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路跟着皇后娘娘去到沁芳亭的時候,卻是見裡面一應膳食和糕點都已經準備齊全,宮人們只靜候在側,隨時準備開宴。
沁芳亭正對面的方向,便是御花園正中心的景緻所在。園中松柏成林,林下綴以繁花,堤岸間種桃柳,湖中一片荷香。
春湖落日水拖藍,天影樓臺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畫裡,雙飛百鳥似江南……
衆人的目光一時間皆是被眼前的景緻所吸引,卻也不必說此次進宮是爲賞花宴,單單是眼前景緻,便也可見其中妙處。
待到衆人皆已落座,皇后方纔含笑着說道,“難得今日天氣這般好,大家同來聚聚,也是緣分。”
“這還要謝過皇后娘娘了,若不是您安排,我們哪有這眼福啊!”惠妃娘娘笑意盈盈的開口說道,倒是令皇后聽着舒心不少。
其他人聞言,也是不禁紛紛附和,只道是皇后眼光獨到,選了這一處好地方!
“枯坐也無趣,本宮前幾日聽聞如今世面上流行牙牌令,不如咱們也來行令吧!”就在衆人皆是說笑的時候,不想皇后竟是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聽皇后這般說,衆人卻是不禁紛紛附和,都道這主意不錯,倒也難辨真心亦或是假意。
而慕青冉在聽到皇后所言的時候,卻是不禁一愣,隨後眸中隱隱閃過一抹疑惑。
牙牌令?!
這“令”頭她倒是聽說過,只是卻從未行過,只因爲這種牙牌遊戲她從未接觸過,是以並不十分了解。
隨即想了想,慕青冉轉頭望向楚鸞輕言說道,“你可知是如何玩法?”
聞言,楚鸞竟是眸中難掩驚詫的望着慕青冉,心中不覺驚歎,竟然還有青冉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想想也是,她素日不是看書就是練字,若說琴棋書畫她倒是樣樣精通,可若說這吃喝玩樂,青冉卻是不如她了!
微微清了清嗓子,楚鸞方纔裝模作樣的同慕青冉低聲說道,“這所謂牙牌啊,又叫骨牌,俗稱牌九,是作賭具之用。”
雖說是初時是做賭具之用,但那是在賭坊中,若是放在了尋常的官宦之家,這便只供夫人小姐們解悶玩樂而已。
牙牌共有三十二張,刻有等於兩粒骰子的點色,即上下的點數都是少則一,多至六。
一和四點爲紅色,二、三、五、六點則爲綠色。
而所謂牙牌令,則是在行令之時,一般取三張牌,點色成套的就成“一副兒”,有一定的名稱。
宣令者說一張,受令者答一句,說完三張,合成這一副兒的名字,無論詩詞歌賦、成語俗話,比上一句,都要押韻。
聽完楚鸞的解釋之後,慕青冉方纔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
雖是未見如何複雜,可是想來這羣小姐當中也必然是有半數以上皆是不會的。皇后忽然提出這樣的玩法,要麼就是爲了襯托夏柔文采斐然,要麼……便是準備刻意刁難煙淼!
畢竟這豐鄰城中人人皆知,三皇子妃乃是出身江湖,她即便是知道牙牌的玩法,可是那些詩詞歌賦卻又如何想來!
想到這,慕青冉的目光卻是不覺掃過人羣中的一名女子,只見她身着一身水粉色的衣裙,倒是當真柔情綽態,嬌羞之派。
或許……皇后是打算利用煙淼的孤陋寡聞來襯托夏柔的詩書風華!
皇后的吩咐傳下去之後,頓時便有人添了小几上來,而皇后身邊的陶女官爲令官。
衆人只見她先仰頭喝下一杯酒後,方纔朝着大家說道,“酒令大如軍令,惟我是主,違了我的話,是要受罰的。”
話落,她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只待一旁的宮女搖籤,隨機抽出了何人的名字便輪到那人說。
第一個被抽到的人是昭仁貴妃,她微微搖頭笑着飲下了一杯酒,方纔仔細的聽陶女官說來,“左邊是個大長五!”
“梅花朵朵風前舞。”只略微想了想,昭仁貴妃便張口答道。
“右邊還是個大五長。”再翻開一張的時候,衆人都不禁眼巴眼望的瞧着。
“十月梅花嶺上香。”似是開了頭以後,後面的要說下去便也沒有那麼難了。
“當中二五是雜七。”
“織女牛郎會七夕。”隨着陶女官一句句的說出,昭仁貴妃也是對的合轍押韻,雖是並沒有十分出彩精緻,但也算沒有瑕疵。
“湊成二郎遊五嶽。”
“世人不及神仙樂。”話音方落,衆人便不禁紛紛拍手稱讚,只道昭仁貴妃對的真好!
