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兒,莫不是你喜歡上主子了?”雪姨娘惴惴不安地問道。
“主子雄才偉略,舉世無雙,試問這樣的男子不值得喜歡嗎?”水凝菡說話時粉腮含羞,一臉神往。
雪姨娘聞言,嚇得臉色大變,她連忙拉住水凝菡的手臂,苦口婆心道:“菡兒,主子的身份尊貴難言,你我不過是他的奴才而已。聽孃的話,不該有的心思絕不能有,否則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
雪姨娘十分後悔當初帶着水凝菡一起面見了主子,若是當初這件事不曾發生,那麼她的菡兒現在也不會對主子抱有幻想了。
“好了,姨娘,菡兒記住了。”
水凝菡爲了安撫雪姨娘,於是嘴上敷衍,心裡卻在想只要她完成了主子交辦的任務,憑藉她的美貌,她就不信主子對她不心動。
當下水凝菡不想再跟雪姨娘討論這些,於是轉移話題道:“不知主子接下來有何授意?”
雪姨娘搖頭道:“上次給主子飛鴿傳書,不知怎麼被冥月國知道了水凝煙身上有龍紋胎記,這次主子讓我們靜觀其變,不許插手。”說到這裡,門外突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母女倆人頓時不再開口。
“三小姐,二小姐剛剛從祠堂被放出來。聽說兩個膝蓋都腫得跟饅頭似的。”進門的是水凝菡身邊的大丫環鳴翠,平日專門負責盯梢府裡的各種動靜。
“誰讓那個賤蹄子勾引自己姐姐的未婚夫,活該!”水凝函冷哼一聲,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和冷笑。
水凝墨和水凝菡都是僞善的白蓮花,平日兩人在衆人面前絕對是姐妹情深,可是私下彼此都入不了對方的眼。
水凝菡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壓得微皺的衣裳,對雪姨娘道:“姨娘,菡兒打算去綠芙閣看看二姐姐。”
雪姨娘點頭應允,“嗯,去吧。”
準備了一些精緻的糕點,水凝菡便帶着丫環鳴翠去了水凝墨所住的綠芙閣。
綠芙閣的閨房裡,水凝墨半倚在攢金枝彈花軟枕上,只着了一件家常的的青色衣衫,不飾花紋,着墨綠色羅裙,亦是青青一色的衣裳,鮮麗典雅。三千青絲如墨色錦緞隨意地披散開來。粉脣緊咬,杏眼微微地泛着一抹淡淡的霧氣。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動人。
水凝菡進來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水凝墨,眸子快速地閃過一抹嫉妒的神色。雖然她自恃美貌,但是和水凝墨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
“二姐姐,你怎麼樣了?腿還痛嗎?”水凝菡一進來就上前拉住水凝墨的手,坐到了軟榻旁的錦凳上,說話的工夫眼眶已經泛紅,淚珠似墜未墜。
水凝墨淡淡一笑,淺淺梨渦若隱若現,“多謝菡妹妹關心,剛剛上過藥膏了,大夫說修養幾日就沒事了。”
水凝菡點了點頭,站在軟榻旁的琴姨娘對水凝菡一臉感激道:“二小姐有心了。”
水凝菡擺手,心疼道:“平日二姐姐對我極好,如今二姐姐有傷在身,我來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說到這裡,水凝菡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黯,嘆息道:“真是難爲二姐姐了,母親一向偏袒大姐這是不爭的事實。睿王殿下是何等的天人風姿,自然也只有二姐姐這般美貌的女子配得上,二姐姐和睿王殿下兩情相悅又有何錯。”
水凝墨聽言,眉心微蹙,心裡冷笑連連。水凝菡,你確定不是來看本小姐的笑話?呵,睿王殿下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能看得上眼的。等我入了王府做了王妃有你眼紅的。
心裡早已將水凝菡罵了無數遍,只是表面上水凝墨裝得楚楚可憐,糯軟委屈的聲音聽在耳中叫人心疼,“菡妹妹,此言差矣,不管怎麼說睿王殿下和姐姐總歸有婚約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害得姐姐落水想不開。今生只怕我與睿王殿下是有緣無分了。”
水凝菡見狀,眼眸深處快速地掠過一抹嘲諷和鄙夷的星芒,心裡痛罵水凝墨的虛僞。水凝墨你個賤蹄子,明明恨不得現在就能爬上睿王的牀,倒在本小姐面前裝出可憐無辜的樣子,你以爲本小姐是傻子嗎?
