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155 來,他用她做餌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柴房裡沒有燈,漆黑一團。
早就過了晚膳的點,一直都沒有人送吃的過來,別說送吃的,就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腿早已酸得麻木,黑暗中,夜離摸索着來到一側的牆邊拗。
她記得靠牆有個沒用的簸箕,雖然髒破,但至少可以墊着坐,不用直接坐在潮溼的地面上跖。
將簸箕平放在地上,她走上去,背靠着牆,抱膝而坐。
看來,今夜是要在這個地方度過了。
所幸還是春天,沒有蚊蟲,不然,那可有得她受的了。
不知坐了多久,夜離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隱約中,柴房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夜離本就淺眠,且警惕性也極好,當即就驚醒過來。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就看到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抹高大的身影帶着夜的溼涼舉步走了進來。
光線太暗,看不出是誰,黑暗中夜離一動未動,只睜大眼睛戒備地盯着人影。
“嗞”的一聲,一點火星驟亮,是對方燃亮了火摺子,火光處,映出男人眉目如畫的俊顏。
夜離眸光微微一斂。
是鳳影墨。
他終於來了。
夜離依舊抱膝坐在牆角沒有動,看着男人走到牆壁一處的燈座前,用手中的火摺子將燭臺點着。
頓時,整個柴房一片亮堂。
鳳影墨轉身,看向夜離,那目標準確、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她坐在那裡,也似乎早就知道她在看着他。
“聽說,你要見我?”他先開了口,口氣寡淡。
夜離眼簾顫了顫。
“你爲什麼要將我關在這裡?你明知道,我跟毒販無關。”
鳳影墨垂眸彎了彎脣,再次擡眸朝她看過來的時候,脣角的笑容轉冷:“你不是身後有個很強大的男人嗎?聽說,今日早上在西山,前去太廟搶人,就如入無人之境,禁衛、弓箭手、甚至連皇上都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
消息傳得還真快。
不過想想也正常,畢竟此事事態嚴重,並非小事一樁,想必早已成爲人們議論的焦點。
而且,面前的這個男人到處都有他的人,又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呢?”她問。
“所以我想會會這個男人,單槍匹馬、隻身一人,公然搶皇上的女人,想來,定然不是一般人。”男人脣角一直輕勾着,只是笑容冰冷,鳳眸中同樣冷色昭然。
“所以,就因爲這個你將我抓到這裡來?”夜離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既然你出現在這裡,想必他也應該在這個鎮上,我已經將你被抓的消息散佈了出去,怎麼?他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男人說得不徐不疾,夜離一聽火就大了。
“鳳影墨,你無聊不無聊?”
就爲了引三爺出來,他就將她抓在這裡,他們一行那麼多人,若是發現她就是今日被搶走的夜靈,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會無聊?現在全國上下都在通緝那個男人,若是我能將其抓到,豈不是立了頭功一件?”
夜離皺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輕輕搖頭,“你明明不是這種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沉聲打斷:“什麼叫明明?”
驟沉的語氣和驟冷的聲音嚇了夜離一跳。
夜離看着他。
看着他鳳眸裡玄黑一片,就像抹不開的濃墨,就像沒有星子的永夜,沒有一絲光亮。
“我也曾經以爲你明明不是一個會欺騙、會背叛的女人,結果呢?”
男人冷如寒霜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夜離眼波動了動,原本是想回他一句,她跟他早已沒有關係,就算她有別的男人,那也談不上欺騙,更說不上背叛。
可不知爲何,明明是這樣想的,說出來的話卻變
成了:“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怔住了。
她這是在解釋嗎?
或許是想要脫身故意說好聽的這個男人聽,又或許是潛意識裡原本就不想他誤會。
她不知道。
“不是我想的那樣?”男人低低笑,笑聲瘮人,“今日,冒着生命危險,隻身前去搶人,這是真的吧?你也心甘情願隨他走了,這也是真的吧?若今日不被我撞上,你難道不是準備跟他雙宿雙飛嗎?”
“還有,”他驀地想起一件事,“上次,你說你差點被陌千羽一掌打死,但是,後來在緝臺的時候,太醫卻發現你的內傷極輕,也是他救了你吧?若不是身上還有蜈蚣毒沒有解,你也是打算跟他走的吧?之所以故意回緝臺盜南火草被我們抓住,是因爲你知道我可以從易敏那裡拿到真的南火草,是這樣嗎?”
男人緊緊逼問,口氣灼灼。
夜離卻沒有吭聲。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鳳影墨,這些事我們兩個人私下解決好不好?你先放了我,你這樣將我困在這裡,遲早他們會發現我就是夜靈,太危險了。”
既然,他氣的是她跟三爺,那就說明,他其實也不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
夜離決定好言相勸。
“危險?”男人輕嗤,“你知道什麼是危險嗎?你有怕過危險嗎?先放了你?”男人冷哼,“放你去找他?”
