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影帝心滿意足的出了縣衙,該需要的權利已經到手,剩下的,就是挑選合適的人手了。
後堂一番演出,雖然差點讓龐縣令當場暴走,但終歸還是搞定了。
當他那番什麼一人全權辦理案子的要求說出,龐博短暫的失神後,當即便抓狂了起來。
你當自己是什麼人啊?抓人可以隨你,可是連審問和判決都由你來,那還要這些縣令縣丞的做什麼?真當京口縣是你一人的啊?
龐大人漲紅着臉,噴射的唾沫星子險險沒把蕭某人淹沒了。
只是龐大人一通發泄後,緊着逼問了幾句,就立即明白過來這廝是爲了什麼了。所以,一番心照不宣的商討後,這事兒也就順理成章的理順了。
前面的抓捕、起訴的事兒,都由蕭天掌握。後面的審問、判決什麼的,明面上則由龐大人親自辦理,暗地裡全由蕭天決斷,這樣方方面面都沒的說。
“四郎,走,左右沒什麼事兒,咱們兄弟且去四季春喝兩杯去。”笑呵呵的踏進簽押房,目光一掃落到正發呆坐着的毛四身上,蕭天笑眯眯的說道。
毛四先是驚喜,隨即不由的一呆。這會兒還有心情去喝酒?蕭都頭該不會是急的失心瘋了吧。
話說打從昨天從教坊司出來後,毛四一顆心就沒着沒落的。既盼着蕭天能一振王八之氣,將所有事揮揮手擺平。又擔心蕭天一個不好,從此徹底被人踩進十八層地獄。
真要是後面一種結局,他毛四的好日子,只怕也是走到頭了。蕭天一旦失了勢,日後不論是誰上位,都絕不會用他毛四的。畢竟,他這陣子表現的實在太突出了。這腦門上的蕭字,怕是隔了十里地都能看清楚。
在毛四想來,這會兒蕭都頭最應該做的,就是去找龐大人,求龐大人出面爲他做主。只要龐大人肯爲蕭天出頭,那吳家父子再囂張也得退讓三分。
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別的招都沒了,哪怕是一臉陰沉,或是一怒之下拔刀闖門也是正常的表現。
可是…….可是這位爺,現在偏偏半點正常的反應都沒,反而笑呵呵的要拉着自己去喝酒,這….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難道說,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忍了?只是真要是這次忍了,那麼蕭天的聲望勢必將一落千丈,往後在縣衙中徹底淪爲笑柄不說,對方這次得了手,後面的手段,便也會層出不窮的施展出來。到那時,蕭天的下場,怕是悽慘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了。
毛四這顆心,徹底的沒了底兒了。
“都頭,這…..這………”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看着蕭天,毛四忍不住還想再確認一下。
“這什麼這啊,趕緊走啊,我有事問你。”蕭天目光一轉,已是心中有數,微微皺了皺眉,擺手說道。
“噯,好…..好吧。”
毛四垂頭喪氣的應了,沒精打采的低着頭跟了出來。一路上,那張臉便如死了娘一般難看,灰嗆嗆的不似活人。
蕭天也不理會,領着他一頭便扎進西市。到了四季春裡,進門正看見郝氏父女都在櫃上,當即招呼一聲,熟門熟路的往後面走去。
郝茂德手忙腳亂的見着禮,慌忙的招呼下面準備酒菜。郝姑卻是眼珠轉了轉,咬了咬嘴脣,悄悄的隨後跟了上去。
待到趕上二人,眼見
毛四一臉頹喪,郝姑忍不住心中好奇,悄悄落後一步,低聲道:“喂,小四兒,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毛四擡頭看看她,臉上使勁擠出幾分苦笑,張了張嘴,最終卻化作一聲長嘆,衝她擺擺手,無精打采的跟着進了房,全無往日半分神采。
郝姑一呆,愣愣的看着兩人進了屋,怔了會兒神才反應過來。兩道好看的彎眉蹙了蹙,歪頭想了想,卻是不得要領,不由跺了跺了腳,低聲道:“古里古怪的,好稀罕嗎?”
說罷,伸着脖子向裡張望了下,不知想起了什麼,眼波兒一轉,隨即喜孜孜的轉身又返了回去。
屋中,蕭天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微微一掃一臉愁容的毛四,輕輕咳了一聲,淡淡的道:“四郎,咱們這一幫差役,哪些人可用?”
毛四正自神思不屬,怔忪中聽到蕭天問話,口中應付着啊啊了兩聲,才忽然猛的警醒過來,吶吶的道:“什麼?都頭說什麼?”
