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潔搖搖頭,看着朱隸像看着一個白癡:“喂,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別人聽到還以爲我要強姦你呢,我能來當然能回去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朱隸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磕磕巴巴地問:“你,你,你怎麼回去?”
“那,就是這個東西,學名就不說了,我們都叫它時空穿梭器,我就是爲了找它才遇到大老虎的。”沈潔拿出一個一本書大小的方盒子,盒子周身漆黑,一面有顯示屏。
“這個東西,就能讓你穿越時空?到達任何一個時間?”
“理論上是這樣。”沈潔看着時空穿梭器說。
“理論上?”
“理論上,設定好能量的大小,就能扭曲能量對應的空間,到達設定的時空,但實際上,穿越時空容易,但設定時間的時空穿越,卻一次沒有成功。”
“沒有成功,什麼意思,你們已經用人做過試驗?”
“沒有,要說有我也是第一個。我們用白鼠做試驗,設定在幾天後幾點,但是在幾天後那個時間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是推遲了,就是提前了,我們也用動物做過跨百年的試驗,在動物的身體上安裝了電波裝備,事後發送機器去尋找,從來沒有找到過。”
朱隸放鬆地坐回椅子上:“那你還說能回去,你用它傳送,不一定又跑到了那個朝代。”他心裡有些奇怪,穿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不可以讓別人知道的,沈潔的存在其實對朱隸而言是一種威脅,自已當時太好奇欠缺考慮,故意在沈潔面前暴露了自己穿越的身份,以吸引沈潔的注意,事後想一想如果沈潔將他的身份泄露出去,固然別人不會輕易相信,但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也許哪一天某一件事情後,人們會聯想起來把他當瘋子看。
讓沈潔消失,應該是最理想的。
從楚香院回來的一路上,朱隸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殺她,朱隸還下不了這個黑手,唯一的辦法就是抵死不承認自己是穿越的。
然而好奇心輕易就將這道防線攻破了,與沈潔的幾句交談,已經承認了自己特殊的身份,接下來怎麼做,朱隸毫無頭緒。
然後沈潔說,她隨時可以回去。
聽到這句話,朱隸本來應該很高興,就算沈潔在明朝的這段時間說了什麼,朱隸一概都可以否認,只要沈潔消失了,這些話也就不攻自破。
然而,朱隸心中的感覺卻並不是這樣。
知道她可以回去的時候,心中有一種沉重的失落感,反而聽到她回不去的時候卻是輕鬆愉快,這說明朱隸的內心其實很希望有沈潔這樣的一個相同時代的人陪伴,是啊,人本是羣居動物,需要與別人溝通,跟明朝人到底差了六百年的歷史,如果跟他們談手機、股票、球賽,絕對會被認爲你鬼上身了。
話說回來,自己確實是“鬼”上了朱隸的身。
“計算錯誤是以前,我穿越回來後突然想到,以前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能量——時空震盪,所以造成了計算偏差,只要我把這個偏差計算進去,即使不是非常精確,差幾天或差幾個月,也都無所謂了。”沈潔疲乏地伸了個懶腰,“該說你了,你是怎麼來的?”
“魂穿。”朱隸扔下兩個字開門走了出去,沈潔還是能回去的,朱隸心中抑制不住的失望。
“涼”字訣在蘇蕊身上也終於成功了。
雖然白天和沈潔兩人東遊西逛,幾天裡幾乎轉遍了整個北平城,但蘇蕊心中壓抑的事情,終於在忍耐了幾天以後,再剋制不住。
第五天的晚上,蘇蕊傳話讓朱隸到天雨閣去一趟。
“找我什麼事?”朱隸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在蘇蕊面前不能將兩條腿架在桌子上,只好儘量伸長。
“燕王爺沒有找你說過什麼嗎?”蘇蕊手中絞着一塊手帕,依依哎哎地問。
“燕王說什麼?哦對了,燕王說他最近比較忙,不能經常過來看你,請你諒解。”朱隸端起桌子上蘇蕊特意爲他沏的洞庭香,閉上眼睛陶醉地深深吸了口茶香,再用茶杯蓋輕輕拂動茶水,淺嘗一口,讓清雅的芳香留在齒齦舌尖上,慢慢回味。
洞庭香就是後世康熙御筆親封的碧螺春,是朱隸一直以來喜歡的茶品之一,她清雅得一如江南不着粉黛的少女,嫋嫋亭亭地在杯中沉浮,伴着陣陣的芬芳,葉片在水中緩緩舒展,使人賞心悅目。
“燕王有沒有跟你說起他的身世?”看着朱隸不出所料地陶醉在茶香中,蘇蕊試探地問道。
朱隸倏地睜開眼睛,定睛看這着蘇蕊,小樣的,一杯茶就想收買我?收起長腿,朱隸將洞庭香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你去哪裡?”蘇蕊急了,站起來叫道。
“回去睡覺。”朱隸開口應着,並不停步。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膽子這樣小。”蘇蕊衝過來抓住朱隸的衣袖。