“不放我也行,你可以將我秘密關在別的地方,一個不要韓嘯他們那些人知道的地方,好不好?”
夜離試着討價還價。
她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讓那些人知道是她。
“然後,就等着他來救你?”男人不答反問。
夜離就無語了。
他,他,他,每一句都不離他!
完全無法溝通!
算了,她也不想跟他溝通了。
冷着臉,坐在那裡不吭聲。
男人似乎也不想跟她繼續的樣子,淡瞥了她一眼,驀地衣袖一揮,壁上燭火“噗”的一聲熄滅,屋中再次陷入一團黑暗。
夜離怔了怔,只見男人舉步走了出去。
門被帶上。
接着便是落鎖的聲音。
沉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最後歸於一片沉寂。
心中又氣憤又懊惱,夜離一拳打在簸箕上面,帶起手鍊的一片嘩啦聲響。
夜,再次靜謐下來。
夜離不知道什麼時辰,只知道一點聲響都沒有,估計應該是下半夜的光景。
胃很難受,一日都未吃東西。
她只得強迫自己再睡過去。
可能是剛剛睡了一覺的緣故,又加上心中有事,她卻怎麼也睡不着。
一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她快渾渾噩噩有點睡意的時候,門口又再次傳來了動靜。
她微微一怔,瞬間恢復神識。
是開鎖的聲音。
只是這一次較第一次,聲音更輕更細碎。
是他嗎?
是他改變主意了嗎?
夜離微微抿着脣,盯着門口。
門開處,幾個黑影悄聲魚貫而入,然後還謹慎地掩上門。
幾個?
夜離瞳孔猛地一斂,一顆心瞬時提了起來。
一動未動的同時,也用內力閉住了呼吸。
屋裡光線太暗,根本看不出來者何人,所以,她只能靜觀其變。
而且,她手腳被鐵鏈所縛,就算不想靜觀其變也不行。
因爲她長期呆在黑暗裡,早已適應了柴房裡的光線,所以,她能看到對方的身影,而這幾人剛從外面進來,一時根本就看不清屋
中情形。
顯然,還沒發現她。
顯然,在找她。
幾人皆警惕地緩緩搜尋,手心動,匕首現。
夜離看到了那閃着幽藍的寒芒。
頓時心頭一撞。
這些人,是來殺她的?!
她大駭!
來不及去想對方是誰,也來不及想爲何會前來殺她,她快速思忖的,是現在如何脫身?
喊人?
不行!
柴房在後院,太過偏僻,從被關進來到現在,她根本鮮少聽到人聲。
喊人肯定來不及,等別人聽到趕過來,她早已被大卸八塊了。
可逃,她又逃不了。
腳下縛着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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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又不能打。
她的手,同樣被鐵鏈所鎖。
怎麼辦?
她還沒想出辦法,對方卻已發現了她。
“人在這裡!”一人指着她,低呼。
其餘幾人便在黑暗裡朝她看過來。
然後,緩緩逼近。
夜離臉色微變,連忙從簸箕上站了起來。
雖然手腳受縛,可站着還能勉強抵禦幾下,若坐着,就完全等於送死。
“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要做什麼?”夜離冷聲質問。
“無冤無仇?”其中一人輕嗤,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然後惡狠狠地道:“我們不共戴天!”
夜離一震,心想着肯定是認錯了人,正欲開口再問,卻被另一個人寒聲搶了先:“少跟他廢話,我們要速戰速決,等會兒被鳳影墨發現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對!”
走在最前面那人便舉起匕首朝她刺過來。
她瞳孔一斂,擡起手臂去擋的同時,想要閃身避開,而其餘幾人已逼至左右,同樣手持匕首捅向她。
無奈她手腳不便,想擋,根本擋不了那麼多,想逃,也完全逃不了。
就在她絕望地以爲,自己今夜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的時候,忽的“哐當”一聲巨響,是柴房的門驟然洞開的聲音。
一陣冷風從外吹入,夾雜着逼人的殺氣,幾人渾身一震,忘了手中動作。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包括夜離。
門口,一抹高大的白衣身影,隨着大門洞開翩然而入,墨發輕揚、衣袂掀飛,就像是一個殺神一般從天而降。
因背對着夜色,看不到男人的臉,可那渾身傾散而出的寒氣,強勢逼來,讓人心驚。
幾人大駭,一人準備將手中的匕首再次刺向夜離,另一人也想要拉過夜離做人質,本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有人比他們更快。
只見白衣身影揚袖一甩,數枚銀針脫手而出。
動作快如閃電。
等幾人意識過來,想閃躲,卻已然太遲。
隨着痛苦悶哼的聲音、匕首掉地的聲音,幾人紛紛倒了下去。
夜離站在那裡,震驚地看着這一切,雙臂還擡在身前,保持着防守的姿勢。
外面腳步聲紛沓,火光熊熊。
“臺主。”
“鳳台主。”
舉着火把的人魚貫而入。
是韓嘯他們。
“果然如臺主所料,將此人爲誘餌關在柴房,引這些毒販上鉤,他們還真來了。”
“是啊,這招引君入甕實在是高。”
火光讓原本漆黑一團的屋子瞬間亮如白晝。
許是一直處在黑暗中,驟然太亮了,夜離只覺得那光亮刺得眼睛生疼,疼得她幾乎有些站不穩,輕靠在牆壁上,她微微垂下眼。
原來,他用她做餌。
p鳳影墨淡瞥了夜離一眼,又轉眸吩咐左右:“將他們帶下去。”
⊕тt kǎn⊕C ○ 緝臺的幾人上前,將躺在地上的幾個毒販押起來。
幾個受傷的毒販這纔看清夜離,臉色一變,愕然看向鳳影墨:“你騙我們?!他根本就不是藍虎!”
