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夫……”老三哀嚎,“您身爲大夫,最是心軟,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就行行好吧!”他原本以爲這蘇大夫心慈手軟,是個好說話的主兒。沒想到她一張嘴竟是要給他們個痛快!
蘇諾語好性子地反問:“若是今日易地而處,你可會放了我們?”
“會!會!會!一定會!”老三想也不想地點頭,“二位姑娘生的這般如花似玉,咱哥倆最是憐花惜玉之人,即便有命令在身,哪裡能下得了手呢?一定不會對你們下手的!”
“呸!色狼!”蘇諾語斥道,“什麼憐花惜玉?分明就是圖謀不軌!你若再說,我便叫這位女俠將你們閹割之後,再殺!”
老三一聽這話,嚇得連忙收緊雙腿,小心翼翼地瞥一眼蘇諾語,改了話頭:“不不不!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就是絕對不會對你們痛下殺手!尤其像蘇大夫這樣治病救人的活菩薩,更應該好好活着!”
蘇諾語點點頭,一副既往不咎的樣子,笑着問:“哦!也就是說你們今日來壓根就沒想殺了我們?”
“嗯嗯嗯!”老三點頭如搗蒜,“我就是這個意思啊!”
蘇諾語拍拍手,笑嘻嘻地說:“你們是帶着命令來的,若是我們不死,只怕死的就是你們了吧?”
蘇諾語聲音甜如蜜,聽得老三隻覺得渾身酥爽。都說色字心頭一把刀,老三向來就是個色胚子,此刻面對蘇諾語的溫言軟語,早已忘記自己還命懸一線。精蟲滿腦的老三一時間沒能防備,傻乎乎地點頭。
“既如此,事情就好辦了!”蘇諾語起身,看着清然說,“做了他們!不必猶豫!”
“嗯……”老三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大驚失色,“什麼?”
蘇諾語收斂笑意,冷聲道:“你方纔自己也說了,若我們不死,死的就是你。而你又再三言明不捨得殺了我們,也就是說你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既如此,不用你家主子動手,還是讓這位女俠動手吧!”
看着老三那暈頭轉向的樣子以及老二那恨鐵不成鋼的氣惱,清然有幾分忍俊不禁。她看一眼蘇諾語,搖搖頭,倒是看不出來諾語竟還有這樣可愛的時候,生生將那蠢蛋繞進了死衚衕!
只可惜,蘇諾語有這樣的好興致,清然可沒有。清然冷着一張俏臉,走到老三面前,手起刀落,老三甚至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就嚥了氣。清然起身,又來到老二面前,不屑地說:“方纔怎麼說來着,要殺要剮儘管招呼,若是吭一聲就算沒種!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種!”
蘇諾語抿抿嘴,轉身過去,看清然這架勢,是不會輕饒了這老二。即便是大夫,但太過血腥的場面她實在接受不了。
老二惡狠狠地瞪着清然,嘴裡“嗚嗚啊啊”的,費盡氣力,也說不出聲音。清然彎腰下去,拔起匕首,嫌棄地丟在一旁。老二眉頭緊擰成“川”,表情猙獰,因着穴位被鬆開,他又恢復了聲音。
“臭娘們兒!有脾氣你就殺了老子!少他媽在這兒故弄玄虛!老子可不是老三那個孬種!”老二眼睛瞪着清然,嘴裡不客氣地罵罵咧咧道。
清然面容平靜,毫不在乎他說了什麼。她拍拍手,將方纔地上的銀針都拾起來,那認真專注的樣子,絲毫不怕老二趁機逃走。
當然,老二現如今這副樣子,想要在清然眼皮底下逃走,也實在是癡人說夢!
老二還沒等緩過氣,就見清然轉過身來,手裡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銀針。老二尚未反應過來,就被清然一掌掀翻在地,清然抓起他的手,對準指甲,毫不猶豫地扎入一根銀針。
老二驟然皺緊眉頭,緊咬牙根,生生抑制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哀嚎,就那麼睜大眼睛,死死瞪住清然。清然連眼皮都吝嗇擡起,只專心地看着他餘下幾根手指,那樣子像是在刺繡一幅名貴的繡樣。
緊接着,第二根銀針沒入指甲,第三根,第四根……
老二身上早已冷汗淋漓,渾身疼得抽搐,終於,在左手五根手指全部刺入銀針後,忍無可忍的他仰天長嘯:“啊……賤人……你直接殺了我吧!啊……”
清然淡淡一笑,滿意地成全了老二!