蕭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將方纔的話又問了一遍。毛四一呆,想了想才道:“可用?都頭想必是問哪些人可靠吧。”
蕭天點點頭。
毛四心中一動,兩眼不由多了幾絲神采。蕭天在這個時候,忽然拉着自己單獨跑到這兒來,又詢問可靠的人。不用說,定然是有了什麼計劃了。
想到這兒,毛四一顆心不知爲何,忽然就此安定了下來。都頭問起可靠的人,自然是爲了那事兒了,這可是關鍵時刻,可要仔細想明白才行。
他臉色從所未有的鄭重起來,將所有人方方面面的在心中盤算起來。
蕭天見他神色,眼中不由的閃過欣慰之色。這個人或許暫時沒有什麼大本事,但忠心還是不錯的。更難得的是,有這份眼色,能敏銳的分清輕重。這,其實也算是一種能力。
“賴大柱不錯。”毛四沉吟半響,斟酌着說道:“那大個兒心思簡單,雖然一直跟着王定,但王定卻嫌他傻乎乎的,並沒將他真個當心腹對待。而且,打從聽說了都頭的事兒後,對都頭一直都崇拜的緊。爲這,還吃了王定不少排頭。上回都頭和王定那次會面,只有他和我被安排出去輪值,就是這個原因。如今王定倒了,只要都頭肯真心接納他,我想他肯定會對都頭死心塌地的。”
“賴大柱………”蕭天低低的唸叨着,眼中浮起那個大個兒的憨笑,輕輕點點頭。
“除了他外,還有誰?”
“還有一個人,小的也有些拿不準。”聽到蕭天追問,毛四遲疑了下,這才緩緩說道。
蕭天微微一愣,問道:“哪一個?爲何拿不準?”
毛四沉吟了下,擡頭道:“湯隆。”
“湯隆?”蕭天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湯隆這人都頭還沒見過,他一直告假在家好久了。說起來,整個縣衙中,他算是個老人了,比王定還要早。”毛四緩緩的說道。
蕭天眼中閃過詫異,不由的起了幾分興趣,看着毛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小的對湯隆也不是很瞭解,只是聽說他不願與人相爭,又看不慣王定來後搞的那些事兒,所以,便在王定來後不久,就告假在家。若不是因着這差役好歹和官身牽着關係,能少受些閒氣,怕是早就徹底辭了這差事了。”
毛四想着湯隆的事兒
,儘量精準的組織着言詞。
“……..相比起衙門裡這些人,這個湯隆算是個有真本事的。他父母早亡,家裡只有個弟弟,叫湯善。兄弟兩個都有一手祖傳打鐵的手藝,在這京口一地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那湯隆因爲臉上生着些斑點,又通些拳腳,曾一人對付四五個潑皮不曾落在下風,因此還得了個諢號,人稱金錢豹子……….”
“什麼?”
這個金錢豹子的稱呼一出,蕭天猛然一震,霍的坐正了身子,不由的驚呼出聲來。
金錢豹子湯隆,若是沒記錯的話,似乎後世那部膾炙人口的水滸傳中,便有這麼號人物。
那水滸傳本是小說,上面大多數人都只是虛構的。蕭天在後世時,也早聽說過這個說法。
而當他來了這個時空後,從聽說了方臘、宋江兩人的名字時,便曾刻意打聽過,唯恐自己這次詭異的穿越,竟是進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但多方驗證後,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小說世界。而那部水滸傳中許多人物,也都真的只是虛構的,這個世界壓根就沒有人聽說過,更不用說什麼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一百單八將了。
除了方臘確實在東南搞的轟轟烈烈的,那宋江根本只是個流寇,帶着幾個亡命之徒在山東、河北之地流竄而已。
至於說什麼水泊梁山,還有什麼“及時雨”這樣的綽號,更是完全子虛烏有。
是以,瞭解了這些後,他便再沒對那部小說中的人物,和這個世界有個任何聯想。
這也是他在早知道縣衙差役裡有個叫湯隆的人,卻從未上過心的原因。
但是今天,忽然從毛四口中聽到了,和那部小說中完全一模一樣的諢號和人名,實在由不得他不驚呼出聲了。
“怎了?都頭莫不是認得湯隆?”
對於蕭天出乎意料的反應,毛四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着蕭天問了出來。
“呃,這個…..不,不認識。只是對這人的綽號有些奇怪而已………”蕭天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胡亂的掩飾着。
毛四還待再問,卻聽門外腳步聲響起,簾櫳一搭,郝大姑娘已是帶着一個拎着食盒的夥計走了進來。
蕭天心中一鬆,趁機轉頭對郝姑笑道:“這可來的正是時候,我這裡餓的都要前胸貼後脊樑了,但不知今日可有什麼好菜?”
郝姑聽問,臉上忽然紅了起來,玉齒咬了咬紅脣,故作淡然的道:“哪裡有什麼好菜了,無非都是些尋常便飯。好不好的,還不全是個人口味不同罷了?”
蕭天不由一愣,全沒想到這女子竟忽然說出這般蘊含着哲理的言詞。
“好叫都頭大人知曉,今日這菜,卻是咱家姑娘親自下廚做的。可不是小人吹噓,這京口城誰個不知,便是尋常菜餚,那由咱家姑娘親自做出來的,就是與別個不同的………”
旁邊幫着佈菜的夥計聽到郝姑謙讓,忍不住插口抱不平起來。蕭天聽得一愣,目光不由在郝姑身上直轉。
“多嘴!”
郝姑只覺那目光似帶着一股滾燙,渾身都不由的熱了起來,心慌意亂中,衝着那夥計呵斥了一句,又再伸手從食盒中又摸出一壺酒來,往桌上一頓,隨即,轉頭便扯着那夥計往外走去。看那樣子,竟如同逃跑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