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朦朦霧靄中,她涉水而來,美的有些夢幻,那一霎那,範雲只覺得這天地間一切的美好,都不足以來形容眼前的這個女子。若是硬要把她和什麼相比,那簡直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整個廳裡面靜悄悄的,衆人的眼神全部都緊緊地跟隨着夏青的腳步緩緩地移動,一步……一步……一步……
有的人甚至把茶水都撒在身上而不自覺,只是這麼癡迷地盯着夏青。
駱承安和駱鳳翔在太祖身後對這樣的反應很滿意,不免相對一眼,復又低下頭去,均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喜悅,只有駱鳳麟在身後握緊了拳頭,眼神複雜地看着夏青。
竇夫人現在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一方面恨夏青搶盡了風頭,完全把駱鳳鸞掩蓋了下去,一方面又覺得這樣很好,恨不得駱鳳仙此時就出現在這裡,也讓那對母女嘗試一下這種從高高在上的雲梯上失足摔下來的感覺。這些人當中,唯一還能保持心態平和的就是駱鳳鳴了,從始至終一直微笑着走在衆人身後,目色平和的注視着夏青的背影。
駱鳳鳴是整個駱家難得的明白人,只有他隱隱地看出,夏青不簡單,駱承安他們的打算,只怕是要落空了。
太祖的步伐隱隱的有些遲疑,可到底是穩健地扶着夏青的手走到了盡頭。
“諸位!”太祖轉身看着大家,緩緩地道。“今天請大家來,是想向大家聲明一件事情。”
說着笑着把夏青拉到身邊,轉身對大家道,“相信這些日子大家也都聽說了,玉容,是駱家的孩子。”
此言一出,整個人潮中裡一時議論紛紛,這裡面有很多人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自然會比較糊塗,不免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諸位!”
駱承安在一旁高聲道,衆人再一次靜下來。“玉容是我親弟弟的女兒,多年前在駱家走失了,如今好不容易纔尋回來,玉容回到駱家,在駱家也就跟我駱承安的女兒沒什麼兩樣,今後玉容就正式住在駱家,成爲駱家的一員,我駱承安在這裡保證,只要是鳳仙有的東西,就絕對有玉容的一份。”
範雲聽到這兒,眉峰一挑,很快就明白過來這駱家是打得什麼算盤。心裡想着這駱承安還真是狡猾啊。不過若是這夏玉容比鳳仙好,那自己爲什麼還非要守着芝麻丟西瓜呢。
駱承安又說了一會子話,大抵是說夏青纔剛剛來駱家,對周國的很多事還不是很熟悉,有機會衆人經常聚一聚,周國風俗開放,宴會上的規矩也不是很多。太祖高興,一手拉着夏青遊走在衆位世家的席宴上,領着夏青一一爲衆人介紹,先去的第一家,自然是太祖的本家丁家。
丁家如今做到戶部尚書的位置,跟許家還是差了一大截的,可到底丁家在周國也算得上的三朝元老了,當中的分量還是有的。
今天丁夫人帶着自己的小女兒丁小雅來到這裡,丁小雅今年剛剛滿十四歲,爲人率真活潑,早就被夏青的皮相給迷得五迷三道的,眼睛一直跟在夏青身上打轉。
丁駱兩家關係極近,可丁小雅卻很不喜歡去駱家,也不喜歡駱鳳仙。有幾次駱鳳仙欺負駱鳳鸞的時候,丁小雅是親眼看見的,可是一轉眼駱鳳仙卻把一切過錯都推到駱鳳鸞頭上,丁小雅是丁家的獨生愛女,雖然從小丁家的人也都對她溺愛有加,可丁小雅卻從不任性耍脾氣。
她看不慣駱鳳仙的所作所爲,一開始也會替駱鳳鸞抱打不平,可這事也不過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罷了,駱鳳鸞在丁小雅眼底,那就是一個付不起的阿斗。自己都那麼努力幫她了,可是她就是不敢出面指正駱鳳仙,就連駱鳳鸞的母親竇夫人也不替自己的女兒出頭,沒幾次後,丁小雅這纔對駱鳳鸞徹底死了心,也不會再想着幫她了。
在丁小雅眼底,所以的一切都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得來的,輕輕鬆鬆就能拿到手的東西不算東西。
她很瞧不起駱鳳仙仗着自己長得漂亮就在京都圈裡橫行,雖然兩家是親戚,可只要一有機會,丁小雅絕對會跟駱鳳仙對着做。前幾天偶爾見到駱鳳鸞,發現駱鳳鸞膽子小的毛病明顯有所改善,就連一向低着頭跟人說話的毛病也改了不少,雖然臉頰依舊紅紅的。
丁小雅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夏青的功勞,頓時對夏青佩服的五體投地,此刻一見夏青居然這樣漂亮,更是歡喜的不得了。
“玉容姐姐。”太祖和夏青剛剛走到桌子邊,丁小雅就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神亮幽幽的盯着夏青。恨不得立馬撲上去抱住親一口。
“呵呵!”太祖一見丁小雅那壓不住心事的眼眸,跟着笑起來。
“太祖!”丁夫人趕緊起身給太祖見禮。
“都是自家人,免了吧!”太祖開口道,“有陣子沒見了,你家老爺還好吧?”