隨後宮女接着抽籤,慕青冉的目光一直四下不着痕跡的看着,將各色人物臉上的神情都盡收眼底。
這次抽到的人是夜傾城,她素日也是同慕青冉這般從未接觸過牙牌,是以連如何玩法都不知道,更遑論是行令了。
只試着說了兩句,卻是既不對仗也不押韻,最終被罰了一杯酒也就完了。
又輪了幾個人之後,卻是不想這一次竟是抽到了慕青冉!
她只淡淡微笑看着那名抽籤的宮女,卻是讓她不覺深深的低下了頭,不敢再同她對視。
陶女官見此,趕忙開口說道,“左邊長幺兩點明。”
聞言,慕青冉卻是並未細想便開口對道,“雙懸日月照乾坤。”
接着陶女官又道,“右邊長幺兩點明。”
“閒花落地聽無聲。”
“……中間還得幺四來。”似乎是沒有料到慕青冉會對的這般順,陶女官的眼中竟是閃過了一抹疑惑。
“日邊紅杏倚雲栽。”見此,慕青冉脣邊的笑意卻是愈發的燦爛。
“湊成櫻桃九分熟。”
“御園卻被鳥銜出。”直到慕青冉的話音落下,衆人卻是不禁連聲讚歎,都言靖安王妃果然不負才女之名。
而皇后面對這樣的情況,卻是心下有些氣結!
她本是算計好了,覺得依照着慕青冉這樣的“書呆子”定然是不會這些玩意的,是以她纔會挑選行牙牌令。
可是誰料到沒有看到她出醜不說,反倒是贏了個滿堂彩,讓她如何不動怒!
但皇后哪裡知道,慕青冉的聰慧又豈是僅僅只會幾首詩詞,彈彈幾首曲子!
便是今日之前她從未接觸過牙牌令,可瞧着前面幾人說過的,她也大概知道了玩法。而憑着她素日的文采,不過是行酒令而已,卻還是當真難不住她。
再抽一輪的時候,慕青冉約摸着次數,覺得差不多重頭戲要來了,便只微微轉頭看向楚鸞,見她朝着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她方纔淡笑着轉開了視線。
果然,這一次抽中的人,是夏家三房的小姐——夏柔!
衆人只見陶女官翻開牌之後說道,“左邊是長三。”
“雙雙燕子語樑間。”而夏柔聞言,卻是聲音嬌嫩的接道。
“右邊是三長。”
“水荇牽風翠帶長。”夏柔的聲音聽起來極爲嬌嫩細膩,偶爾擡眼看一下陶女官,朝着她微微一笑。
“當中三六九點在。”牙牌一張張被翻開,而夏柔卻近乎是沒有猶豫的脫口而出,但是顯得她極爲有文采。
“三山半落青天外。”
“湊成鐵鎖練孤舟。”最後一張牌揭開之後,陶女官不禁朝着夏柔笑了一下。
若然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想必這女子便定然是未來的大皇子妃了!
“處處風波處處愁。”而隨着夏柔的最後一句說完,慕青冉卻是不禁眸光一閃,眼中微微有一抹詫異的看着她。
前面都好,只是這最後一句……對於她這般年紀尚幼的姑娘家而言,會否顯得太過沉重感傷了些。
既是慕青冉會有此感受,衆人中不乏才華橫溢之人,自然也會聽出來。但是聽得出來,卻不代表有人會說出來,不僅不會說,反倒是隻一味的誇讚夏柔說得好!
只道她“思風發於胸臆,言泉流於脣齒……”
見狀,慕青冉卻是不覺淡淡微笑,並沒有就着夏柔的酒令評三說四。左右她們今日不過就是爲了來給她陪襯,不管她們說的到底如何,皇后真正在意的……只是夏柔的表現。
只不過……目光掃過一旁的煙淼,慕青冉隱隱覺得,只怕還有要給煙淼難堪的意思!
果然!
陶女官只言是最後一輪的時候,宮女再次抽籤,而這一次當真是“不負衆望”的抽到了煙淼!
說是不負衆望倒也不誇張,這羣人當中,定然有一些是對煙淼抱有敵意,也有一些事出於好奇,或者也有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畢竟煙淼出身江湖,對於酒令這種想來是接觸極少,可她如今畢竟是身份高貴的皇子妃。倘或待會兒若是對不上來,定然會引得衆人嘲笑不已,怕是也會落得個“徒有其表”的名聲。
慕青冉一直坐在煙淼的旁邊,是以衆人在見到陶女官開始翻牌的時候,便下意識看向慕青冉,似是在提防着她會否暗中提醒煙淼。
見此,慕青冉卻是含笑端坐,只大大方方的任她們看着,眸光溫軟的落在某一處,顯得極爲怡然自得。
“邊左一個天。”陶女官翻開第一張牌的時候,不覺擡頭看向煙淼,似是想要看看她答不上來時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
可她看到的,卻只是煙淼眸光清冷的一雙眼,眼中除了冷寂,再無其他。
而衆人又何嘗不是這般想法,只目光緊緊的盯着她瞧,時而還要去注意慕青冉的動靜,當真是忙的應接不暇。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煙淼卻是聲音清冷含翠的說道,“良辰美景奈何天。”
話落,原本等着看她笑話的人卻是不免驚訝!
