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郡主眼眸中也滲出些許淚花,道:“脆果,你去吧。這子母換血大法的訣竅,爲師已經寫好放在爲師房間裡。你知道在哪裡的。”
脆果哭着搖頭道:“師傅,你能告訴脆果,這是爲什麼嗎?”
榮郡主嘆了口氣,道:“皇后的母親是我師傅這輩子最惦記的人。皇后的母親出事的時候,師傅身受重傷,沒有來得及去救。至此抑鬱成疾,卻諱疾忌醫,最後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師傅臨終前告訴我,若是遇到皇后,定然要鼎力相助。就算幫我師傅圓了一個心願。”
脆果點頭道:“師傅,脆果懂了。脆果不會攔着師傅去做什麼事情。脆果這條命是師傅給的,若是師傅有什麼需要脆果幫忙的,請師傅一定要告訴脆果,脆果一定會幫師傅的。”
榮郡主笑着點頭道:“你下去吧。”
子母換血大法,脆果也僅僅是有所耳聞罷了。雖然知道對身體損害極大,可是也不知道究竟大到什麼程度。若是讓脆果知道需要付出 的代價只怕她說什麼都要代替榮郡主去做這件危險的事情。
榮郡主對自己這個徒弟的心思也是十分了解的,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會允許自己的徒弟去做這樣的事情。
看着脆果將兩邊的簾子放了下來,榮郡主手上的銀針便如同雨點一般朝着夏霓裳全身的穴位刺了過去。事先倒進去的子母血也如同找到媽媽的孩子一般爭先恐後的從夏霓裳身體的格格部位鑽了進去。
榮郡主的一雙手就如同飛花一般絢爛着,舞動的已經看不見手指。只知道她的手在上下翻飛。早就放在旁邊的那些藥材不斷的投入夏霓裳坐着的浴桶之中。
而在那些銀針的插孔出,不斷的有黑色的血水沁出。不過半個時辰,就將整整一桶水染成了血紅的顏色。而夏霓裳臉上的潮紅也僅僅是有所減少,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榮郡主的眉頭蹙了起來,輕聲道:“這樣都不行麼?果真要用到那個法子麼?”
這短暫的時間,榮郡主浴桶中的水面變得安靜了下來。低下頭,就見到一張嫵媚中帶着些許英氣的臉龐,指尖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臉頰,看着水中的自己,眼淚順着如同絲綢一般的肌膚滑下,輕輕的融入那一桶水中,漾開一層層的漣漪,水中的倒影在一瞬間就變得支離破碎。
顫抖着手伸向水中,想要將水中的倒影重新拼湊起來,可那一切終究還是徒勞無功。越來越多的眼淚不斷涌出,水中的倒影終究還是變成了絲絲縷縷
的光線,消失在水中。
良久,榮郡主才擡起頭來,看着面色潮紅,呼吸急促的夏霓裳,好像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從浴桶中起身。瑩白的右手手臂伸出拉着夏霓裳的左手手臂,左手手指輕輕一劃右手手腕就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線。而銀針飛過之處,夏霓裳的手腕兒上也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線。
兩條血線被切開的地點恰好是吻合的,將自己的手腕兒覆蓋上去,兩個人的血液便奇蹟般的開始交換。在傷口處,一部分烏黑的血液順着手腕兒流淌而下。那是夏霓裳體內的毒素被排除的徵兆。
見到這樣順利的情況,榮郡主臉上纔有了些許喜意。若是這樣都救不了夏霓裳,榮郡主果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像自己的師傅交代了。
夏霓裳的臉色越來越正常,呼吸也越來越平和。而榮郡主的面容卻是看得見的蒼老了起來。如絲一般的面容悄悄的變的皺巴巴的,而頭髮也逐漸的花白了起來。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原本青春靚麗的榮郡主就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一般。
雞皮鶴髮,身形佝僂。
而夏霓裳的情況卻是可喜的好轉了起來,臉上的潮紅已經完完全全的退卻了,呼吸也變得完全正常了起來。甚至手腕兒處的黑血也逐漸的變成了紅色……
就在這個時候,月夜魅和月夜歌結伴出現在了重華宮的門口。兩個人看上去都是風塵僕僕,甚至月夜歌身上還受了些傷。月夜魅手中拎着一個大大的包袱,不知道里面裝着些什麼。不過很遠很遠的距離就能夠聞見一股草藥的香味兒,想必那是爲了夏霓裳的病而準備的草藥。
在月夜歌的眼眸中也有一些焦躁,只是很明顯的,那一絲焦躁顯然不是爲了夏霓裳。
在看到夏霓裳緊緊閉着的寢宮門的時候,一個箭步上前,大聲問道:“榮郡主在哪裡?”
