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閣和雪姨娘的住處都不小,所以這一番搜查下來要花費不少時間,當下水凝煙找了個舒適的位子坐下,悠閒地喝起茶水來,站了那麼久她的腿都有些發酸了。
沈月心原本還有些心神不定,但是看到女兒如此鎮定自若,不由得心中一動,女兒一向心思縝密,足智多謀,此刻能有恃無恐,只怕一切都已經掌握於胸。一時間她也不再胡思亂想,優雅地踱步到主位前坐下。
馮姨娘、雪姨娘還有水凝菡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眼裡透出一抹濃濃的嘲諷,心裡暗道:水凝煙和沈月心不愧是母女倆,死到臨頭了還是如此若無其事,待會在月舞閣搜出來的時候,想必這對母女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精彩。
水凝煙不着痕跡地將馮姨娘、雪姨娘還有水凝菡的表情看在眼裡,脣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就讓這三人先得意吧,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笑到最後。
此時的水子儒微垂着頭,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偉岸的身軀卻籠罩着濃重的心事。這一刻房間裡的人心思各異。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着,誰都沒有在開口說話,房間的氣氛帶着古怪的壓抑。水凝煙坐在那兒不覺得打起盹兒來。馮姨娘和水凝菡見狀,臉上的嘲諷笑意更甚。這個水凝煙倒真是好心情,得待會只怕連哭都來不及了。沈月心毒害府裡姨娘,到時在整個京城傳開一定會身敗名裂,那時沈月心就不配再做將軍府的當家主母。那時水凝煙是不是也應該摘下自己嫡女的頭銜?
馮姨娘等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期盼着待會看到沈月心和水凝煙的慘狀。在她們萬分焦灼的等待中,福伯帶着一干檢查的下人前來複命。
“福伯,怎麼樣?”福伯的一隻腳剛跨進來,馮姨娘和水凝菡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福伯先是一愣,目光掃了馮姨娘和水凝菡一眼,旋即眼神古怪地盯在了雪姨娘的身上。雪姨娘見狀,不知爲何心頭莫名地一跳。
“馮姨娘、菡妹妹,看來二位是迫不及待啊?”水凝煙冷嘲熱諷道。
馮姨娘和水凝菡臉上一燙,也覺得自己太過心急。馮姨娘訕訕道:“婢妾還不是怕冤枉了夫人,所以纔會心急如焚。”
水凝煙冷哼一聲,懶得再和馮姨娘多費脣舌。水子儒擡頭看了一眼馮姨娘和水凝菡,最終視線落在福伯的身上,沉聲問道:“福伯,搜查得怎麼樣了?”
“回老爺,在夫人還有雪姨娘的住處都沒有搜到砒霜。”福伯如實回答道。
“什麼?怎麼可能?”水凝菡頓時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上次馮姨娘解決了水凝墨和琴姨娘,她和雪姨娘便和馮姨娘私下合作,想要除去沈月心母女。這一次陷害沈月心下毒之事就是馮姨娘找她和雪姨娘商議的,所以馮姨娘和她們是合作關係,在雪姨娘的住處找不到砒霜,實屬正常,可是沈月心的月舞閣呢,當初明明是馮姨娘派珍兒傳話,說已經將剩下的砒霜藏在了月舞閣,可是爲何現在什麼都搜不到了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福伯,是不是你沒有派人搜仔細呀?怎麼可能搜不到呢?”水凝煙一臉懷疑地向福伯質問道。
福伯白了水凝菡一眼,臉上浮起一絲慍色道:“這麼說三小姐是懷疑老奴的辦事能力了?若是三小姐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自己派人再搜查一遍。”
“菡兒,不得對福伯無禮!”水子儒冷聲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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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雖是將軍府的管家,但曾經伺候過水子儒的爹爹,所以水子儒對他一向特別尊重。眼見水凝菡如此冒失說話,焉能不氣。
“爹爹,菡兒知錯了。”水凝菡看到水子儒臉色不好,立馬識趣道。
便在這時,水凝煙似笑非笑道:“菡妹妹,瞧你的樣子似乎很失望啊?難道菡妹妹是不是希望在孃親或者在雪姨娘那裡搜出什麼?”
本小姐當然希望在沈月心的月舞閣搜到砒霜。水凝菡在心裡恨恨地想着,她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大姐,你冤枉菡兒了,菡兒自然是希望什麼都沒有搜到好,可是查不出下毒之人,就意味着馮姨娘還會有危險。”水凝菡回答道。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蓄了淚水,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小姐真是好心,剛纔不是說了夫人、雪姨娘還有馮姨娘這裡都要搜嗎,砒霜就藏在馮姨娘這兒也說不定呢。”淺碧這時似笑非笑道。
此話一出,馮姨娘的心口猛然顫動了一下。一雙美眸閃爍着凌厲的冷芒狠狠盯着跪在地上的珍兒,珍兒迎上馮姨娘駭人的目光,嚇得連忙將頭垂了下去。此刻珍兒大腦一片凌亂。她實在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她將剩下的砒霜按照馮姨娘的吩咐藏在了月舞閣,可是福伯帶人怎麼搜不出來呢?