“她當然不是藍虎,”鳳影墨輕笑,“藍虎早在一個月前就被我們緝臺所抓,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並跟我們講過,自己曾搶過一批耳後刺有貔貅圖案的人的毒品生意,且當場還失手殺死了對方的老大。今日在追捕你們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你們耳後的貔貅圖案,所以就想着用藍虎將你們引出來。”
衆人都看着鳳影墨。
除了夜離。
鳳影墨的聲音繼續:“當日藍虎被抓,我們考慮到餘黨還在逃,所以封鎖了消息,並未向外界公佈,你們肯定不知道,此計正好可用。只不過,藍虎被關在京城的緝臺,來去不僅要花費時間,也會鬧出動靜,勢必會讓你們生疑,所以,我就乾脆在大街上抓了一個身形跟藍虎差不多的人,並將消息放出去。”
“鳳影墨,你夠狠!”
幾個毒販聽完,激動得不行。
“所謂捉賊要捉贓,我們既無毒品,也不在交易,你們憑什麼就認爲我們是毒販?我們充其量就是認錯了人,殺人未遂?”
在全國禁毒的後幽,認錯人、殺人未遂,遠比毒販的罪行要來得輕得多。
韓嘯幾人聞言皆是一震,攏眉看向鳳影墨。
的確。
凡事講證據,這的確是個問題。
鳳影墨沒有吭聲,面沉如水。
也不知是心裡早有了對策,胸有成竹,還是真的被這些毒販給問住了,在思忖着接下來該如何迴應。
見鳳影墨不說話,幾人便來了精神。
“既然如此,你們緝臺就無權定我們的罪。”
“對啊,就算殺人未遂,也應該把我們交給府衙處理。”
幾人囂張得你一言我一語。
鳳影墨脣角輕勾出一抹冷弧,卻依舊沒有做聲。
“不就是要證據嗎?將你們身上的衣服脫了,拿去煎煮,然後凝鍊,就能提出五石散。”
啊!
所有人一震,那幾個毒販更是臉色煞白。
只有鳳影墨脣角的冷弧微微一平。
衆人全都震驚地看向說話之人。
讓他們意外的是,竟然是那個被他們在大街上隨便抓回來當藍虎替身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的?”其中一個毒販冷聲問向夜離。
“聽說的,所以就蒙了一下,但是,看你們的反應,應該蒙對了。”
夜離雲淡風輕道。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因爲職業的原因,她早已能嗅出五石散的味道,而且,她也知道,江湖上有這種藏毒方式。
幾人一聽她竟然說是蒙的,一個一個氣得臉色鐵青。
可,那又怎樣?
塵埃已落定。
“帶走!”
鳳影墨沉聲吩咐。
幾人被押了出去。
韓嘯走到夜離面前,一邊替夜離解着手鍊,一邊致着歉:“不好意思,我們也是辦案需要,請你海涵!”
其實,他也是剛剛抓捕行動之前,才知道鳳影墨的用意。
下午的時候,他還疑惑呢,爲何要抓這個人?
鳳影墨隻字也未跟他們講。
原來是因爲跟藍虎身形相仿。
其實,身爲禁衛統領,對於鳳影墨這個人,他並不陌生,雖未一起共過事,卻是早已聽說了很多他的傳聞。
傳說他的辦案能力,前無古人,後可能也無來者。
今日一見,果然。
夜離也不想跟韓嘯說太多,引起糾復,就回了句:“沒事。”
“而且,也謝謝你,關鍵時候給我們救了場。”解完手鍊,韓嘯又蹲下去給她解腳鏈。
夜離還是一句“沒事。”
自始至終,她都沒看長身玉立在前面的鳳影墨一眼。
見手鍊腳鏈都解了,夜離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我可以走了吧?”她問向韓嘯。
韓嘯笑笑:“當然!”
夜離便舉步往外走。
“等一下!”
鳳影墨驟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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