“妄議皇家家事是要殺頭的,我膽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朱隸裝模作樣地要掙脫蘇蕊的手,蘇蕊抓得更緊了。
“不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要死的話早該死了,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大姐,第一次賭博不輸,不等於以後賭博也不輸。而事實上,賭的次數多了,必然會輸。”
“你怕什麼,我又沒有說燕王一定是文宗的重孫子。”蘇蕊鬆開朱隸的衣袖,賭氣坐在牀邊。“不聽算了,我還不愛說了呢。”
“不說就不說,燕王的事情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朱隸說完作勢要走。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算了,你走吧。”蘇蕊說着,眼圈紅了。
朱隸見攻到火候了,走回來坐在椅子上:“好了我不走了,你說吧。”
“不說了。”
“說。”
“不說。”
“你不說我說。你爺爺和你二爺爺當年走散後,一直沒有你二爺爺的消息,你父親經過這麼多年的明察暗訪,知道你二爺爺最後在安徽出現過,投靠過當時的元朝地方官員,後又打聽到朱元璋有一個側室是元朝官員送的,而且是蒙古族人,便推測這位元朝官員送的蒙古族姑娘是你二爺爺的骨肉,繼而猜測燕王是你二爺爺的血脈。”
看着蘇蕊吃驚地張着櫻桃小口,一雙眼睛越瞪越大,朱隸放鬆地將後背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慢喝着,給蘇蕊一個喘息的時間。
“你是怎麼知道的?”蘇蕊驚訝地問,“這件事情是我父親臨終前告訴我的,他不可能之前告訴過別人。”
“我猜的,從你說的話,你講的身世中猜的。”朱隸也希望蘇蕊知道的就是這些,只要她不能肯定燕王的身世,這事情就好辦,特別是她唯一知情的父親已經死了。最好她也沒有兄弟姐妹。
“父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二爺爺的血脈,奪回帝位。可惜他剛剛打聽到燕王很可能是二爺爺的血脈,還沒有來得及求證,就被乃兒不花的軍隊殺害了。”
蘇蕊的聲音哽咽了。
朱隸忙起身倒杯茶,遞到蘇蕊手中。
“爺爺只有父親這一個兒子,我雖然有兩個哥哥,卻都幼年夭折,這剩下我這一個女兒,父親花了大半輩子的時候尋找二爺爺的骨肉,打聽到燕王這條線索時,父親非常興奮,立刻和我北上找燕王,沒想到……”蘇蕊低着頭看着茶杯中起伏的茶葉,努力將要流出來的眼淚咽回去。
“就算燕王是你二爺爺的血脈,他也不姓孛兒只斤氏,如何再爭王位?”
“惠宗也沒有孫子或重孫子了,要掙帝位,大家身份都一樣。”
汗,讓燕王做已經日落西山的北元皇帝?他做的可是日上中天的大明朝皇帝。
“可惜,你父親是一廂情願了,燕王確實是皇后的親生兒子,那個蒙古姑娘是嫁給了朱元璋,但是在戰亂中早死了,並沒有留下子嗣。而且,你也不能肯定那個女子就是你二爺爺的女兒。”朱隸緩緩地說出早已編好的話,既然懷疑這件事情的只剩下蘇蕊了,騙得了她,這是就算結束了。
“你怎麼知道那個蒙古姑娘的事的?燕王真的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嗎?”
“我這些天去燕王府,跟燕王府的老人打聽過一些,蘇蕊,不是我不關心你的事情,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關心這件事情。打聽這種事情,動輒就會丟掉性命的。至於我得到的是不是實情,說實話你無處可查,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再說,你憑什麼說燕王不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呢?”
“因爲他長的和父親非常神似。”
是啊,當初不是因爲你長的像燕王,我也不會出手救你,血緣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
“人總有相似之處,你是太想念你的父親了。纔會有這種幻覺。早些休息吧,以後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殺頭可不是鬧着玩的,到時誰也救不了你。”朱隸像大哥哥一樣拍拍蘇蕊的肩膀,走了出去。
鬱悶,原以爲只是個身世問題,沒想到還有個皇位問題。
明天向燕王彙報的時候,要不要提蘇蕊追查身世的目的是希望燕王爭奪北元的皇位?燕王雖然最終當上了大明朝的第三代皇帝,但現在太子還健在,他目前一點也看不到當明朝皇帝的可能,對於燕王這樣一個充滿野心的人,這個帝位對他的誘惑可想而知。
但如果不告訴他,一旦被他知道,自己的小命不保不說,更有可能促使他更想去爭帝位。
不過歷史上並沒有發生過這一段,要不,聽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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