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情崖,再次站在這裡,雲陌只覺心情沉重。明明是一樣的景色,一樣的霧靄迷濛,但這一刻的景色看着她眼中,竟有些煩躁,再也不復當日與獨孤夜所看到的寧靜美麗。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雲陌沒有回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石碑上。棄情崖,鮮紅的大字鑲嵌在巨大的石碑上。如啼血一般,紅的刺目。
“雲陌,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鈺軒看着那一片煙霧籠罩中的雲陌。那一襲紅袍依舊多人心魄,但此刻,他卻覺得他們之間隔了萬水千山,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始終走不到她的身邊,更走不進她的心裡。
“鈺軒,我們認識多久了?”雲陌看着天邊的一抹餘暉,輕聲問道。
“十一年。”鈺軒心中一震,看着那抹清冷高貴卻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影,眼中閃過一到憂傷。
“已經,十一年了……”雲陌輕嘆一聲。
十一年,十一年前,鈺軒與鈺彤被天音帶回天絕教,宣稱他們是父母雙亡的孤兒。但清楚天音爲人的她,卻明白,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那年她五歲,但所表現出來的冷靜與聰慧已經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夠具備的。天音忌憚她,暗中尋找能夠牽制她的人。結果半年不到,鈺軒與鈺彤便被天音帶了回來。經她暗中查探,終於查明,鈺軒與鈺彤的確是父母雙亡,但他們的父母確是被天音所殺。
她想要暗中籌備,報殺母之仇。但她一個人的力量畢竟太小,所以在與鈺軒兄妹倆熟悉以後,瞭解了他們的人品,便毅然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了他們。之後,他們爲了報仇這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了一起。但天滅和天音的勢力何等強大,武功何等高絕,他們用了十一年的時間佈置一切。若不是後來得到獨孤夜的幫助,這個時間還會更長。
這十多年來,她一直在計劃着報仇的事情,卻忽略了鈺軒對她的感情。若非獨孤夢的那番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鈺軒竟然愛了她很多年!
“雲陌,昨晚……”鈺軒咬了咬牙,剛開口,便被雲陌打斷。
“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不用在意。”不待鈺軒說下去,雲陌便打斷了。她知道鈺軒想說什麼,但是不要說他們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即便真的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會愛上鈺軒,更不會因此嫁給鈺軒。
“他,沒有誤會吧?”鈺軒心中一澀,滿嘴苦澀。
“他若會爲此事誤會我,我就不會愛上他了。”雲陌終於轉身,直視鈺軒。
“那,那就好。”鈺軒心中五味雜陳,分不清是快樂還是苦澀。他不希望獨孤夜誤會雲陌,但聽到雲陌的話,他便知道,獨孤夜對雲陌的感情不比他淺。這樣,將雲陌交給他,他也就能放心了。只是心中,卻難免有些苦澀。
“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雲陌擡起頭,看着鈺軒,眼中一抹歉意一閃而逝。
“什麼事?”鈺軒強扯出一抹笑容,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雲州分舵來信,說雲州出現了一股新的勢力,其來勢洶洶,恐怕會有一場變動,所以我想請你去一趟雲州。”雲陌吸了口氣,對上鈺軒的雙眼,沉聲道。
“雲州?”鈺軒呼吸一滯,看着雲陌平靜的神色,心中一陣抽搐。
她知道了!紙終究包不住火,瞞了這麼多年,她終究還是知道了。鈺軒愣愣的看着雲陌,但是那張絕美的容顏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冷靜的令人心驚。鈺軒說不出此刻的心裡是怎樣的感覺。
他不知道雲陌是怎麼知道的,又是誰告訴她的。但是,雲陌以此爲藉口,調他去雲州,目的已經非常明確。雲陌不想他繼續泥足深陷,纔會用這個藉口支開他,免得彼此尷尬。早已知道的結局,如今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雲陌以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此刻他的心裡有着一份釋然,但更多的卻是錐心之痛和無盡的悲苦。
可同時,他又不免慶幸。幸好當年他沒有衝動的告訴雲陌,他的感情。否則以雲陌的性子,恐怕他們之間早已沒有半分交集了。
“對,上次內亂之後,天絕教人才銳減
。此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對上鈺軒滿是悲傷的眼,雲陌心中一緊,卻沒有改變心意。感情的事,越拖越亂。她給不了鈺軒幸福,所以即便暫時的傷害鈺軒,她也要讓他忘記這段錯誤的感情。
“好!”什麼都沒有多說,一個好字決定了一切,也泄漏了太多。
“那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儘快啓程吧。”雲陌心中一緊,有些狼狽的撇開眼,不敢再看鈺軒緊盯着她的雙眼。
“我會去雲州,但是要等天閱長老煉製出解藥之後。”鈺軒深深的看了雲陌一眼,堅持道。
“可長老沒有確定出關日期,你留下來也於事無補啊。”雲陌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心中更加內疚,卻不得不狠心開口。
“我已經決定了。”鈺軒臉色有些蒼白,強忍着心頭的抽痛,看了雲陌最後一眼,道:“若無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待雲陌回答,鈺軒轉身離開,那背影,映着隨風飄零的落葉,是何等的蕭條、孤寂。
一個溫暖的懷抱環繞住雲陌泛着冷意的身子,獨孤夜靜靜的站在雲陌身後,沒有開口。現在的雲陌心裡一定很亂,而他能給予的,只有無言的安慰與溫暖。
“我傷害了他。”雲陌無力的靠在獨孤夜懷中,有些傷感脆弱的看着鈺軒離開的方向。
“你是爲了他好。”獨孤夜輕嘆一聲,情字傷人,根本分不清是非對錯。
“雲陌,你變了。”良久,獨孤夜輕聲開口。
“是的,我變了。”雲陌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道:“曾經的我,冷漠無情,可如今,我變得懦弱了。”
“不,雲陌只是變得心軟了。”獨孤夜擁緊雲陌,在她耳邊輕聲道:“以前的雲陌活在復仇的陰影之中,雖然強大,卻不快樂。可如今的雲陌,纔是真正有血有肉,會哭會笑,有感情的女人!”
“這樣的變化,真的好嗎?”雲陌茫然問道。
“好!”獨孤夜毫不猶豫的點頭,輕聲道:“無論雲陌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的雲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