皇后也是神色震驚的看着煙淼,好像完全沒有想到她能對的上,還會對的這般恰好。
想到什麼,皇后忽然轉頭看向慕青冉,心下懷疑是不是她暗中幫了煙淼,否則的話,她怎麼會直接脫口而出接出這樣的一句話。
“……中間錦屏顏色俏。”陶女官似乎也沒有想到煙淼能夠接的上,是以聽聞她的話之後,不禁眸色驚訝的望着她。再次開口的時候不禁有一絲猶豫,不過心下卻也是難掩疑惑,想着或許接下來她便接不上了。
而慕青冉在聽聞煙淼接的酒令之後,正在送至脣邊的茶盞卻是不禁一頓,這酒令……
“紗窗也沒有紅娘報。”煙淼的目光依舊是冷冷的望着衆人,不管別人如何看,她只依舊說着她自己的。
“剩了二六八點齊。”
“雙瞻玉座引朝儀。”隨着煙淼越是說下去,衆人的眼光便越是驚奇。
這哪裡是個江湖出身的女子,雖是行事作風冷淡了點,但是這言語之間倒是有些詩書才氣。
“湊成籃子好採花。”
“仙杖香挑芍藥花。”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衆人不禁有些疑惑不解的想着,這三皇子妃倒是也不像傳言的那般什麼都不懂,至少這酒令對的倒是工整,雖是比不得靖安王妃和夏家小姐那般文采斐然,但是到底也算是過了這一關。
可是相較於之前的人說完,衆人皆是一片讚歎之聲,此刻煙淼的話音落下之後,場面卻是一時寂靜了下來。
楚鸞笑嘻嘻的坐在一邊,看慕青冉朝着她看了過來,不禁對着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見狀,慕青冉卻是不禁搖頭失笑。
這牙牌令便是連她也是第一次玩,更遑論煙淼素日都生活在煙霞山,於此中之道自然更是不解。是以從皇后提起要行牙牌令之後,她便已經暗中示意楚鸞,讓她幫煙淼滿混過關。
因爲倘或是她幫助煙淼的話,不僅是皇后和陶女官,便是連衆人也會第一時間覺得她不會袖手旁觀。但若是鸞兒的話……她們倒是不會懷疑什麼,也不會過多的去注意她。
再一則,煙淼或許對於詩詞歌賦不是很熟悉,但是她的武藝卻是極高的,她耳力素來極佳,鸞兒只低聲輕言說着,旁人定然是聽不到,但是煙淼卻是會聽到的。
只不過……鸞兒素日多是聽一些戲文,是以這說出的酒令倒是顯得有些“香豔”了些。
幸而此刻……倒是無人注意到。
可是誰知慕青冉方纔這般想,便忽然聽到一道嬌嫩的聲音響起,“三皇子妃這酒令行的倒是齊整,只是……”
夏柔甜甜的笑着,臉上的表情似是帶着一絲羞澀,好像對於指出煙淼話中的不對之處略有歉意。
聞言,慕青冉不覺轉頭望向她,卻是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只含笑的看着她,似是要聽聽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只是什麼?”聽夏柔忽然這樣一說,皇后卻是也不禁奇怪的問道。
衆人聽聞,也是紛紛望了過來,想要聽聽看夏柔究竟要說什麼。
“三皇子妃酒令中所言,似是有些風月之事,倒是顯得有些旖旎了些。1”說完,夏柔又是朝着煙淼頗爲歉然的一笑,似是抱歉一般。
話落,卻是見衆人略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初時倒是未曾在意,只滿心被三皇子妃能夠對上酒令而驚訝。不過此刻聽聞夏柔這樣一說,再去想一想方纔三皇子妃所言,卻是覺得這夏小姐所言不錯。
但是煙淼聽她說後,卻是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只神色清冷的看了她一眼,隨後便轉頭看向了慕青冉。
見狀,慕青冉只朝着煙淼淡淡一笑,似是安撫她稍安勿躁。
“哦?用詞旖旎?”慕青冉的聲音中充滿了笑意,她眸光溫軟的望着夏柔,語氣中略有些疑惑,“夏小姐怎麼知道?”
夏柔之所以會在衆人面前提起此事,也不過是爲了讓衆人覺得煙淼素日看了一些“淫詞豔曲”,聽了一些風月戲文。可若是她沒有看、沒有聽的話,又怎麼知道這些,又何論質疑煙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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