丁夫人趕緊又福了福,笑着道,“託太祖的福,家裡一切都好,只是有日子沒看見太祖,大家的心裡都挺記掛的,今天來的時候,老爺還囑咐奴家跟太祖提一提,務必請太祖有空兒多回去看看,衆人心底都想着呢。”
“是啊是啊!”丁小雅也來到太祖身邊,“不如就明天去吧,帶上玉容姐姐一起去。”
“這丫頭!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腦門上了,還指望唬我呢!”衆人笑起來。
夏青見她們的對話告一段落,這才上前對丁夫人拜了拜,“玉容見過丁夫人,丁小姐好。”
在太祖之後,丁家跟駱家的關係漸漸地也遠了,再加上大家又同是在朝爲官,所以這稱呼上,除非十分親近,否則一概以官職敬稱,也省的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所以夏青此時這樣稱呼丁夫人她們,衆人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玉容姐姐,你好漂亮啊!”
丁小雅在一旁對夏青道。
夏青淡淡的一笑,“小雅妹妹也很漂亮啊。”類似於這樣的讚美,夏青幾乎已經聽到麻木了,只是對衆人的視線還有些不適應,在這個大堂上,不論自己走到何處,都是衆人的焦點,說實話夏青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她感覺自己的兩腮都快要笑僵了。
可太祖的興致卻一直很高。
轉了一圈下來,許家來的都是男人,太祖自然不好領着夏青過去,就直接帶着夏青來到沈家的桌面前。
範雲的視線一直跟着夏青在衆人間遊走,心底有着一個跟衆人相同的疑問。
這夏青,當真是生在商賈之家嗎?那行雲流水的動作和水準絲毫不差的禮儀,讓人挑不出半點兒的毛病。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桌,夏青就覺得手上扶着的太祖的脈動跳的明顯比之前要快一些,夏青留神看去,見範雲一身棗紅色衣裙,雖然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可範雲保養的很好,面部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皺紋。
範雲的兩隻手上一共帶了五個戒指,腕上的鐲子也有好幾個,頭上還戴着幾個明晃晃金燦燦的簪子,若是一般人這種穿戴法,肯定會給人一種暴發戶的感覺,可這一切出現的範雲身上,卻顯得一點兒都不突兀,反倒看上去給人一種很和諧的感覺,這說明範雲很會打扮自己,不光是範雲,就連坐在一旁的沈如歌也是妝容精緻,身上穿着時下最流行的石榴裙,淺淺的一層粉,很是嬌俏可愛。
“來,玉容,太祖爲你引薦一下,這位是沈夫人和沈小姐。”
夏青趕緊福了福,在一旁問了好。範雲仔細地打量了夏青,近看之下越發覺得夏青美的有些過了,可是那眼底的深度卻讓自己看不清。不知道此時夏青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
“玉容啊,沈夫人難得來,你敬沈夫人一杯吧!”太祖在一旁笑着道。
夏青的睫毛顫了顫,不動聲色的朝太祖看了一眼,那一眼雖然短暫,可也足以讓她看清太祖心底的不安。
夏青頓時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上來。
原來當真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關愛,還以爲太祖待自己好是出於對夏盛的愧疚,卻原來……
夏青一笑,春蔥般白嫩的手指接過一旁丫頭遞過來的酒杯,盈盈地舉到身前,對範雲一笑,道,“沈夫人,玉容敬您一杯。”聲音清脆,好聽的幾近繞樑。
範雲盯着夏青的手,那瑩白的指尖輕抵着琥珀色的杯緣,酒色瑩潤若碎玉,可那握着杯子的手比那碎玉卻還要美上幾分。明晃晃的有些晃眼。
範雲一笑,端起身前的酒杯,對夏青道,“哪裡,該是我敬玉容一杯纔是,前幾日多虧了小姐,莫言才能無恙,這份恩情,沈家記在心上了。”說着一口飲盡杯中酒。
夏青聽範雲這樣說,趕緊福了福,開口道,“夫人誤會了,其實上次的事情,玉容並沒有幫上什麼忙,這一切都是龍姑娘和鳳鸞妹妹的功勞,玉容可不敢貪功冒領。”
夏青說完轉頭看了看,見龍玲正站在角落裡,也不知和駱鳳鸞說起了什麼,逗的駱鳳鸞笑了起來,下一秒卻又覺得不妥,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四處看了看。
夏青見駱鳳鸞看向自己,趕緊朝她招招手,還指了指一旁的龍玲,龍玲誇張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對夏青無聲地問了一句,我?
夏青點頭。
龍玲一見,也不管駱鳳鸞的反應,拽着她就朝這邊走過來。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夫人!”夏青回身對範雲介紹,“這位就是龍玲,當日就是她就連令郎,這位是我的小妹鳳鸞,夫人一定也早就見過了。”
範雲一聽,這才把眼睛從夏青身上移開,對駱鳳鸞笑了笑,轉頭看着龍玲。
駱鳳鸞一見範雲望過來,緊張的不知該怎麼反映,慌亂地朝範雲福了福,“沈夫人好。”
範雲沒出聲,反倒是對一旁的龍玲道,“你就是那日救了莫言的姑娘?”這歲數也太小了吧!小童曾說過,龍玲不要看診把脈,三兩下就治好了莫言的咳喘。只是這小小的年紀?
可能嗎?
龍玲朝範雲吐了吐舌頭,笑了。
“龍玲!”夏青無奈,轉身對範雲道,“夫人莫見怪,龍玲性子雖然率真了些,可是醫術了得,而且她不但救過令郎,更是玉容的救命恩人。”
範雲這纔對龍玲的印象有些改觀,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見遠遠地,門口又一陣騷動,高氏和駱鳳仙出現在衆人的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