馮姨娘見珍兒不敢直視自己,誤以爲珍兒是心懷鬼胎,當下心中怒氣騰騰。當初她將砒霜交給了珍兒,吩咐珍兒將砒霜藏到月舞閣,後來珍兒回稟一切都辦妥了,現在出現了問題想來一定是珍兒欺騙了她。
馮姨娘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否則根本不能解釋爲何在沈月心的月舞閣爲何會搜查不到砒霜。一時間馮姨娘那雙充滿陰毒的眸子惡狠狠地瞪着珍兒,姣好的面容瞬間扭曲,恨不得將珍兒吞入肚中。
珍兒見狀,頓時就知道馮姨娘一定是誤會了她,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如今當着大庭廣衆之下她又無法向馮姨娘說清楚,一時間暗自叫苦不已。
“老爺,既然夫人和雪姨娘那兒都沒有搜出來,奴婢看這件事就到此作罷吧。”馮姨娘強顏歡笑道,“所謂家和萬事興,看來之前都是珍兒誤會了夫人,婢妾就說夫人一向宅心仁厚,怎麼會做出傷害婢妾的事情。”
說到這裡,馮姨娘微微一頓,對着珍兒就是劈頭蓋臉的狠罵:“珍兒,姨娘我早就警告你謹言慎行,一天到晚不要亂說話,你倒好冤枉了夫人,破壞了夫人的清譽,實在是太過分了!還不快點兒向夫人賠罪!”
珍兒此刻有苦難言,心裡自然清楚這是馮姨娘打算將責任全都賴到她頭上了,可是她除了屈從還有什麼辦法呢。
“夫人,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真憑實據就冤枉您,也冤枉了淺碧姐姐。奴婢該死!”珍兒一邊道歉一邊狠狠抽着耳光。
沈月心見狀,柳眉微微一蹙,心裡冷笑。馮姨娘這是什麼意思,拿一個奴婢擋事就可以了嗎?
“馮姨娘,當初咱們不是說好的你這裡也要搜一搜的嗎,如今孃親和雪姨娘那兒都搜過了,現在馮姨娘想反悔,難道是心虛不成?”水凝煙眸光微冷地打量着馮姨娘,馮姨娘頓時覺得渾身發冷。
“心虛?大小姐,您可不要亂說哦,婢妾又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爲何要心虛?婢妾也只是不想讓大家白忙活一場,既然大小姐這麼說了,若是這雲瑤閣不搜查,還不知大小姐怎麼編排。爲了避嫌,福伯帶着人儘管搜好了,婢妾行得端坐得正。”馮姨娘聽了水凝煙的話,頓時微怒道。
水凝煙冷冷一笑,開口道:“馮姨娘,這件事影響不小,若是不調查清楚,對將軍府的聲譽也不好,否則堂堂一個將軍府連一個下毒之人都揪不出,傳出去這還像什麼話?馮姨娘也不想讓爹爹和孃親臉上無光吧?”
水凝煙說得頭頭是道,馮姨娘一時間根本就無從反駁。若是她再說三道四,倒顯得她是別有用心了。
“大小姐真是有顆七竅玲瓏心吶!剛纔是婢妾沒有考慮周全,惹了笑話,還望大小姐不要見怪纔是。”馮姨娘眼珠子一轉,反應過來的她連忙假惺惺地道歉道。
水凝煙擺了擺手,道:“馮姨娘,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搜查一下你的雲瑤閣,省得到時哪個下人在府裡亂叫舌根,平白惹人猜忌,毀了馮姨娘的名聲。”
馮姨娘臉色一僵,勉強笑道:“如此多謝大小姐爲婢妾着想了。”眼見水凝煙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馮姨娘若還想阻止的話,那她就真是心懷鬼胎了。轉念一想,馮姨娘覺得珍兒一定是在月舞閣不好下手所以纔會欺騙她,但是珍兒這個丫頭對她一向忠誠,總不會害她,想來絕不會將砒霜還放在雲瑤閣,想到這裡,她便釋然了,反正在她的雲瑤閣搜不到什麼,既然要搜就隨便吧。
水子儒沉吟片刻,對福伯開口道:“福伯,帶人將雲瑤閣也一併搜查了。”
福伯聞言,半晌卻沒有動,蒼老的面容盡是複雜的神色。水子儒見狀,眉頭微皺道:“福伯,你還有什麼事?”
福伯嚥了一口唾沫,這纔將原本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去,欲言又止道:“老爺,老奴在雪姨娘的牀下搜到了這個。”
此時此刻,當在場之人看到福伯手裡的東西時,臉上霎時露出驚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