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御宸走後第二日。
蘇玉卿帶着湯庸之在花園中散步。
“庸之,你瞧。”
蘇玉卿纖纖玉指向花海指去,只見一朵潔白若雪的海棠花獨立於爭奇半妍的萬花叢中,孤傲芳潔,透着一股言不盡的清貴。
湯庸之看了一會兒,默默地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他雖不言不語,但卻極其聰慧。
“庸之,這花兒高潔如雪,本是極純極淨的,可是混雜在百花之中,卻顯得蒼白無力,掩了它應有的芳姿。”蘇玉卿的聲音如同在花海中徜徉的蝶兒,悠然而絢爛,卻還帶着淡淡的落寞。
湯庸之擡頭看向她,純澈的眼眸中現出她清雅高貴的身姿,和淡淡憂傷的側面。
“美麗的事物,在哪裡都不會被淹沒。”湯庸之輕輕說道,聲音如山澗中的溪流,叮咚脆響,又似雪後的琳琅碧竹,清貴如風。
蘇玉卿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湯庸之會願意與他說話。
她鳳眸微睜,驚訝的看着面前這個孩子,他如他父親般清秀,且身姿傲然,帶着讀書人特有的清雅。
“你願意和我說話了?”蘇玉卿驚喜萬分,這個孩子自從隨她來到這裡,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連之前與他父母道別時都不曾開口,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母親哭得如淚人般,他也只是擡手爲她拭乾臉上的淚前,而面上始終淡淡的。
湯庸之雲淡風輕的點點頭,目光悠悠地看向蘇玉卿指着的那朵花,輕聲說道:“它是純,但純的不徹底,它亦淨,但淨得不分明。它的美不是極致,所以,它只能被淹在爭奇鬥妍中。”
蘇玉卿驚的無話可說,這個孩子竟然有這般通透的思想!
“那……庸之以爲花兒要如何才能美到極致、美到無法被淹埋?”蘇玉卿眨了眨鳳眸,強迫自己平靜激動不已的心緒。
湯庸之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新看向她,眼中不帶一分雜質,靜得如硯中的墨,透不出光。
“這世上並沒有極致的美。”湯庸之的眼中倒映着蘇玉卿絕豔的容顏,他緩緩地說道,“天不允許,會被傷害。”
蘇玉卿怔怔地看着這個僅八歲的孩子,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連她都不曾想過這些。這個孩子究竟有着怎樣的心性?他小時又經歷過什麼?
“庸、庸之,我們去看看血玉,好麼?”蘇玉卿勉強笑了下,輕聲問他。
湯庸之點點頭,不再說話。彷彿之前那些話並不是他說的。而蘇玉卿強壓下心中升起的一絲擔憂,帶着他向馬飼走去。
小血玉的面前正站着一個女子,身段阿娜,膚白貌美,竟是九方鸞!
她手中正握着一簇草料,想要喂小血玉,然而小血玉已認蘇玉卿爲主人,根本不會吃別人送來的東西。
“九方小姐也喜歡血玉嗎?”蘇玉卿見小血玉極不耐煩的樣子,不由爲九方鸞捏了把汗,雖然小血玉還小,可畢竟是血焰寶馬,若是一蹄子踢過去,保證九方鸞得回去躺上月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