蘇諾語在老二哀嚎的瞬間,忍不住回頭去看。赫然發現他雙眼暴出,死不瞑目,而那眼睛裡猶自帶着濃濃的恨意與不甘。蘇諾語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
清然優雅起身,見蘇諾語這樣子,心有歉意地走過去:“嚇着你了吧?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沒經歷過了這些。”
蘇諾語怔忪了片刻,微微搖頭:“沒事。我知道,今日若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死。想來他們對我們只會更加殘暴!我只是一時有些驚詫而已。”
清然抿脣笑笑,沒有說話。在清然看來,諾語的表現已經很不錯,若是尋常女子看見這一幕,只怕會嚇得失聲尖叫吧?不過,她是夜離的女人,這樣的場面以後少不得要看見,還是早些適應得好!
“清然,他們……”蘇諾語指了指地上兩具屍體,問,“要怎麼處理?”總不能這樣放一宿吧?若真是如此,她只怕沒有辦法在這屋裡安然入睡。
清然指了指門口,剛想說話,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塵夫人。”
蘇諾語緊張地看着門外,經過方纔那麼一鬧,她擔心的不止是屍體的處理問題,還有百姓們的反應。就最後老二那聲哀嚎,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只怕所有人都聽見了吧?
清然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輕鬆,隨即上前將門打開,對外面的人說道:“將這兩個拖走!屋內的血跡清理乾淨!”
“是。”爲首的人應一聲後,身後的三人迅速進屋。
默賢閣果然是訓練有素,四個人井然有序地將清然的命令完成好,轉身離去。若非是親身經歷了方纔那些驚心動魄,蘇諾語只怕會覺得只是一場噩夢!
待得四人離開後,蘇諾語也沒有了興致再處理旁的事,清然則盡心地陪在一旁,同她說話,想要讓她忘記不好的記憶。
約莫是小半個時辰後,外面再度傳來腳步聲,蘇諾語警醒地看向門外,清然搖搖頭,低聲說:“腳步沉重且多雜,應該是患病的百姓!”
果然,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十餘名平日裡蘇諾語照看較多的病人,大家關切地說:“蘇大夫,方纔我們聽見您這裡傳來爭執聲,還以爲出事了!後來聽到沒動靜,咱們不放心,就一起來看看您!您沒事吧?”
蘇諾語心中微暖,面上卻故作驚訝地說:“我方纔也聽見有爭執聲呢,還以爲是外面出了什麼事!嚇得我和小然都沒敢出門!實在太感謝你們,還惦記着我呢!”
病人聽她這麼說,又看屋內並無異常,便信以爲然,說:“既然您沒事就好!可能不是咱們這兒,是外面傳來的!蘇大夫,最近不太平,您和這位姑娘可得多加小心!”
“好。我知道。”蘇諾語點點頭,表示感謝,“你們也小心些!”
送走這些病人,清然笑着看她:“沒想到這些人還挺有義氣,竟然還能在那種情況下,記掛着你的安危,前來看你。”在清然看來,這種陌生人給予的溫暖最是難能可貴!
蘇諾語拉着清然的手坐在牀上:“是啊,幼年時期看見爹爹治病救人,每每有治好的,也是這樣以赤子之心對待我們。我自幼受爹爹影響頗深,所以這次瘟疫爆發,我纔會堅持要來這裡!”
兩個人就這樣,住着簡陋的茅屋裡,守着那忽明忽暗的燭火,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自從今晨清然來陪蘇諾語,夜離也稍稍放心些,他便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對抗明日的諸王造反上。
翌日清晨,褚哲勳一大早便進宮,早朝散後,他本該同季舒玄商討要事,不想就見月華宮的下人哭喪着臉傳來了小皇子夭折的消息。
褚哲勳看着季舒玄匆匆離去的腳步,站在原地的他緊鎖眉頭。最近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對於皇上來說,真是多事之秋!如孟夫子所言,這大概就是“苦心志、勞筋骨”的過程。他同皇上一起長大,相信他能夠平安度過這一系列上蒼對於他的考驗!
前朝不太平,後宮也不太平。不知爲何,褚哲勳這心裡就是難以平靜,只要一想到他昨夜沒去同諾語相見,他便總是放心不下。哪怕他明知道清然一定會盡全力保護諾語,哪怕他明知道以清然的能力,一般的刺客壓根無法奈何她,他仍舊難以心安!
他想起方纔皇上在聽說“小皇子夭折”時那震驚哀痛的樣子,簡直不敢去想象,若是有一天他和諾語的孩子也……
褚哲勳的拳頭驟然間握緊,若真是那樣,他必定要殺盡所有相關聯的人!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