水凝菡努力擠出星點眼淚,一臉心疼地望着水凝墨,難過道:“二姐姐,你恐怕還不知,你被母親罰跪祠堂的時候,外面可發生了大事。”
“哦?什麼大事?”水凝墨故作不解道。
“大姐將睿王殿下的侍衛魁劍赤身裸體地吊在了城門,還污衊睿王殿下有斷袖之癖。今日睿王殿下跑來府裡找大姐算賬,恰好被菡兒遇到了,於是菡兒告訴了睿王殿下二姐姐被母親罰跪在祠堂,誰料後來去了明月閣,大姐利用母親給她的兩個暗衛對付睿王殿下,睿王殿下自是武功高強,將大姐的兩個暗衛打成了重傷,眼看就可以爲二姐姐報仇了,誰想王府的侍衛這個時候跑來說睿王殿下的書房着火了,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着火,你說這件事怪不怪?誰想更怪的還在後面,睿王走後,明月閣突然又冒出武功極高的一男一女,大姐一把繡花針就制住了那個女的。對了,睿王殿下剛剛還給大姐送去了一萬兩銀子……”
水凝菡喋喋不休地說着,事實上這些事情她在未來綠芙閣前琴姨娘就已經告訴了水凝墨。每一樁事讓水凝墨都感到費解,總體來說就是那個一無是處的水凝煙叫她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如今水凝菡說出這番話,水凝墨自然要裝腔一番,長長嘆息道:“這又怎麼能怪姐姐,畢竟是我的錯,姐姐那麼喜歡睿王殿下,現在她被傷得如此深,做出什麼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水凝墨的睫毛長得極長極密,就像是蝶羽一樣,如今上面又蒙了一層淡淡的水霧,配合她臉上悲慟的表情,瞬間將一個善解人意的大家閨秀形象發揮地淋漓盡致。
水凝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心裡暗罵水凝墨的裝腔作勢。半晌沒有說話的琴姨娘一臉不滿,插嘴道:“要說大小姐做得也實在不妥,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將一個男子赤身裸體地吊起來,還污衊睿王殿下的清譽……”
不等琴姨娘說完,水凝墨便已經打斷,“姨娘,姐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現在她做出一些離經叛道的事也可以理解。你就不要說了。”
琴姨娘聽言,長嘆道:“二小姐說的是,哎,也難爲二小姐是個綿軟的好性子。”
水凝菡剛纔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刺激水凝墨,可惜無論她說什麼水凝墨都是一副淡泊不爭的態度,這讓水凝菡十分窩火。水凝墨那張虛僞的臉,她實在不想看了。
“二姐姐,你如今需要靜養,我就不打擾你了。”水凝菡起身告辭,對一旁的鳴翠使了個眼色,鳴翠頓時將手中的雕漆錦盒遞到了琴姨娘面前,含笑道:“雪姨娘,這是我家小姐親自下廚做的糕點,帶來給二小姐品嚐的。”
琴姨娘歡喜地接過錦盒,水凝墨自然言謝了一番。水凝菡剛準備出去,身子猛地又頓住,回身對軟榻上的水凝墨說道:“二姐姐,菡兒總覺得睿王殿下今日給大姐送銀子的舉動實在古怪。睿王殿下性子一向高冷,從來沒有人能夠勉強他做不喜歡的事。菡兒不得不提醒二姐姐,還是將睿王盯緊一些,只怕之前我們都是小看大姐的本事了。”
水凝墨聞言,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不過很快便神色如常,淡然笑道:“大姐和睿王殿下本就有婚約在先,說到底是我不該摻和進來。睿王殿下覺得有愧於大姐,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即便睿王殿下真的對大姐動心了,我也應該真心地祝福他們。”
水凝墨微微一頓,似笑非笑道:“如此,菡妹妹有心了。”她將“有心”二字咬得極重,一語雙關。
水凝菡臉色一紅,訕訕道:“菡兒不打擾二姐姐了。”
等水凝菡主僕離去後,水凝墨臉上的淡淡笑容瞬間褪去,扯脣冷笑,“水凝菡,就你那點兒小伎倆也想跑來在本小姐面前耍寶。想要挑撥我和水凝煙那個醜女,簡直做夢!”
琴姨娘在一旁出聲道:“墨兒,無須動怒,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要養好傷。切莫誤了大事。”
“大事?”水凝墨微微一愣,一臉不解。
琴姨娘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啓脣道:“再過半個月就是宮中舉行的百花宴。”
水凝墨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擔憂道:“可是我現在膝蓋痛得厲害,也不知到時能不能參加。”
“這個你無須擔心,姨娘剛纔給你敷的藥膏可是千金難買,到時保準你可以在百花宴上一舞傾城。”
“姨娘,你對墨兒實在太好了!”水凝墨瞬間驚喜連連。
“傻孩子,你是姨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對你好對誰好?”琴姨娘寵溺一笑,目光隨即落在水凝菡送來的那些糕點上,詢問道,“那些糕點……”
水凝墨冷冷道:“拿出去喂狗!誰知道那個賤蹄子有沒有給我下毒!”
一想到剛纔水凝菡臨走前說的那番話,蓮紫蘇織金錦被的玉手緊緊攥住。睿王殿下真的會愛上那個醜女嗎?她不信!可是爲何她的心竟然隱隱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