鐵心抱着的太子原本正在熟睡,猛然被月夜歌的大嗓門吵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鐵心連忙抱着他去旁邊哄着去了,門口就剩下鐵蘭和奶孃。
鐵蘭忙回答道:“啓稟嫡親王,榮郡主正在裡面爲皇后娘娘診療。”
月夜歌和月夜魅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大事不妙的眼神。連忙越過鐵蘭準備奪門而入,卻不料鐵蘭緊緊的守着大門,倔強道:“嫡親王,榮郡主有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月夜魅眉頭皺了皺,揹負着雙手,走上前來,道:“那麼朕呢?朕也不能進入嗎?”
鐵蘭爲難道:“
榮郡主說了,就算是皇上,也不允許進入。榮郡主還說了,皇上應該知道她在幹什麼。”
月夜魅的眉頭皺的更加緊了,而月夜歌的眼眸中呀出現了一絲絕望的神色。若是能夠早些回來,只怕榮郡主也不會如此孤注一擲。
月夜魅卻安靜了下來,看着鐵蘭平靜道:“榮郡主進去多久了?”
鐵蘭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郡主已經進去一個多時辰了。”
說完,眼眸中也滿滿的都是擔心的神色,回過頭看了看那緊閉着的寢宮大門,也不知道情況究竟是如何了。郡主說了一切等脆果出來告訴大家,可這麼久了脆果也沒有出來,這榮郡主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吧。如此想着,鐵蘭心裡也越發的着急,簡直是恨不得這門口的兩個大男人就這樣衝進去了纔好,讓自己也能夠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麼情況。
可眼下這樣的情形,鐵蘭也知道絕對不能這樣冒冒失失的去做這件事情,所以耐着性子等着。
讓人奇怪的是,素來以衝動著稱的月夜魅竟然也乖乖的聽話在門口站着。
鐵蘭無奈,吩咐小太監從旁邊的偏殿搬了椅子過來給兩個人坐着。可兩個人卻像屁股上長了釘子一樣的,坐不住,只管來來回回的踱步。鐵蘭看着心裡着急,可也不敢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走來走去。
而這個時候,寢宮裡面的榮郡主也已經是老態龍鍾了。而讓她感覺無比欣慰的是夏霓裳體內的毒素也終於都清除乾淨了。
微微笑了下,揚聲叫道:“脆果。”
一開口,原本珠圓玉潤的聲音此刻如同枯椏的老樹皮一樣。雖然她此前有心裡準備可是聽到這樣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手拿到已經有些模糊的眼前。
顫抖着手看着自己手上原本光潔的肌膚長上了那些老人斑,榮郡主的情緒便是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而脆果循聲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幸好這房間裡並沒有第四個人,所以脆果能夠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那個老嫗便是自己的師傅。
強忍着鼻腔裡面的酸楚,輕聲道:“師傅,我在這裡,有什麼吩咐?”
榮郡主嘆了口氣,道:“罷了,這都是命。你幫我把皇后扶到牀上去歇着。一會兒皇上和嫡親王該回來了。你告訴他們,事情本宮都做好了。本宮惹的禍,本宮自會承擔。皇后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這許久沒有好好進食,需要修養一陣才能和從前一樣。”
(本章完)