人去五月山接林皇后,這不過是將計就計,讓顧城亦以爲顧城風上了他的當!

這一計纔是徹底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身後,戴少銘不知何時走了出來,眼眸堪堪掠過顧城亦,敞聲冷笑,“要真算用,林衛民不過是個跑腿!百里殺早在兩年前,就是臣服於皇上,何勞林衛民請他來燕京!”

話剛落音,一騎黑馬疾馳而來,至三丈外,一躍下馬,披着一身的黑衣甲冑,正是燕西大將百里殺。

百里殺幾個闊步至顧城風的足下,單膝下跪,“臣燕西大將軍百里殺幸不辱皇上聖命,前鋒三萬騎兵今日午時已至燕京城三裡外,中鋒十萬步兵現已在燕京城三十里駐營!”

“百里將軍平身!”

“謝皇上!”百里殺起身後,站到了帝王身後。

此時,劉裕之輕緩襟袍,交握雙手朝新帝顧城風一拜,“臣禮部尚書劉裕之請皇上上座!”

衆人果然見到,禮部那邊,已按南方吉位擺好龍椅。

明黃的龍袍呈上,四名宮女上前,爲首的正是顧城風身邊的八大侍婢之一流紅。四人小心翼翼各執龍袍袖身的袍角,執成立狀,請顧城風披上。

衆臣只見那明黃之色燦如薄金,胸前絲繡騰龍翻雲躍起,宮燈下流光溢彩。

顧城風轉身,卻一眼看到笑意盈盈站在馬車邊的賀錦年,便揚了揚手,聲間溫潤如珠,“錦兒,過來!”

衆人訝異,登基禮儀設在夜間,地點在燕京城門已極不符禮儀!

可黃袍加身,爲帝王登基最爲隆重之時,新帝突然傳喚賀家五公子,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劉裕之滿頭的霧水,準備好的大典賀詞全番堵在了胸口,與靠近帝王幾步之遙的幾個衆臣面面相覷,皆不知何以然。

賀錦年也沒想到顧城風會喚她,但她也不扭捏,盈盈一笑,小跑了幾步過去,欲跪下行禮時,顧城風已將她拖到自已的身邊,指了指明黃的龍袍,眸光似水,瀲着一潭溫柔注視着她,淺笑,“幫我穿上!”

衆臣如何看他,他不知道;世人如何議他,他不關心!

他只是想,這在這一天,這一刻,他想與她共同擁用,而不是讓她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默默關注!

羣臣大驚,正欲阻止,禮部尚書已先行失聲,“皇上,這於禮……”但話未說完,顧城風已冷然一句,“噤聲!”低凜的之聲令衆人心裡抖了一下,全場瞬時靜穆了下來,但心中的惴惴不安無法言表。在蒼月,龍袍除帝王外,或是內侍太監,任何男子皆不得觸碰,便是方纔禮部上書依制奉上龍袍,也是隔着金鑲玉盤。

“好!”賀錦年並不以臣自居,她神色尋常地接過流紅手中的龍袍,展開,站到顧城風的身側先讓一隻手穿行而入,再緩至他的另一身側。

龍袍套上後,她尋思着應如何扣上那敏復的龍頭繡扣,因她的身量不足,便踮起足,以便能看得更清。

空氣裡透着層層的詭異,卻無法打擾顧城風此時的心。

“什麼都是假的,只有你在我身邊最真!”伴着她的體香縈繞,他看着她鼻尖上那顆凝結的小汗滴,顧城風心柔似水,聲音呢喃叩響她的耳膜,略帶薄荷的氣息輕輕淡淡地落在她的眉間,她感到他似有故意,便擡首,果然見他朝着自已的鼻子輕輕地呵着氣。

她擡頭,含羞對他一笑,又開始專注地爲他一顆一顆地扣着腋下的繡扣。

他一震,抓住了那抹發自內心的含羞笑靨,那是數於少女般的……申鑰兒!以前她的臉上總帶着這樣的笑容,但眼角里透出的虛假,常常會刺痛他的心。如今……不同了,雖是短暫的一閃,但對他而言……如獲至寶。

“錦兒,今晚隨我回宮中,我是一刻也不願和你分開,是你和你爹開口,還是我來說?”眼角帶着氤氳的情深,他的五官脫了素日的清洌,退了與生俱來的冷漠,帶了脈脈含情的眼角眉梢間似隱非隱流落出的魅色,尤其是他桃花眼波處那挑妖異的眸光,彷彿一瞬間能把世間女的的魂魄吸了進去。

他竟在這時對她施以如此的色誘,當着一衆大臣,還當真以爲他們是傻的?

“不!”|她皓眸輕輕一瞪,他回以脣角掠開笑紋,迤邐擴散至桃花眼眸,“就是要!”

登基大典上還這般頑皮,這真的是顧城風?真的是剛纔一聲令下屠殺了五十多個大臣的顧城風?

賀錦年臉色粉意盎然,若不是在羣臣面前,她一定負手,直接讓他慢慢扣去。

衆臣雖低垂着頭,可哪一個不是拼命地偷偷看着,只是眼前的局面,令他們有着隔霧看花,怎麼看也看不明白迷惑感,個個心裡被撩撥得癢癢!

終於,繡扣全部扣好,這一回,賀錦年聰明瞭,她一閃身,便挨近到賀元奇的身邊,用無聲的行動表示,今夜她是要回賀府。

帝王登基的儀勢未結束,顧城風只能斂住心緒暫時專注於禮部尚書的安排,在對天朝祭後,在鼓樂聲中,坐上了龍椅,並接受了羣臣的叩拜!

至子時,終於一切結束,顧城風眉間籠着一層淡淡的倦意,他從那日挽月小築被襲開始,接二連三的事讓他不曾闔過眼,這一刻,他真想帶了她到他的坐駕之上,什麼也不想,就這樣,讓她好生陪他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覺。身隨心動,也不經細思忖,已朝着賀錦年揚手,輕喚,“錦兒,過來!”

賀元奇心一沉,若說之前顧城風讓賀錦年去他的轎內候着,他沒多想,但經過了穿龍袍之事後,他賀元奇就算是再愚鈍,也從中品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他是一個父親,如何能忍下自已唯一的兒子成了帝王身邊的孌童?

他斷然站出,謹聲道,“皇上,不知皇上傳喚小兒有何吩咐!”

“既然賀愛卿問起,那朕就直言,朕想讓錦兒伴駕!明日朕即會下旨,今晚就讓錦兒隨朕回宮!”

“皇上,這——”賀元奇沒想到顧城風會如此直接了當,他剛想開口阻止,顧城風卻已上前,牽住了賀錦年的手。

顧城風察覺到她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頓,他倏地緊一緊,象是欲傳給她一種力量!

他何嘗不知,今日燕京城門,他公然與賀錦年在坐駕之內呆了近一個多時辰,而現在又牽了她的手不肯放行,衆臣心裡肯定會有所懷疑二人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

但他已決定此生不再強求他回到申鑰兒的身軀,既然如此,那他與賀錦年就要註定了男子相伴一生。他不想僅是爲了皇王聲名而躲躲藏藏,他更不想委屈了賀錦年,讓他成爲侍君的佞臣。

他想讓她成爲他的伴侶,兩人除了無法生育兒女外,與世間所有的夫妻一樣,廝守一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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