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亦頗見又是一張紙條飄落下來,輕鬆地伸手接了過來,展開看去,只見上面寫道:“小夥子乾的不錯,老夫沒有看錯人!如若此次留下活口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現在此處暫時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你當務之急是,務必完成你此行的最終任務,即儘快將你之未婚妻香真姑娘護送回家,遲則生變,要快要快!這個老夫當會助你一臂之力。另外切記百日之期之約!”
廉亦頗見此紙條心想:這哪是一個坐化之人呀,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過師傅信中提到要護送香真姑娘儘快回家,想來這香真姑娘定是指昊愛歌無疑了。可現在她人在哪裡,情況如何,我是一概不知。再說了,這麼個大森林如何出現呢?
廉亦頗正然想着,深感左右爲難,無從做起。忽覺狂風四起,飛沙走石,他頓覺一陣暈眩,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公元626年,宣德九年,春,龍擡頭那天的黃昏。陳堡谷。河南洛州陳堡谷(今河南偃師緱氏鎮之陳堡谷)。
陳堡谷三面丘陵起伏,東面洛河近在咫尺,是個規模不大的小村莊。此時日薄西山,紅霞滿天。陳堡谷周圍也正是紅花燦爛之時。
通往谷內的蜿蜒小路上,此時卻躺着兩人奇形怪狀之人。一位大概是女性,披肩長髮,卻零亂骯髒如雞窩;描眉紅脣卻滿臉污泥如泥鰍;另一位則身穿僧衣,灰臉土身,活象打過滾的驢。二人一動不動,死人一般。夢中卻還在彼此較勁,囈語不止。
“小禿瓢你在哪裡呀?”
“我可怎麼找得着她呢?”
無須多說,讀者朋友可能已經猜出這二位是何許人了。
村中一聲驢鳴,尖銳傳來。如靜夜中響了個炸雷!
二人一激凌,醒過來了。四目相對,一瞬間,又都驚叫起來。
“你--!”
“小禿瓢!”
一驚一喜,心態不一。兩人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說起。四目相對默默無語。廉亦頗這下總算是放了心。昊愛歌人沒丟,將來再回到現代的時候就可以交差了,而不必被人當作人販子擔當販賣婦女的罪名了。昊愛歌卻就勢倒在他的懷中,嘻嘻直樂。
微風吹來,涼意陣陣。兩人不禁打了個寒噤。廉亦頗擡眼四顧,不禁在吃一驚:“媽呀,這是哪呀?”
完全陌生的環境讓他們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但昊愛歌卻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都是一樣的。”一臉的幸福。
廉亦頗卻不敢這麼樂觀。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雖然現在昊愛歌人在他身邊,而他也不知如何出了那大森林,可誰知道這又是個什麼鬼地方呢?追殺他們的人是不是就在附近呢?這些都無從知道。
“走,進村打探一下情況,順便借個宿。”他拉着昊愛歌的手,一臉的嚴肅和莊重。
“俺聽你的。”昊愛歌樂暈了,小鳥依人樣地跟隨着他扭擺而去。
村東頭有一大戶人家。牆高院深,燈火輝煌,人聲嘈雜。
“噹噹,噹噹噹!”扣打門環,大門立時移開了一條縫。
“誰呀?”是一個年老家人。纔剛伸出半個腦袋,忽又縮了回去,忙不迭地驚叫起來,簡直沒個人腔。
“哎喲我的媽呀!快來人吶,有妖怪呀!”
忽拉一下圍過來五六個壯漢,各持短棒,躍躍欲試,凶神惡煞一般,就要開打!
兩人大驚,預備且戰且退,殺出一條血路來!
“且慢!”有人大喝一聲。衆人皆是一楞,回頭一看,是老家人陳不二。
只見陳不二快步上前道:“那不是香真姑娘嗎?”衆人細一打量:“可不是嗎!正是香真姑娘!!
“想必那位小哥定是我家四少爺了!--老夫人,老夫人!大喜大喜!四少爺和香真姑娘回來了!”
“在哪?在哪呢?”急切的聲音,凌亂的腳步聲。眨眼之間,燈籠火把簇擁過來一位富態老夫人。但見她:”
衣着考究,頭髮半白。慈眉善目,卻一臉的愁容。
“哎喲我的心肝寶貝,真是你們回來了!香真姑娘,你真行,楞是把禕兒這個犟驢給找回來了!真是太好啦!嗚嗚--”一手拉上一個,又擁又抱,喜極而泣。
家人們也都稀噓連聲,眼圈發紅。
廉、昊二人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袋了。這都哪跟哪的事呀!一進門,廉亦頗就覺有點不大對勁。
奇怪歸奇怪,還得向對方解釋:“老大娘,您思兒心切,認錯人了吧。我們是來借個宿,是過路人!”
“逆子啊!出家當了和尚就不認老孃啦,老孃成了老大娘啦!--陳二,春香,快將他們二人請進屋去!”“請”字說的特別重!
廉亦頗朝昊愛歌使個眼色,快步身廳堂走去。昊愛歌以爲小禿瓢在跟她媚眼傳情,便又急忙擠眉弄眼,半倚半靠地尾隨而去。
“給少爺、小姐看座!”陳夫人吩咐着。
家人們麻利地看座,上茶。陳老夫人居中正坐,並招手讓昊愛歌坐到她身邊。廉亦頗在另一邊坐下了。家人們忙活完畢,卻不離開。躲在門外“吃吃”偷樂。廉亦頗甚覺奇怪,但也沒在意。
此時的廉亦頗自感進入了長沙馬王堆,是好是歹,尚難預料。因此緊張心慌,額頭不斷滲出汗來。他隨手除下僧帽來,屋內頓時亮堂多了。
老夫人最見不得光頭,她眉頭緊皺一下,吩咐道:“陳二,春香,快去服侍小爺,小姐更衣!”
一會二人出來。廉亦頗一身公子服,風度翩翩,神采飛揚;昊愛歌小姐妝束,花技招展,嬌羞迷人。家人們一個個都張口瞪目,呆若木雞--看傻了!
重新入座之後,幾人邊吃邊聊。
“禕兒,香真姑娘此次迢迢千里,到長安找你。吃苦受累有多少,你知道嗎?你可不能沒有良心哪!想當初,你們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提起往事,老夫人老淚縱橫,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